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你三天之内给我滚回来,不然我拆了你家。”看着睡了的易颜,发了一通简讯给远在不知道哪个城市的李灿,易颜的健康,需要这个人回来。
看着她安稳的睡颜鹿然想的只有一件事,希望,现在的你,不要重新爱上我,这样,才可以好好的照顾你。我放下对易颜的恨,你放下对鹿然的爱,这样,才有可能相处下去。
“青阳路17号”这栋房子,是因为展瞳才住进来的,现在他觉着他可以回来了,因为现在他需要照顾的是一个最像展瞳的人,她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他欠展瞳的可以还在这个人的身上,至于展沫儿和易颜,他们之间的账,死都算不清账,姑且就算了,不然呢,还能怎样——鹿然也是人,他,也会累。这样的句子,谁对他讲过?貌似,是萧琳。对了,不知道那个丫头最近怎么样了,自己真的是自从上次见了易颜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而她亦是乖乖的没有来找自己。对了,他好像和她说过“一起跨年”这样的话,自己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么多。
伊诺和展瞳之间,他选伊诺;而现在,在这个相似于展瞳和酷似伊诺的女子之间,他选了后者。而这个看似规整的抉择里,从未出现过“易颜”,无论上一轮或是这一次。
坐在易颜的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他不确定这样的她像不像展瞳,展瞳熟睡的样子,他从来不曾留意过,这样看来,自己,还真的挺混账的。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不停歇的温柔,静润了所有的浮躁,平安夜好像真的可以平安。
轻轻地坐到她的床边,床边因为他的重量而陷进去了一小块,床上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一样,浅浅淡淡的皱了眉,却也仅限于此,翻了身,紧了紧怀里的娃娃,依旧在熟睡着。细细碎碎的刘海随意地挡在额前,这样的发型和从前的展瞳一样的,五年前,在易颜还是个孩子的时多半的时候,她总是将光洁的额头露出来,看起来灵动甚至是精明,但总是缺少电视什么,十八岁的女生,不该是那样的,如果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结局,抱歉还是会一样。
下意识地,鹿然的手抓紧了床单,现在的他依然不确定“好好照顾她”的衷会不会半途演变成别的什么,记忆力易颜是一个绝对有本事激怒他的人,并且,记忆力,易颜总是受伤,各种各样的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五年了,这样坏的毛病,不知道她改掉了没有?
床上的人像是在做梦,并且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宇间的沟壑越发的凝重了,浅浅淡淡的有了不安的声音,果然,她的睡眠,真的很差。将手放在她的额头,这样亲昵的举动,从前对易颜他不曾有过,后来对于他的床伴更是不曾施舍。而今天,他希望自己掌心的温度可以让易颜安眠,即便想起来有些滑稽,但当时,他真的就是那样想的。而事实就是,他的想法真的是对的,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温度,床上的人果然很快地再度安静下来,顺带着眉也舒展开来。
“真的是一个非常好哄的家伙,这么简单,就哄好了。”看着她再度沉静的睡颜,鹿然觉着自己带她回来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这辈子,说不定他也可以做点好事,比如让眼前这个生命再度的活过来,像个人一样的,活过来。
她就这样睡着,他就这样愣着。如果不是他的电话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这样发呆多久。
看了号码,没有印象,在平安夜打电话过来的,他觉得这个人还,挺讨厌的。
“你在哪儿?”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明显的带了酒气,一个女人喝那么多酒,这件事本身就不会让人心生好感。而且这个人所问的问题,更是让鹿然极度的反感。
“西亚,你管得太多。”即便是掺杂了酒气,鹿然依旧听得出来,电话那边,是西亚。
“你能不能过来,过来看看我?”那个声音,好像哭了,在平安夜流泪,看起来,悲伤。
“我,没这个义务。”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他不想吵到易颜,她看上去睡得还不错,刚刚的铃声,应该不会吵醒她。
“求求你了,你过来看看我,行吗?”她,从来不曾这样求过谁,现在她就只是想让鹿然过去陪陪她,平安夜,她孩子的忌日,她不想一个人,一个人,有点辛苦。
“西亚,你,不该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对于西亚今晚的状态,鹿然觉得莫名其妙,她不该是这样的。
“鹿然,你到底,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到了什么程度?”顺着墙壁一点点的将身体蜷缩,外面的雪依旧在下,她,好冷啊。
“我并没有让人做什么。”鹿然没有讲错,从头至尾,西亚都是他计划之外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让西亚为他做任何一件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他不必负责。
