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墓苑,鹿然没有去伊家,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那栋称不上家的别墅,至少,要回去查看一下U盘里的内容以及取必备的东西,比如护照,他的还有伊诺的,是的,伊诺的护照在他的家里,她走的时候,没有带走。
将U盘插入电脑,点开,里面的无非就是几张洛家的图片和一个word文档,上面讲的大体也就有两点:第一,伊诺的房间应该是三层的左边,钢琴的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出的,但不确定;第二,易颜的房间应该是二层的右手边,因为自己见过洛家的下人端着餐盘向那个方向去,而那天,易颜没有出现;第三,洛晗的卧房是三层的最右边,是黑色的理石门,确定;第四,洛晗的书房是三层的右边数第二个房间,确定。大体就分为这四点,当然西亚还详尽的描述了自己去洛家时的情景,她不确定自己的信息鹿然会不会愿意相信,她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在那里的所见,如果鹿然真的信了,她希望能多记录一点算一点,能帮上忙的话,就真的是太感恩了。
潜意识里,鹿然相信这些,图片上的呈现,和word里所讲的,看上去并不假,并且西亚不会骗他,他觉得西亚不会,在某种程度上,西亚对他有点像展瞳,那种不顾一切的付出。在她没有付出生命之前,到此为止,他希望,以后的日子,西亚,为自己而活。
将不知道是否会用到的护照以及证件放在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里,背上,走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天蓝色的衬衫,米色的休闲裤,白色的大衣,当然将一些“必备品”别在了腰间,这样的装扮,看上去清亮,不过现在是冬天,这样看上去,骨头都会感觉到冷,只是伊诺喜欢他这样,他就这样穿了。自己有多久没见到她了,一百天了,从她出事到现在,一百天了,好像,挺巧的。
他到Sampson家的时候,已经入了夜,冬天里的夜,分外的冷,入骨的冷。好在鹿然足够健康,不然,是会生病的,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的衣服,不生病,怎么可能。
整栋别墅,灯火通明,趁着夜色,很快的,他就靠近到了别墅附近,然后,便听到了琴声,那样的琴音,他最为熟悉,是伊诺,他的小诺,还安好的在这里,从她的琴声他至少可以确定她的人还是健康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Sampson家的守卫自然不会是一般角色,倘若是未经过“训练”的鹿然,凭借的如果只是杀手的路数,闯过这一帮人,他怕是就有了麻烦。不过,他是去了风岚山的,除了带回来了不错的功夫,还有一些别的,比如“迷心粉”。顾名思义,这就是一种粉剂,吸入几微克,人便会晕倒,带着口罩的鹿然这一把撒过去,至少也要有几毫之多,门口的几位,就不只是晕倒这样简单,这命,实际上,也就是这样断送了。
越过门口,想了想,将腰间的绳索勾住二层最右的窗台,人便这样顺着绳子向上攀爬,意料之中,这玻璃是防弹的,只是既然想到了,又怎会不准备,从腰间拿出一粒药片大小芯片,放在了玻璃上,然后,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玻璃窗化了,并且几乎是安静的,是那种比水滴落下都还要安静的声音。看来风岚山那栋别墅里的“神奇”真的“不可思议。”从窗子进入,接着月光,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里,是一个书房,并且,他认为这就是Sampson的书房,如果幸运的话,自己在这个地方的等待不会长,最近,Sampson一定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坐在他书桌前方的摇椅上,在桌子上点了一支“檀香”,然后闭上双眼,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他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跟着琴声律动着,是的,从前,他总是喜欢听伊诺的琴声,并且在钢琴老师来上课的时候,他也会听上一段,也许,他也是会弹出些什么的,现在想想,有点可惜,他都没试过,所以,他不能确定,自己究竟会不会弹钢琴。此情、此地,意识到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问题,他笑了。
“鹿然,你还真是,豁达。”洛晗的出现比既定的时间稍微的早上了一点点。
他并不怀疑西亚,之所以来到了文档里面所描述的“易颜的房间”是因为了解,他了解易颜,易颜的精明,易颜的手段,他知道西亚的出现,易颜一定知道,那么易颜也一定猜得到自己会知道这里的布局,可惜,她也就能猜到此处为止。他赌,赌一次,易颜会和Sampson换房间,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他鹿然的失败,这笔交易他就赌易颜愿意,事实就是,他真的赌赢了。因为,Sampson真的来了。
