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历四百一十七年,春分日,五星连珠,须臾,一星灭,或曰:天降英才,然其一蒙尘,或为天下祸乱之源。”
——《仙家史志》
“师姐,这次试炼还有三天就结束了,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找到,这次肯定垫底了。我今年肯定进不了内门了,这身蓝衣还得再穿三年。”说话的少女一张苹果脸粉粉嫩嫩的,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懊恼。
被她称为师姐的人大约二十岁上下,容貌只算得上清秀,远没有自己的师妹容貌出众,两人具是一身蓝衣,显然是出自同一宗门。
这位师姐闻言也只能无奈一笑,“放心吧,小苹果你资质甚好,纵然这次不能进入内门,明年的宗门小比若是发挥出色也是有机会进入内门的。”
“说了好多回我不叫小苹果!我叫肖苹苹!”肖苹苹气鼓鼓的反驳道。
“哦,是挺平的。”师姐笑着打量了她一番。
“哎呀师姐你好烦!人家还会长的!”
“好了,不欺负你了。”师姐笑了一下,转而脸上多了一丝无奈,“这次试炼看的倒不是修为如何,而是气运和经验,你初入山门没有经验,而我……是气运太差。”
肖苹苹看着师姐脸上落寞,心里也是不甘,秋意师姐资质奇特难以修行,但却极为刻苦,而且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非常照顾,可是这次试炼除了自己却没人愿意和师姐组队,说到底是师姐气运太差。那天她听几个同门悄悄议论师姐,说以师姐的资质倒是有可能修到金丹,可是气运太差,估计要一辈子老死在筑基上了。
确实,秋意师姐早已练气圆满,只差一步便可筑基进入内门,然而她两次冲击筑基却都失败了。但是明明在她筑基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第二次筑基时甚至请了一位金丹真人坐镇,却还是没有成功。而现在,秋意师姐虽然没有筑基,却开创了修真界罕见的新境界——练气十二重。
秋意见她许久没有回话,以为她也是后悔了,不由苦笑,“说到底是我拖累了你,不如你自己再去搜寻一下,若是有危险便传音给我好了。”
“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气运这个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
秋意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是气运。门派的寻宝试炼历来就有,却并非是为了查看弟子的气运,而是为了让弟子寻找天地灵物为日后筑基做打算。而所谓的气运,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她说着,声音有些低沉,“寻宝试炼三年一次,从前最差的弟子至少也能找到一株金线草,而我参加了三次却一无所获,再加上筑基的事,连门内长老都看不透我为什么会失败,最后只能归咎于气运太差。”
所谓气运,玄之又玄,传说大气运加身之人,得天地眷顾,遇事非但能逢凶化吉,还能因祸得福,修行路途虽有波折,却一路顺遂无忧,极少会有夭折,百年便可飞升。据说剑宗始祖便是这样,人称百世不出的天才、大气运者。而这位秋水姑娘,大约就是另一个极端了——简而言之,霉运当头。
两人说话间太阳已经到了头顶,虽然修真之人对于吃饭一事并不在意,偏偏肖苹苹是个爱吃的,总是要弄些东西满足口腹之欲。
“师姐,我记得咱们来的路上有条河来着,我去看看能不能弄几条鱼来。”肖苹苹一想起那肥美鲜嫩的烤鱼,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真是个馋猫,走吧,没有我你捉的到鱼吗?”秋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两人便沿路往河边走去。
“哇、哇、哇——”还未到河边,却听到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前去看看。待走到水边,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只见原本一棵十人合抱的古树此时正倒在水中,刚好挡住了上游飘来的一片巨大的芭蕉叶,
婴儿的啼哭声便是从芭蕉叶上传来的。而最令人震惊的便是这芭蕉叶竟然不是自己浮在水面上,而是鱼群围绕将它顶着浮在了水面上。
“这……”肖苹苹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简直是人间奇观。
秋意同样震惊到了,只是她迅速反应过来,提身一掠,便将水中的婴孩抱了回来,顺手从芥子袋中拿出一身衣物,将孩子包裹起来。而水中的鱼群见婴孩离开,纷纷四散开来,仿佛只是为了帮助这个小婴儿。
“太神奇了!”肖苹苹惊叫道,而秋意则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孩。显然这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然而却不想一般婴儿皱皱巴巴的样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分外可爱,除了刚才那仿佛刻意吸引她们过去的啼声,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的睡着。
“哇,好可爱的孩子!我看看,师姐,是个女娃娃呢!”
