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快对我说你为何发笑?”那宫女边笑边说出宫外有个白痴,喊着新灯换旧灯。另一个宫女听到后说道:“你在说灯,不知公主是否发现,阁楼上有一盏旧灯,那是谁的?不如拿它换个新灯也罢。若公主高兴,也可试试那白痴是否笨到真是无偿以新换旧?”
这个宫女说的灯刚好就是阿拉丁的神灯。他担心打猎时弄不见了,藏在了阁楼上。成亲后他也用过几次,不消说避着宫女、侍从们,连公主都毫不知情。平日里,他始终带在身边,要不就锁在柜子里。
菩德公主完全不知神灯威力。阿拉丁为了不引起麻烦,未曾对她说到过。今天她非常高兴,想开个玩笑,便吩咐侍从官拿上这盏旧灯上街去试试。侍从依言,拿上灯步出大厅,很快来到殿门口。他叫住法师,拿出旧灯,让他换个新的。非洲法师马上认出了神灯正是他朝思暮想之物,他劈手夺地,贴胸藏进长袍,另一手递去篮子,让侍从尽管拣中意的挑。这笔买卖引得孩子们奚落他愚蠢。
法师不露声色,完全不关心他人的嘲弄,但是停止喊以新换旧,目的已达,便从人丛里脱身而出。
一离开宫殿前,法师偷偷地走上大街,趁人不备,丢弃了手里的竹篮和铜灯。他在城门口买了点吃的,沿着小路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在野地里,他计划好了下一步的打算。他一心想的都是梦寐以求的金银财宝。
非洲法师眼看,天就要黑了,便从胸前掏出神灯一擦,马上见精魔出现在眼前说:“你要我做什么,奴仆定当按照你的要求去办事,我和其他精魔均为得到神灯的人的奴仆。”
“我吩咐你把你和其他神灯的奴仆一起修造的这座宫殿连人带物一起搬到我的故乡——非洲去。”精魔一声不响地照办了。且按下法师、宫殿和菩德公主不表,先来说说国王的愕然。
国王第二天起床后,一如既往地来到窗前,开心地眺望对面的阿拉丁宫。但今天推窗一看,以前的巍峨宫殿消失了。眼前又成了没有宫殿时的样子。他大惊失色,擦了擦眼睛再看,依然如故。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晨曦初现,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又跑到右边的窗户去看,情况仍旧如此。他异常吃惊。他站了很长时间,目不转睛地观望原先宫殿的所在地,证明自己看得真切。“我确信看得真切,”他对自己说,“以前有宫殿在,就是倒了,材料也不会没影。地震吞没了也不会荡然无存。”因此,尽管眼前的奇迹已消失,他仍然站了好大一会儿,希望自己没有弄错。终于,真的无计可施,只好回官叫宰相速来。
宰相闻召,匆匆赶到。途中,他和随从都没发现阿拉丁宫足迹全无,王宫守卫打开大门时居然也未发现眼前的宫殿已消失。
宰相进殿急奏:“圣上急命臣等进宫可是有要事?今天正好是议政日,到时候我们会按时来到的。”
“我当真有急事要讨论。快让我知道,阿拉丁宫发生什么事了?”
“阿拉丁宫?”宰相一头雾水,“我想应该原地未动。如此结实的大楼是无法移动的。”
“那你上楼好好看看,回来对我说宫殿在何方。”宰相上了楼,一见之下,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再也无法合拢。当他确定那雕栏玉栋已片瓦不留,立刻回到国王跟前。“看见阿拉丁宫了吗?”国王问道。“陛下应当不会忘记,微臣曾有幸反复禀告过,您自豪无比的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过是魔法师手中的玩意儿,但陛下完全不放在心上。”
国王当然只能认可宰相的话。
国王火冒三丈:“那骗子在什么地方?我必然让他命休矣!”
