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少捋了捋衣领。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士可杀不可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康少好生气恼的走回到了工地。
“怎么样,老大,什么事啊?”阿平一脸的猜疑。
“没事,你去忙吧。”康少敷衍的想支开阿平。
阿平是一个从农村里来的打工仔,只求一个安稳,只希望着每逢过年过节能给家里面带些钱,给母亲养老,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刚才见康少来时,一脸的凶相,估计是又得罪了上头的人,本想上去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大,听说这新组长上任都是要聚集大家开会的,不知道老大你。?”阿平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我?我怎么了,待会下班的时候你去跟大家说一下就行了,教大家来这里开会。”康少坐在工地的一块大石头上,顶着烈日,一个劲的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暗自琢磨着,我怎么把这茬个忘了,新官上任,总得让大家认识认识吧,别到时候弄得自己像个光杆司令一样。
“哦。”阿平答道。
当上这个组长容易,坐稳这个组长的位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康少对此清楚得很,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
很快,一天的时光悄然的过去了,身为组长的康少现在也轻松了不少,顶多就是帮着组里面打打下手,同时也能让康少了解了解情况,可是组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人睁眼瞧见过他,组里面的人大多三十出头,特别肯吃苦耐劳,每次康少想上去帮忙,都遭到了冷眼和劝他别碍事,虽然相比之前,不知道也要好多少倍,但是心里面总是不自在,甚至有时候觉得当这个组长就是个错误。
此时,康少站在刚才说要开会的地方,眼瞅着西边的太阳就要下山了,人群一个接着一个的都走了。
“阿平,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说了吗,今天下了班到这里开会的吗?你说了没有啊。”康少问道。
“唉。,别提了,他们不是请假就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完全没打算想开这个会。”阿平叹着气说道。
“什么?不会吧,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这不是存心看我笑话吗?”刚才被那些人冷眼,现在又不来开会,康少是一肚子怨气没处撒。
“唉。,老大,别急,他们都是从农村里面出来打工的,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别放在心上。”阿平劝解道,安慰地上前拍了拍康少的肩膀。
此时,他师傅双手背过身后,得意自满的走出大门。
“大丈夫,天塌下来当被子盖,我就不相信我当不成这个组长!”康少猛的一拍阿平的肩膀,朝着门口的谭师傅大喊道,“谭大哥!等会儿!”
谭师傅有意的想回避,并没有理会康少,继续的向前走着。康少快步跟上,阿平跟在后面。
“哟!这不是咱门的康大组长吗,怎么,今天想起我老头子来了,这谭大哥叫的这么响亮,我还以为是谁了。”谭师傅用火柴点燃烟斗,抿上几口。
“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是晚辈,叫您一声大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康少说道。
“这一口大哥长,一口大哥短的,恐怕是有什么事吧?”谭师傅明知故问的说道。将烟斗在旁边的墙砖上敲了敲。
“好事,当然是好事,我想请谈大哥吃一顿饭,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康少问道。“好吧,既然康组长这么看得起我老头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康少态度诚恳,谭师傅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再说了,今天这一出其实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三人来到一家小炒店,阿平一个劲的将康少拉到一边。
“请他干什么,还吃饭?老大,你没问题吧?”阿平不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你才有问题了,擒贼先擒王,这里面恐怕还有那谭师傅的事。”
康少这么一说,阿平顿悟,这谭师傅虽然年纪接近五十,但是在组里面却是德高望重,要是他一句话,那组里面的没人敢不应和的,老大抢了他的位置,他绝不可能就这样罢休。
“还是老大聪明,脑袋里面装的东西多。”阿平夸赞道。
自打认识阿平到现在,还从来就比没见过这小子笑得像今天这般合不拢嘴,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上了一个档次,可能是和康少相处久了,渐渐地也被康少的那股子“邪气”传染了。
几人坐定。小炒店看似不大,却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先点几个下酒菜,再来两瓶五粮液。”阿平招呼着服务员点菜。
