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仗着当日里从大师哥孟虎那里学来的轻身提纵之术,江景然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冒一次险,远远的跟着卓青儿一探究竟。
这些日子在摩云谷中与卓青儿朝夕相处,江景然已然对整座摩云谷了然于胸,远远跟随卓青儿的身形,不多时江景然便悄然来到山谷一侧。
运起躯体真元,江景然屏住呼吸远远望去,只见卓青儿皱眉不语,一脸凝重的望着天空,似满怀心事。
随着卓青儿的目光,江景然举目望向天空,但见空中漫天流霞涌动,又一声轰鸣声传来,受外力重击,笼罩在摩云谷上空的赤霞红莲阵瞬时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刹那间漫天流霞幻化成一朵朵明媚的血色红莲,向着阵法中被破开的缺口狂涌而去。
一道红色的高大身影在缺嘴中从天而降,无视禁制阵法之中狂涌而来的漫天红莲,只见一个身着血色袈裟的高大僧人挥手间撑起一道巨大的血色罡气,顷刻间,红莲禁制如同撞上了一座巍峨挺拔的高山,纷纷败落在血色罡气之下,僧人一个照面,便轻而易举的挡下了赤霞红莲阵的禁制杀招。
僧人破开了赤霞红莲阵中的层层禁制,自空中猛然下落,立足在卓青儿身前。
江景然一眼望去,只见这肥头肥脑的高大僧人大腹便便,憨态可掬,乍看之下有些可笑,但细看之下,这僧人浑身上无赖献出一股稳如山岳的庞然气势,双目更是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令人不敢正视。
在这玄空山之中,能轻易破开枯木散人姬无双布下的禁制阵法,非金丹期真人不可,江景然暗道这僧人定是孙无望嘴中阴煞道人的对头,赤血阴阳宗左护法烈阳尊者。只是这烈阳尊者为何会出手破开赤霞红莲阵,来到这摩云谷之中呢?
烈阳尊者朗声一笑,对着卓青儿说道:“许久不见,这些日子可还好?”
卓青儿秀眉一展,走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师父无须挂心,青儿一切尚好。”
烈阳尊者点了点头,说道:“三日前你得来的消息于为师有大用,如今为师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用不了多久便能成大事。”
卓青儿微微低头,恭声道:“一切皆是师父神机妙算,青儿也只是按计办事。”
运起真元侧耳倾听,躲在远处的江景然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心道这卓青儿言谈举止间怎会与往日全然不同?又怎会称呼烈阳尊者为师父?三日前得来的消息?三日前卓青儿好似问起了自己是如何跟着阴煞道人来到这修真界的,莫非这消息又与自己有关?
江景然正暗自纳闷,百思不得其解,悄悄抬起头想要看个究竟,忽然间,一道金色的目光狠狠盯住了江景然。紧接着少年只觉得眼中一痛,脑中轰的一下炸开来,全身经脉更是如遭雷殛,刹那间躯体真元轰然溃散。江景然嘴中狂喷一口鲜血,猛然摔倒在地。
烈阳尊者面露杀机,运起躯体雄厚的真元凌空一招手,便将躲在远处的江景然猛地一下抓到了手中,“这小子躲在暗处偷听你我师徒对话,你也是按计办事不成?”
