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怀孕后第一次去医院做B超,心情很激动。
挂了号,开了单,然后和一排孕妇一起等待和宝宝见面。我没有人陪,但我不觉得孤单,因为有宝宝陪我。
在我前面进去做B超的孕妇出来时抱着老公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喃喃地说着宝宝心跳过快什么的。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进了B超室,躺下,医生拿着仪器在我小腹扫来扫去。我的心怦怦跳。医生扫了很久,最后告诉我,听不到胎心,又问我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我记不起确切的日子,只说了大概时间。她打出单子让我去找产检医生,任我再问什么也不作答。
医生看了检查报告说:“已经60多天了还没有胎心,这是不正常的,这个孩子我建议你不要了,赶紧做人流……”
我一听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我说我不做。医生劝我做掉,养好身体再怀,我说就算孩子真的留不住,也让TA自己走,我不会做掉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机械地往嘴里送饭,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要吃。眼泪就混着米饭一起流进嘴里。
晚上苏燕过来看我,我说了我的情况,她安慰我说:“有些人是比较晚才照出来的,我那时候怀我大妞也是,医生说没胎心,让我打掉,我不肯,结果过些天再照就有了,只要没流血,应该没有问题的,你就放宽心吧。”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她却严肃地拉着我的手说:“这个孩子,你真的打算要?”
我点头。
“婚都离了,你还跟他生孩子?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离婚就已经够惨了,你还带着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你要想清楚!”
“是的,我想得很清楚,我要这个孩子。”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
2
中午老妈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去G市。我说不去了。她又问怎么不去了,我一时哽住,不知如何回答。她说,要不你回来帮我做生意吧,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我说这边还有很多事要料理,就算回去也没那么快。
聊了一会,老妈告诉我,婆婆为了我们离婚的事天天哭,都瘦了一圈了……我娘家和婆家住得很近,两位妈妈经常凑到一起切磋麻将,互通消息。
和老妈通完电话后,我又给婆婆打电话,婆婆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哭了。
我也慌了,忙说:“妈,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离婚我和尹灿两个人都有责任,不过结果已经这样了,谁对谁错也不重要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别气坏了身体……”
和婆婆聊了很多,最后她问我,“你和尹灿还有可能复婚吗?”
我想了想,肯定地说:“不可能了,我跟他的缘份已经尽了。”
婆婆叹气:“我明白,是尹灿没有福气,不懂得珍惜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多吃点营养的东西……”
一开始我以为离婚是我和尹灿两个人的事,现在才体会到,父母比我们承担的痛苦更多。这也让我深感愧疚。我希望自己能够尽快走出离婚的阴影,让他们少为我操点心。
所以,思考再三后,我决定接受王镇泉的提议,去他的公司上班。明知我是孕妇还聘请我的老板,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3
我的新工作是在王镇泉公司名下的一个办事处里做一份文职。工作地点在某高档写字楼的25层。办事处装修得很别致,像咖啡厅,平时只有几个人在这里上班。我的工作只是做一些资料统计,一天八小时,双休,很清闲。
写字楼20层往上,有很多空置的办公室。25层只有我们这一家公司,安静得令人发慌。我习惯了吵吵闹闹的氛围,安静下来就想睡觉。
其实,王镇泉的地产生意在本市做得并不乐观,近年更是属于夹缝中求生存的状态。据说他前妻的家底非常雄厚,岳家撤资后导致公司资金周转出现问题,银行存款也陷入困境,一度被传破产。前台小妹说,王镇泉和另外两个股东投资了一块地,不知什么原因一拖再拖,迟迟没有开发,目前办事处的员工每天也没什么事做,完全可以解散了,但王总还是照常发薪水给他们。所以,他们看到王总不但不裁员,还把我招聘进来,都感到很惊讶。尤其是财务大姐,她是王总的表姐,对我的到来表现出了明确的不满。不过她很少来办事处,不然明知一个人看自己不顺眼还天天碰面,多少会有点膈应。
前台小妹是一个看起来很温顺的萌妹子,全名叫杨灶姗。很少人的名字里有“灶”字,我问她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她说她五行缺水又缺土,父母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灶姗说,以前同学都管她叫煤气灶,因此她经常埋怨爸妈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后来听说有人叫付舒宝,魏生津,支付宝,也就释然了。
4
办事处经常只有我和灶姗在,反正没人监管,闲着也是闲着,上班一个星期后,我带了一个电饭煲去公司,自己做饭吃。灶姗看着我,一脸惊恐地说:“林姐,你胆子太大了。如果被王总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大姨妈还一个月来一次,他都多久没来了?没那么倒霉的,你去外面把风,饭做好了我叫你。”
灶姗走到门口,支支吾吾叫了一声,“林姐……”
“怎么了?”我一抬头,就看到王镇泉西装革履走了进来。
我了个去!第一次做案就被捉了现场。
藏电饭煲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得硬着头皮,堆起笑脸,谄媚地说:“王总,来得好巧啊,吃饭了吗?”
他走过来看了看锅里的香芋排骨饭说:“还挺香的,给我来一碗。”
结果一锅饭,王镇泉吃了大半。任我怎么叫灶姗也不过来吃,似乎誓要与我划清界线,绝不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