“他已离宫多日,但不该对自己的宫殿毫不知情。”宰相答道。
“真的太胆大妄为了,立刻派三十名骑兵押他来见我。”
宰相听这话,亲自布置了三十名骑兵。动身之前点滴不漏地交代了如何行动,绝不让阿拉丁做漏网之鱼,骑兵队遵旨行事,在距城三公里之处碰到阿拉丁狩猎归来。军官上前对他说国王迫切地在找他,吩咐他们前来为他回宫保驾护航。
阿拉丁完全相信士兵来此的目的,仍旧走在前面。等离城还有半里时,军官上前说道:
“阿拉丁王子,求你原谅,苏丹命令我们前来捉拿你,把你押解回去问罪。我等就是食君之禄行忠君之事,祈求宽恕。”
阿拉丁自知清白无辜,但对这道圣旨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忙问军士可否清楚他身犯何罪,回答都说不清楚。阿拉丁看到自己随从的实力和卫士相比相关太远,便滚鞍下马,对军官说道:
“你们抓吧。我确信我没犯任何罪。”于是军官就把阿拉丁抓了起来,一行人向京城走去。
经过宫前广场,众兵士把阿拉丁押进宫里,宫门马上关得死死的。
阿拉丁马上被带到楼上等候很工时间的国王跟前,宰相也在一旁。国王一见阿拉丁带到,不分青红皂白,立刻下令将他杀了。刑吏领命,只待苏丹下令便马上脑袋搬家了。
此刻,宰相发现群众已冲散了禁卫军的马队,团团围聚在王宫前的广场上。有几处宫墙上的禁军已被拖下地来,许多人冲进宫中。见此情形,宰相赶快叫住了就要发令的国王:
“陛下请三思,要不然宫殿即将被攻破。”“谁敢攻破我的宫殿?”“您抬头一看广场与宫墙上的百姓就清楚了。”国王目睹宫外人潮水上涌,个个义愤填膺,忙下令刑吏收刀,放了阿拉丁。同时吩咐侍卫向百姓宣布国王已不再杀阿拉丁,外面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阿拉丁获释后,转身发现国王坐在楼上,不由得难以自抑地高声问道:
“恳请陛下再开恩,让我清楚我到底犯了何罪?”国王怒吼:“奸贼!你还有胆量问你犯了何罪?你过来,我让你看。”阿拉丁走向国王。国王并不看他,扭身便走,提醒他跟在身后,到了阁楼门边,国王叫他进去,说道:
“好好看清你的宫殿在哪里再同我论个清楚!”阿拉丁登高一望,宫殿足迹全无。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目瞪口呆,回到御前。
苏丹又火冒三丈地问他:“你的宫殿呢?我的女儿在什么地方?”阿拉丁恢复了平静,回说:“圣上,我已看见我的宫殿已不翼而飞,它已不知去向,我眼下也不能告诉你它到底在哪里,不过此事真的与我毫不相干。”
“你的宫殿与我无关,”苏丹暴跳如雷,“我女儿贵重十倍于你的宫殿。你一定把她找回来,不然我赌咒亲手杀了你。”
“好!但求圣上给我四十天期限,过期无果,我提头来见。”
“我准你。你万不可以为能够逃出我的掌心。你逃到无论多远的地方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阿拉丁无精打采地离开了国王,低头穿过殿堂大厅,心里如纠缠在一起的一团麻。大小官吏以前都和他称兄道弟,他也未曾亏待他们,眼下个个仿佛不认识他似的。阿拉丁自己也失魂落魄,昏头昏脑地见人就问:“看见我的宫殿没有?清楚我的宫殿在哪里了?”
问多了,人们都觉得他精神错乱了,许多人奚落他。不过也有少数和他诚心诚意打交道的人同情他。整整三个昼夜,他滴水未进,沮丧地在城里迷迷糊糊地游荡。
好心人劝他放宽心,也逼他吃点东西。阿拉丁闷闷不乐,他已不能在城里眼看着曾经的荣华成为过眼云烟,无奈踏上了去城郊的路。那时正是黑夜,他随意地穿过几处荒野,到了一条河边。他失望至极,暗自想道:“去什么地方找回我的宫殿呢?国王要我找的我的妻子眼下又在天底下哪块地方、哪个角落里呢?我至死不会成功了!还是从那笼罩着没有边际的痛苦和劳累中寻找自我解脱吧。”他正欲投河轻生之际,认为笃信伊斯兰教的正统穆斯林应在死前行个礼拜,便来到水边,蹲下身,按礼节洗手、擦脸做小净。黑夜中,他无从知道身下站的正是河坡的边缘。那里又滑又陡,一不注意,整个身子掉到了水里。一阵乱摸乱拍,碰到了一块石头。这也是他本应吉星高照,他手上始终戴着的戒指,也就是非洲法师遣他下洞寻神灯时套在他手上的那只,当他在河坡上滑倒时为了摸石头,碰巧狠狠地擦了一下,顷刻间洞里谋过面的那个戒指神出现在他面前。“主人希望得到什么?我和戒指的其他奴隶都是您的奴仆,也是所有拥有这戒指的人的奴仆。”
阿拉丁毫无防备地看到巨灵,吓了一跳,但是也有一丝希望。他提高嗓门说道:“先救我的命,接着,要么把我带到眼下我的宫殿的所在地,要么立刻把它搬回原地。”“主人,您的命令走出了我权力范围。我是戒指神,搬宫殿您要吩咐灯神才行。”“那么,在戒指神的能力所及范围内,送我去宫殿菩德公主窗前。”话音刚落,精灵奉着照办。这都是转眼间就完成的事。精灵道别而去。