卓青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跪伏在地,辩解道:“青儿不敢,师父您也知晓,这身怀纯阳之体的少年是姬无双从阴阳真君处为青儿求来的鼎炉,以作青儿精进修为之用。适才青儿来得匆忙,不曾想这小子竟暗中跟了出来。”
烈阳尊者随手将江景然丢在地上,盯着卓青儿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忘了,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灭顶之灾。你若不想被炼制成真形法宝,就休要耍这些无用的心机。”
“青儿不敢。”卓青儿一脸惶恐,连连摇头。
金丹期高手一击之下,江景然早已身受重创,躯体真元完全涣散,脑海中更是一片混乱。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却发现此刻全身虚弱,再也无法动弹。
江景然心中暗自懊恼,当日里阴煞道人的告诫之语不禁又在耳边响起,可笑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期四层的小修士,竟妄想能不露行迹的在金丹期与筑基期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探得消息。如今悔之晚矣,也不知这烈阳尊者会如何处置自己。
烈阳尊者看了江景然一眼,对着卓青儿摇头道:“此前为师冒死替你开了灵智,你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缓急,此事若是为外人知晓,我无相雷音寺一脉难逃覆灭之祸。”
卓青儿连连磕头,低声道:“师父于青儿有再造之恩,青儿又怎敢违背师父之命。只是这江景然与青儿也算有缘,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算是结下了一段情谊,况且他于师父的大事并无牵连,还请师父开恩,放过这无用的少年。”
江景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撑开了眼睛,望向身边不远处的卓青儿,心中虽暗恨自己的性命又一次为他人所掌握,却也不得不为卓青儿的求情感动,自己也算是没白交这个朋友。
烈阳尊者一扫先前的憨态可掬,听得卓青儿的求情,怒目圆睁,一巴掌将卓青儿打飞了出去,接着咆哮道:“当年师祖遭人暗算,渡雷劫之时无上神念被灭,现如今无相雷音寺一脉仅余赤阳峰门下数十弟子与你这通灵之物,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卓青儿跪伏在地,浑身瑟瑟抖栗,再也不敢出言辩解。
“你以为这玄空山中的一切皆在为师掌握之中吗?你就真当那阴阳真君对于我赤阳峰所行之事皆一无所知吗?”
烈阳尊者圆脸通红,长叹一口气后,沉声道:“既然阴阳真君在十几年前便已谋得心魔宗法诀,却从未向为师提及此事,显然早已对为师有了提防之心。几大长老和厉长空那小子在暮云观闭关多年,想来也是在暗中修炼心魔宗法诀。也亏得阴阳真君料想不到你灵智早已大开,竟能从这小子嘴中得来此等机密,否则我无相雷音寺仅存的这一脉必遭灭顶之灾。”
卓青儿见烈阳尊者怒气渐消,这才怯怯地抬起头来,轻声问道:“师父,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无妨,我已将诛心道人之事告之了心魔宗,若是能与心魔宗联手,阴阳真君不足为虑。”
烈阳尊者顿了顿,接着望向地上的江景然,说道:“此子身具纯阳之体,阴阳真君命阴煞道人将其带回玄空山中必有大用,只是眼下此子知晓你我所行之事,未免节外生枝,自是不能留下,你可知该如何办事了?”
“青儿知错了,“卓青儿一脸懊悔之色,面无表情的看了江景然一眼,说道:“青儿会将江景然的灵智抹去,以其纯阳之体修炼阴阳双修法诀,不日便可修成金丹,到时可助师父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谅你也不敢再生异心。”烈阳尊者目光如炬,缓缓点了点头。
江景然此时口不能言,心中虽有无边怨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看着卓青儿将手掌按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下一刻,一股庞大的真元从额头狂涌而入,瞬时便昏死了过去。
烈阳尊者运起真元打量了一下倒在地上的江景然,这才满意道:“你且起来吧。为师也不多怪你,这修真界中办事需小心谨慎,一步踏错,便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乃千年通灵之物,莫说邪道中人觊觎,纵然是那些自诩名门大派的正道宗门,也不会轻易放过于你。
“青儿知道了,定不辜负师父教诲。”卓青儿起身之后不敢多言,垂首在一旁静候师命。
“阴阳真君此前早已对为师起了戒心,如今又有心魔宗的介入,想要从他手中夺取元神舍利必将难如登天。过几****便要去拜会心魔宗宗主紫虚神君,若是我赤阳峰一脉能归入心魔宗门下,为师自会设法护住你的周全。”
“多谢师父。”
烈阳尊者抬头望了望空中不断变幻的五彩霞光,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狠辣之色,“此番为师在破开红莲禁制之前,还特意在这摩云谷外布下了隐匿行踪的禁制幻阵,不想竟还引来了一条小虫子。”
卓青儿抬头一看,只见赤霞红莲阵外闪过了一道熟悉的高瘦身影,是孔绰?为何他还在摩云谷外逗留?
烈阳尊者回头看了卓青儿一眼,说道:“为师走后,你需小心谨慎,切莫露了破绽。若能邀得紫虚神君出手破去灵雾峰后山禁地禁制,我无相雷音寺必可再现百年前的雄风。”
烈阳尊者运起真元,身形绽放出刺目流光,化身一道赤色怒焰直冲天际,猛然破开赤霞红莲阵中的层层禁制,直扑向潜伏在摩云谷外的高瘦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