鞭子一下下抽在苏源敦实的后背上,凌厉长鞭如暴雨雷霆势不可挡。
此刻苏源背后血肉模糊,每一次抽打都会溅起一片血肉。但苏源只是晃动着身躯默默承受,用自己护住苏夜,连吭都不肯吭一声,同样的执拗。
阴鸷青年下手极有分寸,一条长鞭在他手中似毒蛇一般吞吐獠牙,不过他到底感到乏味。不屑地收回手中鞭子嗤笑道;“无趣!”
马上有健仆奉承道;“少公爷真是仁义,这山野少年不知几世修来福气竟能得少公爷教诲,说出去不知羡煞多少人。”
“就是,少公爷替圣皇教导愚民,乃我大元脊梁,也就少公爷有心。”其他仆从纷纷附和道
“哈哈哈!”健仆的话让阴鸷青年张狂大笑,得意至极,他不屑一顾地高傲笑问道;“苏木匠,这回能同我而去了吗?再耽搁,时间可是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兄长新丧,抽死几个贱籍在阴鸷青年看来无伤大雅。
“能!”没有转身,苏源毫不迟疑回答道;“公爷稍候等小人安顿好家眷。”
“贱骨头!”阴鸷青年不屑于顾的眯起双眼,他身边健仆奉承连连。
“贱籍就是这般扫人兴致,和畜生一般非得鞭打才行。”
“没错,唯有少公爷公爷心慈,换做他人早将这贱籍父子打杀。”
苏夜嘴角鲜血溢出,少年含恨之下竟咬碎牙关。阿爹不是贱骨头,阿爹里是最顶天立地汉子!阿娘走后苏夜和阿爹极少有过互相关怀话语。苏夜何尝不知阿爹隐藏在深沉下情感,即便有了新阿娘阿爹对自己也从未变过。
耻辱!耻辱就像锋利的匕首一下下割在心头。胸口异常沉闷,阿爹怀抱如此温暖,苏夜索性放弃挣扎仰面悲嘶;“道天在上,今日之辱我苏夜他朝必十倍还之!”
少年头颅不肯低下,桀骜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小山村。
苏源身躯微不可查的一绷,屋内慕容青愤然握刀!
苏夜的话触怒马背上健仆,在他们看来苏夜这般草芥人物竟敢大言不惭,简直该死!纷纷取出囊中刀刃就要将苏夜父子斩杀当场。
阴鸷青年从未碰到过像苏夜这般少年,凶兽一般的眼睛精光闪过,他轻声问道;“你敢再说一遍吗?”
轻柔的语气带着森然寒意,小院内气氛霎时比先前沉重十倍,气氛凝固,似乎天边的红日都黯淡无光。一问之下决生死,阴鸷青年倒想看看苏夜如何回答。
虽然看不到阴鸷青年眼神,但苏夜依然可以轻易感受到巨大压力,就像被苍月山野兽盯住一般让他后背上汗毛竖起。
少年性子刚强不屈,隔着紧紧环抱自己的阿爹苏夜从牙缝里渗出冰冷的滔天恨意;“道天在上,今日之辱我苏夜必十倍还之,如若不能,我愿受千万刀刮!”
小院内气氛更加凝重,放佛下一刻就要爆发。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爆发。
千刀万剐也没有此刻心中屈辱带来的痛楚强烈。辱我父者如十倍辱我,践踏我父,如十倍践踏我!苏夜神意坚定,无尽熊熊烈火在眼眸燃烧。似要将整个苍穹焚毁。
“哈哈哈,好!我在天京等你!”阴鸷青年心情大好,此番回去天京上层又要有新的笑话流传;荒野贱籍少年竟然狂妄到要报复王朝公爷,这简直太好笑了。所以阴鸷青年决定让苏夜活着,因为少年活着这个笑话才更有意思。
“苏木匠,想不到你子还是个人物啊!”无情地嘲讽一句阴鸷青年调转马头;“别让我等太久!”
“谢公爷!”苏源的身体随之一软,这一关终究过去。直到阴鸷青年离开小院苏源也没有放开苏夜,眼见着恶客远走慕容青缓缓从屋中走出扶住苏夜肩膀。她道;“去吧,他交给我!”
苏源点点头,连衣衫都没换,便往外去。
朦胧着眼睛苏夜看到阿爹后背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要挣扎着去拼命。
‘啪!’耳光清脆响亮,走出院子的苏源一顿,然后加紧步伐离开。
“放开我!”苏夜脸上赫然五指印记。
‘啪!’慕容青下手极为果决,一声大喝道;“你要害死你阿爹吗?”
苏夜一下怔住。
“你能打得过别人?就算你能,你知道那青年真正身份吗?”慕容青面色严肃。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放过他”苏夜咬牙切齿,盯着慕容青。
‘啪!’又是一巴掌。
“你就那么想死?我告诉你,他是大元一等公爵武威王世子。似你这等鲁莽只会置你阿爹于万劫不复,难道你真的要看着你阿爹替你粉身碎骨方才甘心吗?”慕容青冷笑,武威王三个字就像梦魇,她根本不愿提起。
苏夜沉默着垂下头,冷汗从后脊渗出,慕容青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似自己今日这般鲁莽,确实三番五次将阿爹拖入险境。胸口抑郁难当,只觉无比后怕。倘若当时阿爹真有不测,自己真是万死难逃其咎。
武威王更像一座大山将他压迫。手握朝廷十万大军的异姓王,伸伸手指便可以将自己和家人辗压成碎片
汗如雨下苏夜深深迷茫,难道自己不对吗?难道自己就该眼睁睁忍受吗?苏夜想起先生李牧曾说过的话,人生在世,父母恩情重如山。“倘若连父母受辱都要忍下,还配做人么?”
“今日,我并没有错。可也算有错,错在自己没有力量改变时便露出狰狞,错在将家人拖入险境。可难道就任凭他们当时侮辱父亲侮辱小雨!?”
苏夜心中矛盾自问,一双眼眸从迷离变得清明,他得到了答案。
“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站出来!哪怕不具备反抗能力也依然会站出来。因为我苏夜不愿做家人受辱都无动于衷的人,无论面对强大还是弱小。我只无愧于心的守护家人。一死又如何?这就是我活着的根本。
我需要力量,必须拥有力量,拥有可以守护家人的力量,如果成为武道高手守护不了家人,那就成为仙!……慕容青可以教我。”
不多时想通前因后果苏夜抬起头颅恨声道;“我不愿见阿爹小雨受辱,无论面对的是谁,我苏夜是年岁小,在你看来只知道意气用事。
可我宁愿一死也不愿弯腰。今日,是我鲁莽。但假装没听见他们侮辱我的家人,那样的人,苏夜做不到!
武威王世子对么?莫欺少年,终有一****苏夜会讨回公道!粉身碎骨也阻挡不了。”
慕容青叹气,对苏夜的固执无可奈何,扬起的纤手最终没有再落到苏夜脸上,而是狠狠拍在苏夜肩膀道;“有志气!”
“教我!”苏夜固执偏过头,似乎想起什么难以启齿事情。半晌后方才轻声道;“阿娘!”这一声阿娘让苏夜脸色潮红,放佛是做了世间最尴尬事,少年莫名大羞,幸好先前情绪激愤将他羞红脸色掩饰,一时倒看不出异样。
微微一愣,慕容青知道苏夜终于卸下心防,苏夜一声阿娘叫的她羞臊难当,只得继续尴尬大笑;“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