虽然夜色浓重,阿拉丁对自己的宫殿和菩德公主的香闺还是了如指掌。万籁俱寂,阿拉丁退了几步,独自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几天来被国王捉拿,险些丢了性命,整日里惶恐不安的生活和这里相比,这里充满了希望。五六夜没有合眼的阿拉丁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次日晨曦初现,他被园中鸟鸣吵醒了。当他一眼瞥见那宏伟的宫殿时,不由得心中暗喜。很快,他又将掌控宫殿,巴德露·菩德公主又将为他所有。他满怀希望一骨碌爬起身,来到公主的窗下走来走去,等她起床后见面。这个时候他回想是什么造成这场惨剧,最后认定原因是没放好神灯。他反复自责太不谨慎。但最让他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谁这样眼红他的幸福生活。事实上,他只要知道眼下他和他的宫殿都是在非洲。只是戒指神没告诉他这儿是非洲,而他也没问。
菩德公主自被法师弄来非洲后,那天早上醒得比以前都早。法师是一宫之主,公主只好让他每天进房一次,但对他没有一丝温情,以至他也不敢多呆。那天早上,公主正临镜梳妆,宫女从窗里发现了阿拉丁,赶紧告诉公主,公主完全不信,待到窗前,居然果然看见了花园里的丈夫,便赶快推开窗户。阿拉丁听到窗响,转过头,看到了公主,开心得简直跳起来,两人彼此问候。
“我快点给你打开边门,快上来。”门一开,阿拉丁直接跑进公主房里。一对恩爱有加的新婚夫妇小别长重逢,十分高兴。坐下后阿拉丁问道:“以真主的名义,也为了你、我和你父亲苏丹,请让我知道,我出猎前藏在顶楼大厅中的一盏旧铜灯有什么地方?”
“唉,亲爱的丈夫!多年就是那盏灯让我们不走运。我最伤心的事情就让我碰到了。”公主痛不欲生。
“公主不必自责了,问题因我而起。我应该异常谨慎才是,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把来龙去脉都说说,灯眼下在谁哪里?”
菩德公主就把事情和盘托出。第二天清晨她意外发现来到了这个毫不熟悉的国家,那个骗子对她说这里是非洲,所有这些都是凭借他的魔法搬来的。
“公主,”阿拉丁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这个骗子是谁,我们身在何处,你都告诉我了。这个人是我见过的最最不知满足的人,眼下没有时间细说他为人如何,我只要清楚那灯眼下在什么地方?”
“他一直谨慎地随身携带,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因为有一次他从长袍里掏出来向我显摆过。”
“公主,我们才相见,我不停地问了你这么多话,请你无论如何不要不痛快,这事异常紧急。但是我很想清楚那恶棍是如何对待你的。”
“过来后他每天来看我一次,我尽量对付,以免他总是缠住不放。他绞尽脑汁要我不再想你,嫁给他。他反复表示我没有可能再见到你,父王让你的脑袋搬了家。为表白自己,他还说你是个冷酷的坏人,好在有他你才吉星高照。他还不停地灌我迷汤,但我始终伤心流泪。后来他要我陪他,但我对他恶语相向。我明白,他的目的是天长日久,让我不再激动,不再难过,感情转移到他身上。我明白如我再违抗,他便要逼迫了。你的到来使我的忐忑踪迹全无了。”
“只要你不再胆怯,咱们必然能得救。”阿拉丁说道,“我已知道如何把你从我仇人手中救出。为了不出差错地执行这项计划,我先去一趟城里,中午回来时丝毫不差地告诉你怎么做,以保证面面俱到。见我化了装,换了衣服不必惶恐。吩咐宫女我一敲旁门一定马上就开。”
阿拉丁出宫后便与一农夫彼此换了衣衫。阿拉丁穿着农家服装进了城。走过几条街面,总算找到了省城人人皆知的商业区。有一条街上全是药店,他拣家最大的说了种药,问是否有货。掌柜用生意人的眼光端详了一阵,看他破衣烂衫不像是付得起钱的模样,便清楚地告诉他:药有的是,价钱可是很高。阿拉丁用眼角看了他一眼,掏出钱包,亮了亮包里的金币,让店主称一些药来。
店主完事后开价一个金币,阿拉丁并不讨价还价,买了就走。他无心在城里遛达,喝了一点饮料,马上回王宫去。进入公主房里,他对公主说道:“公主呀,你对那强盗非常憎恨,说不定会影响我实施计划。听我说,在这关键时刻,要是你想从这个坏蛋这儿逃掉,与你的父王重逢,就要做得没有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