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一桥跨过河水平缓的河面,桥宽十多米,长四十几米,水泥浇筑,毫无特色。
桥上车如龙。
远处河边枯黄草地上有人在钓鱼,都是一些中老年人,想必都和我一个样,总想把生命浪费到死去的那天。
而关于这条河的传说,多半是河鬼拉人腿脚害人性命的事,还有在封建年代诸多关于人们把女婴抛进河中祭奠鬼神,以及通奸男女被装到猪笼里沉下河底的凄惨故事。
所以一条河流不仅是人类的母亲河,还是一条承载世间万般罪孽之河。
过了一桥,再走大约五分钟就到我姐男人家,也就是我未来姐夫家。
我站在桥上东看西看的打磨着时间。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不想那么快的听到我姐在我耳边啰哩罗嗦
自从我到城里读书,她就由可亲的大姐直接晋级为一位强悍的管家婆。就连我穿一条窄一点内裤,她都有意见,说是影响发育。真是服了她了!有时候我真想叫她一声妈。
站在门口,我用手掌猛敲铁门,拉起嗓子喊:
“曹盈在吗?曹……”
我姐拉开铁门,一脸郁闷,用她那细嫩却不柔软的手指戳着我的额头骂说:
“没大没小!没大没小……不会叫姐啊!没大没小……”
“别动手动脚的……”我抓住她的手说,“你可是人民教师……戳坏我脑子,这学期期末考试,倒数第一名肯定又花落咱家。”
“哟呵!哟呵!好像你还有脑似的。”我姐咬牙切齿又狠狠的戳了我两下,真心觉得通自己的关系把我弄到那么好的学校,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但我总是怀疑我脑瓜一直不那么好使,都是因为她总是这样戳我造成的,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懒。
我进了门,未来姐夫穿着球衣,从卧室里出来。他肌肉松弛,一脸慵懒,刚刚睡醒,似乎还没有睡够。
我拿起电视遥控器,随便按了一个频道,转过头对他说:“我说姐夫,你也太安逸了吧!都快吃晚饭了……这才起床呀!”
他伸了个懒腰,说:“没办法,被你姐刷了整整一个晚上,元气大伤!只能躺着,伏蹲回血都不行!”
话刚说完,我姐就向他扔去一只鞋子,骂道:“别带坏我弟!”
我未来姐夫随手就接过鞋子,说:“作为人民教师,对老公使用暴力,你就不怕广大人民谴责吗?”
“你这人民给我谴责一下试试……”我姐又飞去一只鞋,正好打到他脸上。
他呕的一声,鼠窜进卫生间里,想必那双他自己穿过的鞋子,真能毒死生命力强悍的小强。
我姐哈哈大笑,向厨房走去。
那笑声真不像一个又漂亮又有涵养的女人所能发出的,作为她亲弟弟我都受不了,他的男人竟然能受得了,真不可思议。
我姐大秀手艺,红烧清蒸,煎炸汤烫,平日里我喜欢吃的,未来姐夫喜欢吃的都有。我也不客气,拿起碗来就左右开弓,却又忍不住说:
“要是以后我也有个老婆像曹盈你一样的,又漂亮,又会做菜,那多幸福!”
“这还像半句人话!”我姐笑得合不拢嘴。
终于吃完了,我找来保鲜袋,装了许多剩饭剩菜,我姐很是奇怪,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说我在路边捡了一条被人遗弃的小狗,正养在公寓里。
我姐听了就皱眉头,却说男生是应该多些爱心,又看一眼她的男人,说:“别像某些没心没肺的男人,只顾着抱电脑打游戏。”
又说:“要是它在学校里咬人,可不是一件小事,还是不养的好。”
“我会联系动物收容站,如果他们不收它,那我只能继续养着它,”我说,“反正现在的老鼠就像街上的小偷一般,越来越猖狂,需要治一治。”
我姐觉得这是我一生当中做得最为正确的一件事,因为这事本该这么办,而我也这么说。
但和我姐这么说,也只是个借口罢了。心想只要我能搞定教导主任,那一切都会顺理成章,但如何融化教导主任的铁石心肠,我真的找不到突破口。或许可以给他送份大礼,但没钱是个大问题,而除了必要的生活费,我又不敢问我姐要那么多钱,毕竟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出门前,我把他们冰箱里的东西全部都搬了出来,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编织袋里。这场面把我姐都看傻了,她说:
“抢劫犯都没你贪心。”
“本来今天就是专门来抢劫的。”我笑着说,“对了,姐,男人没钱可不行,姐给点生呗。”
“姐!姐!问钱的时候才认得我是你姐……要多少?”