秋意阻止不及,婴儿立时糟了肖苹苹的“毒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着师姐责备的眼神,肖苹苹不好意的笑了笑,“小乖乖,对不起了,我给你捉鱼吃好不好?”
“小婴儿能吃鱼吗?你是自己想吃吧!”秋意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她的意图,“算了,我去捉鱼,你在这里看着她吧……不过这么小的婴儿,该给她吃什么呢?”秋意有些苦恼,她专注于自身修行,且并不富裕,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充当母乳的东西。转头却看到肖苹苹笑得一脸灿烂,“交给我吧师姐!你看这是什么。”她从芥子袋里拿出一个玉瓶。
“灵花蜜!你哪来的?”
“嘿嘿,之前帮王师兄的忙,他送给我让我当零嘴儿的。”
秋意无奈,这是吃货的天赋技能吗?“那我去了,你好好照看她哦。”
“放心吧,师姐。”
待秋意走后,肖苹苹抱着手上的娃娃仔细的检查了起来。刚才两人虽然谁都没有说,但是她们都明白,这样的试炼之地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婴儿,而且很明显,这个孩子气运相当之强,那么这个孩子来历就十分可疑了。可是翻来覆去,她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唉,算了,谁让我们捡到你了呢?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喂狼吧。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要不带回去给长老们研究下?”肖苹苹对着小婴儿自言自语,而小婴儿只是扁了扁嘴,继续沉睡。
秋意很快就带着几尾鱼回来了,顺路还采了些能吃的野菜野果。
闻着食物诱人的香气,肖苹苹不禁食指大动,“嘿嘿,我就知道,跟着师姐有肉吃!”
秋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动机不纯,原来是惦记着吃呢!你这样,这次肯定进不去内门的。”
肖苹苹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不对,怎么有别的香味儿?”她循着香气,四处搜寻,结果就看到那棵断掉的巨树中心,一滴滴金灿灿的液体正在往下慢慢滴落。
“这是……灵木髓!”秋意吓了一跳。
“天呢!这可是二品灵物!师姐,我们发了!”肖苹苹乐的跳了起来,连忙拿出玉瓶接着。天下灵物从一品到九品,九品之上便是仙品,像肖苹苹刚才拿出的灵花蜜,虽有灵气,却连品级都排不上。
秋意自然也是高兴,若是有这灵木髓,这次她也能进入内门了,然而她到底经验丰富,先在树周围布上了锁灵阵,又在四周做了简单的幻术陷阱,以防野兽们循着香气灵气围过来。
肖苹苹见她布置,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师姐谨慎。”
“你这馋猫,之前发给你的试炼守则肯定没好好看,对吧?”
“嘿嘿,师姐你懂的。”
秋意又是一个白眼,显然是知道这个师妹没得救了。趁着师妹收集灵木髓,她转头看了一眼刚刚救起来的小婴儿,肖苹苹都能发现的事情,她自然更是清楚。只是她却有一点不同,因为她的气运可以说是极差,所以对于这个婴儿有另一个层面的认知——这个孩子怕是气运极强,天地生灵都在庇佑她。
说不羡慕是假的,她倒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动摇。只是……如果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是不是也能改善一下自己的气运呢?
“师姐,现在怎么办?这孩子我们带回去吗?”
秋意沉思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总不能把她丢下吧,这地方不安全,带她回山门吧。若是她不能修行,我们便去山下找个好人家收留她,也算了结我们之间的缘分。毕竟这孩子送了我们一场机缘呢。”
“唉?难道这灵木髓……”
秋意低头看着安睡的婴儿,“你看不出来吗?这么大一棵树,我们却只收到两瓶灵木髓,剩下的怕是都进这小家伙的肚子里了。”
“我去!我都还没吃过呢!”肖苹苹一脸羡慕嫉妒恨。
秋意无语,小苹果你重点错了吧!
“总之我明白了,这座大山,便是在庇佑这个孩子吧?师姐,我有预感,我们捡到宝了!”肖苹苹眼里冒着精光。秋意莞尔,说不定真的捡到宝贝了呢。
而就在前一天晚上,剑宗观星台上,两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遥望着天空,久久没有言语。
半晌,其中一人开了口:“五星连珠,而后一星暗淡,这是明珠暗投之象啊。”
另一人负手而立,眉头紧锁,“这天下,怕是要不安稳了。”
“我却更关心那五颗星子,会坠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