“我可先声明,这饭可以吃,但是这酒就不喝了吧?”谭师傅说道,脸上挂了无奈。看得出他是真的不能喝。
“这是哪里的话,我好不容易把您请出来,怎么也得为我这新来的组长接接风吧。”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少喝点。,少点。少点。”看着渐渐倒满的酒杯,谭师傅心里面像堵了什么东西,有些坐立不安。
“今天我康少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工地上的兄弟们对我是冷眼旁观,弄得我好像欠他千把块钱一样,但不管怎么说,您在组里面是德高望重,您来了,那就是看得起我,我知道规矩,这敬酒的说敬语,受敬的喝酒,今天,我就纯粹的代表我个人,向您敬酒。”康少说完,端起酒杯。
谭师傅被康少这么一说,心猛然地咯噔一下。
“咱们都是从农村里来的,说的不好听的,那就是没文化,挣几个钱不容易,你可千万别怪罪啊。这酒我喝!我喝!”谭师傅鼓足勇气,端起酒杯一口下肚,酒劲立马上头,呛得谭师傅满眼冒金心。
康少向阿平使了下眼色,阿平立刻就明白了,连忙给谭师傅杯子里倒酒。
“谭大哥,谭大哥,我能不能叫您一声大哥。”康少拍着谭师傅的大腿,说到。
“能,当然能。”谭师傅说道。
“自古都是晚辈向长辈敬酒,这道理谭大哥该懂吧,那您今天认了我这位小弟,以后您就是我大哥,我既然是晚辈,那这杯酒就敬您了。”康少再一次端起酒杯。
“哎呀,咱都是自家兄弟了,何必这样为难我呢。”谭师傅紧紧握着康少的手,感觉得出,他手心都是汗。
“您要是不喝,您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康少将酒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放,掷地有声。
“兄弟,兄弟,别说了,你这就是贬低我了,这杯酒我喝!”见康少脸色大变,谭师傅也是个明白人,毕竟是他的上司,这要是得罪了上司,一准没什么好事,再加上前些日子康少拳打勇哥,怒骂刘主任,都能当上这个组长,绝非常人。
谭师傅第二杯酒下肚,不到一会儿,两眼珠子开始忽悠悠的直打转。看到谭师傅那精神恍惚满脸通红的样,就好笑。
“谭大哥,我实话,这组长我是一百个不想当,按理说,这组长的位子理应是您谭大哥当才是。”
“唉。,别。别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正等着领导叫我上去任这个组长,哪想却。却被叫到了叶楚叶经理的办公室,被狠狠地臭骂了一顿,然后就撤了我的组长的名头,还说什么要我叫叶楚认干爹,这都唱的哪一出啊,我当时就疯了,你说我冤不冤,冤不冤啊。”
借着酒劲,谭师傅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不管怎么说,这工地上的事只要有您罩着,我就放心了,那这杯酒,就先敬您了。”
谭师傅二话没说,一饮而尽。
“这工地上的事情复杂的很,不是你我说的算,那还要看工地上的兄弟们说,我虽然还有些脸面,但是毕竟能力有限啊。”
谭师傅话到了嘴边,又停住了,看了看康少的酒杯,这意思冒是要康少喝了才说啊。
康少拿来一个大碗,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入碗里,估摸着至少有半斤多,几人包括老板和一边的客人,都看向这边,目光中满是惊叹。咕噜咕噜。,接连的咕噜声在小炒店里听得清清楚楚,绕梁三日。
“啊!——”康少哈一声,将碗用力放在桌上。
“好酒量,兄弟海量啊!真是海量啊!”众人一阵夸赞。
“兄弟,兄弟,我服了,真服了!”谭师傅竖起大拇指,“既然兄弟这么豪气,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咱们组里面的事,只要兄弟一句话,我在所不辞。可是这工钱一天不结,我是有再打大的能耐,也难以服众啊。”
“工钱?”
“你不知道?”
康少摇头,一副完全不知道的姿态。
“这么说,上一任组长辞职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喽?”
“不是说生病吗?怎么,另有内情?”
“咱们组的兄弟拼死拼活的挣钱,那还不是为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吗,可是这工钱是一拖再拖,整整拖了快两年了,几十号人啊,加起来都有一百多万了,那都是血汗钱啊。上一任组长就是为了帮兄弟们要到工钱,得罪了上面的领导,而被辞掉了。”
谭师傅字字中肯,语气中带着心酸的泪水。
“那是谁开除的上一任组长?”康少问道。
“勇哥。”
康少再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心里就是一阵火,可是仔细一想。
“不对,这勇哥不是叫你表叔吗?就凭你和勇哥的关系,保住一个组长应该不难吧?”
“唉。,你有所不知,我之前为了要当这个组长,不知道送了多少礼给他家老婆,他才开了金口帮这个忙,我这个表叔哪里像是表叔啊,就是他身边使唤的下人。”
说道气头上,谭师傅一脸的憋屈。
谈到勇哥时,俩人竟然莫名的有种同病相怜之感,说着说着话题越来越多,直到深夜,才散去,阿平扶着醉醺醺的康少回到宿舍。
康少倒床就睡,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咚咚咚。
敲门声接连的响起,康少极为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打开门,一看。
“韩雪?!”
突然,传来一阵轰鸣般的嘶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