“当然越多越好。”
我姐递来一张五十块,我看着她,可怜兮兮地说:“姐,没这么疼亲弟弟的。”
我姐另一只手抹在她那圆鲁鲁的屁股上,笑嘻嘻地说:“你姐夫刚才不是悄悄给你一百了吗?这五十不想要我就收起来啊。”
啊!这都能发现!我嘟囔地说:“你这女人心眼真多,不当汉奸特务真委屈你了!”
“滚蛋!”我姐气哄哄的把我往门外轰,喃喃的说,“这德性,真怀疑你是爸妈捡来的……”
我抄起一大袋货物,走到门口,回头冲门里喊:“姐夫帮我升级呀!”
我姐看着他男人一副骄傲的样子,说:
“有什么好得瑟的?登陆游戏的时间都比你干的长!整天捣腾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意思吗?”
我未来姐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但他却很是不服,把我姐拉进卧室,一边脱她的衣服,一边登陆游戏,势必要验证个究竟,可没想到今天是星期六,网速比往日还要慢上几十倍,游戏或许半天都登不上。
回到公寓,喂柴多吃大餐。在不知不觉中,预备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也该去上自习了。
我正关房门,教导主任刚好把门打开,他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各自忙活,都把门锁好了,我们一同站到楼梯口,我说:
“主任您先走!我紧随其后!”
他板起骨瘦的身子,昂首挺胸走下楼梯,俨然一尊雕像在位移。但我很想告诉他说:主任你两腿间的门还没锁好,内胎已漏。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到操场上,挂在他脖子上的哨子被他利索的塞进嘴里,接着几公升空气同时被他吸入肺里,同时两眼忽然突出,两颊鼓如皮囊,俨然练过蛤蟆神功:
唧!唧唧!……唧唧!
哨子声清脆明亮,力度持久,操场上,小卖部、宿舍里的所有同学,无不被这熟悉的哨声惊动灵魂,刚摸肥皂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匆匆地冲了个水,慌乱中衣服都没穿好就往教学楼方向跑。
当我看到学姐们在昏黄的路灯下,胸涌澎湃的往前冲,又因为中心前移而险些栽倒在地时,心情是那样的复杂:仅仅因为教导主任的淫威,就不怕摔倒压坏自家的大房子吗?
同学们都在拼命的奔跑,而我却一步两步三步望着天。
今晚月明星稀。
教导主任见我一副诗仙模样,实在看不惯,嘴里叼着的哨子瞬间下落,一脸严肃对我说:“操拟,你就不能积极点吗?总拿倒数第一名就不觉得丢你姐优秀教师的脸呀!?”
“主任,我已经很努力了,可别人比我还努力,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停下脚步说,“但您作为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能不能把国标发准一点儿吗?我叫曹拟,不叫操~你!我可不是一句脏话。”
“名字是你爸取的,你管我念操~你标不标准!”他霸道地说。
说的也是,我爸干嘛要给我取这令人尴尬的名字呢?想想要是人人都像主任这样发音,一见我爸就打招呼说:操拟他爸吃了吗?或者说:去哪儿操拟他爸?那我爸一天不知道要挨骂多少次。但我又好像听说过我的名字是请一位德高望重老头子给取的,而今我只想问:我们父子俩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对好学的人来说,晚自习时间是宝贵的,但对我来说,晚自习实在是无聊,有点被人强X而又享受其快乐的感觉。
因为我不得不坐在教室里,但此时却是看小说和放飞幻想的最佳时间,安静,无人打扰,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一个桥段都能令人出戏入戏,忘乎所以。
我就喜欢让生命在这寂静的光阴中被无情挥霍掉。
当我还在幻想和凌玮婕女神之间的种种邪恶时,同学们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明天就要上交的作业却还不知道是哪一题,但也无所谓了。
晚上十点,学校按时熄灯,除了还在校园里晃荡的保安和各班班主任之外,几乎没有别人,但他们将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同鸟儿一样各自归巢。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也该关灯了,只因为我姐一直威胁我说,如果出现不按时作息的情况,那她将毫不犹豫的让我回到学生宿舍里过集体生活。为此,我不得不向她妥协,以保证身体各个器官都能良好发育。而到目前为止各个器官发育的都还不错。
但我姐见我每身体每天迅猛发展,学习成绩却是雷打不动,而我又重来不旷课早退,所以只能把这一不协调现象的原因归咎于我先天大脑发育不良。
用一句雅俗共赏的话说:丫的就一低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