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头晕脑地跟着薛雯雯上了四楼,走到一间教室门口,雯雯叫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我看了看教室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五年级三班”。怪不得这男孩比我高这么多呢,原来比我大两岁。
薛雯雯低声和那男孩嘀咕了几句,一边说话一边看了我几眼,然后那男孩转过身来问我,“你想借钱?”,我点头说,“是的,借一百,急用!”,那男孩把头伸进窗户,对着里面喊,“孔小明,孔小明,出来一下!”随着他的喊声,从教室里飞快跑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矮矮胖胖的男同学。
“来菜了,通知各堂主,每位好汉收两块钱,下了这节课老地方集合!”那高瘦的男孩低声和那位叫“孔小明”的同学说话。我站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搞什么搞?怎么还有“堂主”和“好汉”?
没等我问明白,上课铃就响了,那男孩向我说了声,“再下课的时候,你到男生厕所等我。”然后就和孔小明一溜烟地钻进教室,薛雯雯也要回教室,我跟在后面,禁不住问了句,“雯雯,这是怎么回事?”薛雯雯边跑边说,“过会儿你看着办罢,我只能帮你这些了。”
不一会儿功夫,楼梯通道上已空无一人,有几个老师夹着备课薄匆匆地走过来。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罢,否则被问起来就麻烦了。其实我也没地方好去,只好跑进厕所里,万一有人问我,我就说拉肚子好了。
闲话少说,我在厕所里等了一节课,等再打铃的时候。那高高瘦瘦的男孩领着一大帮学生钻进厕所,看到我之后就围了过来。其他同学看到他们之后都纷纷躲避,有个同学本已脱了裤子蹲到茅坑上,见到高瘦的男孩后,居然硬生生地又提起裤子站了起来!
来者不善!我的心猛然提了起来,这薛雯雯给我介绍的同学是什么来头?
“兄弟,哥叫宋小江,我们这帮好汉叫聚义堂,咱们聚义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些弟兄都是各班的堂主,知道你落了难,特来相助!”那高高瘦瘦的男生对我一抱拳,然后做了自我介绍。
“失敬失敬,小弟叫边小虎,特来借一百块钱,等有了钱,不,等过几天一定如数归还!”我也学着宋小江对他一抱拳,这是搞什么搞,玩江湖啊?
“好说好说,各位堂主,把钱交给师爷!”宋小江对着大伙喊了一声,就见那些同学纷纷从兜里向外掏钱,然后把钱点给那位叫“孔小明”的矮胖子,感情这人就是“师爷”,这组织还蛮健全的嘛!
“那,一共是100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兄弟拿去用!”宋小江等孔小明点完了钱,然后接过来,亲手交到我手里。差不多都是一元的票子,捏在手里一大把,稳妥起见,我一张一张地数完,然后揣进了衣兜。
“谢谢!万分感谢!”我心里那份感谢啊,还是城里的小学好,有这种组织,哪个同学临时缺钱了可以借,互帮互助有多好啊!“我一定及时归还,嗯,到时候我把钱给薛雯雯,让她转交给你。”
“慢着,薛雯雯可曾告诉你规矩?”宋小江问我。我刚想告辞,尽快回家把钱交给老师,只是这一大把小钞,老师会不会怀疑什么?到时候要编个理由才行。
“什么规矩?我不知道啊?”我有些茫然,这借钱还有什么规矩,到时归还不就行了?
“师爷,你告诉他规矩!”宋小江转头对孔小明说。
“你叫边小虎是罢?你拿的钱是有利息的,按日记息,利率百分之0.02,每月第一个星期一结帐,嗯,马上要放暑假了,那就等开学后第一周结帐,就算60天罢。如果你到期不还,我们就向担保人要,嗯,你的担保人是薛雯雯,如果你还不上钱,我们就向她要。你听明白了?”孔小明慢条斯理地对我说。
一块钱的百分之0.02是2分钱,十块钱的百分之0.02是两毛钱,一百块……是两元钱,60天则就成了一百二,加上原来的本钱,就成了二百二!我靠,这利息有这么贵!借还是不借?如果不借,我回去怎么面对老师?如果借,我拿什么还钱?得,我豁出去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曾经遇到那么多困难,不都过去了么!
“好,是二百二对罢,没问题!”我咬了咬牙对宋小江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为何其他同学都躲着这帮人了,原来是放高利贷的!
“哈哈哈……兄弟数学学得不好!”孔小明突然大笑起来,“利息要计入本金的,60天你总共要归还328块零1毛,如果我算错了就不叫军师!”
328块零1毛?有这么多?这利滚利的算术我没学过,不过,应该不会有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得,我这个暑假要辛苦了,不知道掀多少蝎子才能赚这些钱!张俊亮,从此我和你不共戴天,你整得我好惨!爹,你好浑,害得你亲生儿子来借高利贷!
等我坐车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我回到教室没找到老师,就直奔办公室。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前写奖状,我把一大撂零碎的票子直接扔到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扭头就走。本来我想解释一下为何都是零钱,但我心情很差,只想尽快回到教室好好看看张俊亮,想想有什么损招报仇雪恨!
“边小虎,回来!”老师叫住了我,当时我的一条腿已迈出办公室,只好又退了回来。
“你是来还那张**的是罢?你从哪儿搞来的钱?上午的时候,你爹来找我,已经把钱给了我!”老师笑着说。
我靠!爹,你竟坑我!我说不上是喜带是悲,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得尽快把借来的钱还回去,现在还钱就不用付利息!我来不及解释,直接跑过去,那把钱放在桌子上,老师根本就没动过,我抓起来就向外跑。
“回来!你哪儿也不能去!上午你向我请假说回家拿钱,但你爹说你根本没回家!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回教室,发完奖状就放假!”还是老样子,没等我跑出办公室,老师又叫住了我。
好学生总要听老师的话,虽然我的心急得像被老鼠咬着似的,但还得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师回到教室。然后老师开始总结发言,发奖状,念通知,告诫暑假安全事项……我木然地坐在那里,老师说什么我根本听不进去,只恨老师太黏糊,婆婆妈妈地说个没完……
老师终于讲完了,我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四点半了!完了,这时候再坐车去县城还钱,人家早就放学回家了,我还个屁钱啊!认倒霉罢!张俊亮,老子和你没完!老子鬼都不怕,还怕你个球!
放假了!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收拾书包,只有我皱着眉头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小毛子看到我不正常,就跑过来问我,“怎么了小虎哥?”,我扭头看到张俊亮已离开了教室,就把嘴巴附到小毛子的耳朵上,低声说,“今天晚上晚饭后,你把张俊亮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