“你”觉得他说得不对,却好像没办法反驳,西亚说不出话了,一个字都讲不出。这通电话,就这样的僵持住了。平安夜的软弱,终是错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鹿然也便觉得没有再继续的必要,“爽快”的按了挂断键。
刚要转身的时候,有人将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这样亲密的动作,他有点陌生,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有点尴尬,即便他有过不止一个女人,但对于这样的画面,他并没有经验。
“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原本她是睡熟了的,跟着这个男人来到这栋房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涌现,就是单纯的感觉熟悉,这里,是很熟悉的地方,并且有着陌生的亲切感,说是陌生,是因为这样的亲切,五年之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冲淡了对于这个男人所有的恐惧,看吧,她易颜真的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一个人。
“只要你乖,我就不会抛下你。”照顾易颜,真的不难,果腹、安眠,这样的生活他给得起。不止这样,他还会把李灿揪出来,让他帮易颜调理身体,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不错。
“你,可以相信我,我会乖的。”鹿然的背是暖的,让她安心,这样的感觉,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她脑子里装不了太多的事情,但就这一刻而言,她就想这样靠着,很久很久。
听到她的话,鹿然的心紧了一下。“可以相信”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贯穿着他整个生命,最初的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无论他愿意与否,他必须承认,那是第一个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人,而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兜兜转转,他和她又回到了最初的设定,她依旧让自己相信她。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站在看似原点的他们,这路,要怎么走?转弯,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多……
“你不信吗?从来没有人对我好,你带我回来,我就只听你的话,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她以为自己记错了,以为那间洛可可式的房子是自己记错了,原来这房子是这样简单并且舒适着,好在有一点是没错的,自己是有人要的,真是幸运,这点她没有记错。
“你,不怕我吗?”从那天的“初遇”,到刚刚的排斥,他都相信,易颜的潜意识里,对他有着无法掩盖的恐惧。至少,她的眼睛里是这样叙述的。
“对不起,我很多事情都搞不清楚,甚至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只知道,现在我不想你丢下我,就这样,你别和我生气,我是一个疯子,你,别和我生气。”卑微地解释着,甚至在祈求着,听起来很弱,但是好像也没有讲错。
后面的人就这样抱着她,她穿着的还是在医院的衣服,薄薄的,虽说房子的供暖很好,但隔着衬衫,鹿然依旧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是冷的。
“我,不生气,你回去睡觉,这是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她愿意听话,是件好事。
“嗯。”果然像自己承诺的一样,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静静地转身准备回房间睡觉,说好的要听话,就要从他让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听起。
“你,怎么不穿鞋?”还好他回头了,否则,他就不会发现,易颜的脚是赤着的。
“你,从前,也这样问过我,对吗?”这样的句子,和熟悉,好像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又多重复了一点,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眼睛里竟然有了光,闪闪的,像是星星一样。
鹿然本想否认,但是对上她的眼睛,他犹豫了,无论是展瞳,还是易颜,这样闪亮的目光,他都不曾见过,那种光,看上去,几近于快乐。
“我,我也忘了。”隐隐地,鹿然觉察得到,易颜将自己与她记忆里的一个不确定的人的影像进行了重叠,并且愈演愈烈,好在,这样的叠加,在她看来,好像是件不错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么,就这样好了。
“你的记忆力好像也不是很好,真好,糟糕的不是我一个人。”简单的笑靥,简单的欣喜,简单的人,现在的易颜,简单的就像十八岁时的样子,她错过的那些时光,好像现在可以补回来了,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么,还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