立在门口的那个身影,步子刚迈进房间,身后的门便被座椅上的人飞出一粒芯片封死。
“洛晗,你,终于可以死了。”优雅的起身,顺手旋开了桌子上的台灯。晕黄的灯光映在他们之间,一个是杀手,一个要杀了杀手的魔,总之,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让对方死。事实上,洛晗是意外的,他查不到鹿然的去处,在与伊湛的缠斗之中,渐渐的也就模糊了对鹿然的设防,就连当初易颜提出换房的建议,他都也是没有多想。如今看来,易颜是对的,即便那个孩子的话一度少到让人不舒服,但为数不多的几句,他真的不该只是随耳听听,好在最近几天,易颜的情况好像有了好转。待自己解决眼前这个人,是要好好的关心一下她,那个自己放在展瞳位置上的人,自己,太疏忽了。
洛晗没有开口,只是开了这个房间的灯,整个房间就彻底的亮了,他们将彼此都看得十分清楚。谁先出手,似乎好像有点是个问题。
“Sampson,美国那边,主人已经全部掌握,你,一个筹码都没有。”现在的鹿然,是一个杀手,却又不只是一个杀手,他的智慧,增加了很多,他知道,即便自己不出手,五分钟之内,对面的人也会倒下,这“檀香”也是从“别墅”里带出来的。
洛晗没有言语,在注意到桌子上的“檀香”后,他就知道,先出手的那个必须是他,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右手拇指按下中指戒指后方的按键,一段羽丝一样的细线便射了出去,同时,左手拿出腰间的枪,瞬间瞄准鹿然的头,子弹便飞了出去,随即左腿一个回旋,左脚鞋底的飞片也飞了出去,他想的,是一招毙命。
鹿然有想过Sampson的伸手,这种程度的话,可以接受,却还是应对的有点,有点尴尬。先是左偏多过了那段“细线”,后仰躲过了他的子弹,若不是他实现服用了克制“檀香”的药物,而不能有过激的运动,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手枪在腰间“观战”。至于洛晗的飞片,终是滑到了他,他的左肩受伤了。这一幕,在洛晗的第二发子弹出膛之前,他看到了,嘴角微微一笑,鹿然,可以去是的,是你,在笑容淡去前,第二枚子弹射向他的左肩。
这一步,鹿然,他又算到了,如果时间多一点,也许洛晗会克服本能的牵引,如果他克服了本能,不再子弹出膛前晃过一点,也许,鹿然就不会有机会在将自己的子弹打穿他的腿,鹿然是精明的,他用自己的一块伤,换取了洛晗瞬间的迟疑,而这个瞬间,对于他,足够了,他知道,只要打中,这场游戏,就结束了。从他进来到现在,三分十二秒,加上中枪反应最短三十秒,四分钟,只要到四分钟,药力彻底发作,一切就结束了。
这次,鹿然的计算又对了。洛晗中枪了,并且药力发作在易颜冲进来的时候,洛晗倒下去了。易颜是用枪打穿了们,闯了进来,几乎是拼了性命的。
鹿然从来不会给人机会,更何况这个人是Sampson,在他倒下去的同时,他非常不善良的瞄准了他的心脏。可惜,冲进来的是易颜,拼了命的推开洛晗,但那一枪还是打在了离心脏很近的地方,因为那个人是鹿然,他的枪法,真的太快也太准了。
“我跟你拼了。”拿过洛晗手里的枪,准备左右手同时发枪,只是没有下一步,因为她发现,有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腰间,那熟悉的清新,是她不敢相信的味道。
“薇琪,已经病了,易颜,这次,没人帮你。”伊诺,从没这样过,对薇琪下手,是一周之前的事,她做的无非就是在薇琪的饭菜里多加了些“特别”,她知道,薇琪是真心对洛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想洛晗死了,相较于洛晗的手下,薇琪是一个更大的麻烦,所以她下手了,也许为了她父亲,也许只是为了鹿然。
“你,好吗?”再次见到伊诺,紧绷的神经,松了,他的小诺终于出现了。
“好,你看,我学到了这么多,鹿然,我,可以帮你了。”在易颜腰间的刀,紧了一紧。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着的,独属于伊诺的清淡。
“伊诺,洛晗不能死。”话,易颜就只说到这里,她怕再说下去,有人要疯了。
“他,不会死,就算死也不是今天,也许,他更适合死在我父亲的手里。”是的,她情愿他死在伊湛的手里,当初伊湛杀了叶谦,现在再杀了洛晗,其实,也就还好,日子,还是可以一样过。
洛晗流了很多血,很疼,所以讲不出话了。
“我们去巴黎,护照,我带了。”笑了,对着伊诺,他笑了,开心的像个孩子。
“好,等我一下。”说着走到易颜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枪,握在自己手里,然后将移开,移至洛晗的身边,在他的右臂划了一刀,力道,不重,因为不致命,却也不轻,因为血很热烈的向外流着。
“放他们走。”想说出来的,洛晗想说出他们是兄妹的,但是,最后,他没舍得,他终于承认,他爱上了伊诺,并且很深,深到,似乎真的愿意放开她,他也承认了即便伊诺最终走向悖了伦常的毁灭,都比在他身边,要快乐。她快乐,就好,别的,先搁置好了。这是他晕倒前的,最后一丝意识。
“檀香”燃尽的时候,易颜晕了,倒在地上,伊诺也晕了,倒在鹿然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