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诀
有须州,浮沉大海之上,不在九州之列。
有须州最北,有一座浮梦山,此刻正大雨滂沱。
“哇!风哥哥,你又幻化出新的神兽啦······”一阵兴奋的声音透过大雨远远传来。
群山之巅突然蹿起一头硕大的山猪,山猪飞奔疾走,在一处最险峻的悬崖边停了下来。山猪刚刚收住身形就有一个少年从它身上飞身跳下,少年眉目如画,虎头虎脑的样子惹人怜爱。
“风哥哥···”少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天空如有所思。
“嗯···”几团乌云之后,缓缓飞出一匹狮虎兽,狮虎兽正伸展开一对亮银的双翅,垂天而降。银翅狮虎兽之上跨坐一名清瘦的大男孩,任凭冷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风哥哥,你说群山之外是哪里啊?”骑猪少年声音清脆,在大雨之中也听的真切。
“不知”狮虎兽之上的大男孩似乎被这样的问题问了千百遍,此刻早已失去耐性,右脚轻踢跨下的坐骑,狮虎兽一声低吼,又冲向天际。
“青芒师弟,你问题也太多了吧···”狂风送来这句冷冷的话,风哥哥早已不知踪影。
青芒看看自己身边的坐骑,山猪的个头高大,然而身形肥硕,白白的皮肤上布满大团大团的花斑,简直就是活脱脱一头宠物猪嘛,不过少年摸一摸山猪尖利的獠牙,心中又恢复了信心。
“猪老弟,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山猪一声急哼,虽然没有任何威风可言,但是好坏算回应了主人的问话,青芒心中顿时十分欢快,爬上猪背,又开心地飞奔在乱峰丛中。
“风哥哥!风哥哥!你又躲在哪朵乌云背后啦?”
山猪蹿起蹿落,又跃过了几座山峰,青芒抬头看看天空,脸上洋溢着笑意。
“风哥哥,别藏啦,我都看到银翅狮虎的翅膀啦···”
一道银光划破乌云,风哥哥骑着狮虎兽迎面而来,离得近了才看清他满脸的愠怒。
“怎么又被你找到了,哎···甩来甩去总也甩不掉···”
“风哥哥别生气,咱们一同长大,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啦”青芒总是一脸天真无邪。
“是···你是我的好师弟···”风哥哥一脸的不耐烦,心中默念口诀,跨下的银翅狮虎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伸开双臂风哥哥从云端滑步而下。
“风哥哥,你的身法好俊俏!”青芒恋恋不舍地拍拍山猪,心中默念口诀,山猪也化为一阵青烟。
“风哥哥,我们两人同时学习灵犀诀,你总是领悟那么快,有什么诀窍吗?”
见青芒又问同样的问题,风哥哥赶忙用那句经常挂在嘴上的话搪塞他。
“灵犀诀只是太渊阁最基础的坐骑召唤术,只要勤加练习,不断领悟,总有长进···”
还不等青芒再发问,二人站立的山石突然剧烈地震动,兄弟两人心中一惊,各自默念灵犀诀,早已远遁几座山峰之外。回头再看时,那山头渐渐隆起,四周的山石大块剥落,一道淡蓝色的闪电划破乌云密布的天空,透过闪电迸射出的光亮,二人看到一颗硕大的头颅,正用空洞洞的目光看向自己。
青芒一阵害怕,大喊一声:“风哥哥,快跑!山妖来啦!”骑着山猪夺命而逃。
风哥哥冷冷地笑笑,紧紧盯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与山妖远远对峙。时间一久,山妖渐失耐性,轰隆一声整座山峰突然拔地而起,一个土石堆叠的人行巨怪向着风哥哥飞奔而来。风哥哥傲慢地看一眼山妖,轻轻动动脚,银翅狮虎兽吼叫一声,扭头飞走。
风哥哥听着耳畔的风声,忽而急掠千山,忽而贴身飘行,引逗的山妖怒火中烧,伸出拳头直接击碎挡在眼前的高峰,还嫌不解气,抬脚又踏平几座矮山。就在风哥哥暗自得意的时候,身后忽然没了山妖的踪影,他放缓飞行速度,翻过几朵乌云,还是一无所获,心中暗暗吃惊。猛然间一阵狂风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刮来,风哥哥暗道“不好”,疾转兽头已经来不及了,在狂风的裹挟下银翅狮虎兽已完全失去平衡,直直撞向左侧的山峰。风哥哥赶紧默念口诀收了坐骑,使出全身力量,尽力坠向地面。
风哥哥还未坠到地面,头顶上忽然多了一座大山,飞快地砸向自己。原来是山妖隐身群山,等待时机想一巴掌拍死风哥哥,一掌没拍死,现在又想抬脚踩踏。眼看着风哥哥就要丧命,没想到“嘭”的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撞向山妖,山妖身形不稳摔倒在前方,风哥哥见到有一线生机,心中默念口诀,召唤出银翅狮虎兽,闪电一般远遁天际。
心有余悸的风哥哥,回身望向山妖摔倒的地方,却看到青芒正坐在山猪上愤怒地瞪山妖,身下山猪口中出着粗气,似乎准备再次撞向山妖。风哥哥狠狠地踢了银翅狮虎兽一脚,坐骑受疼,以光一般的速度冲向青芒身边,银翅狮虎兽前足刚落地忽然化成一头巨猿,巨猿鼻中喷火,也摆出向前猛冲的姿势。
“青芒师弟,这次竟然是你救了我···”风哥哥满心的不情愿,还是说了句感激的话。
青芒挠挠头,红着脸说:“风哥哥,其实我不是救你···我,我是看山妖毁坏了那么多山川,怕它把整个浮梦山踩没了,才···”
“好了,不用说了,师兄知道了”风哥哥一脸的尴尬。
山妖挣扎着终于又站了起来,兄弟二人也准备好了奋力撞击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野鹿的鸣叫声,山妖瞬间凭空消失,天空也变地晴朗起来。青芒好奇地向四周望望,被山妖撞坏踏平的山峰依旧静静耸立,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
雨后的浮梦山似乎焕发出了生机,高峰入云被山岚环绕,飞鸟的叫声清脆嘹亮,一条美丽的彩虹正挂在几座山峰之间。就在彩虹升起的山腰边,一匹白鹿缓缓走来,白鹿上端坐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面色红润,穿一身宽大的道袍,好一副仙风道骨。
“哇,风哥哥,快看,师傅走来了!”青芒兴奋异常,骑着山猪边跑边喊:
“师傅,师傅,您刚才没有看见,我和风哥哥战胜了一只坏蛋山妖”
山猪蹿过的地方不断惊起飞鸟,空谷之中回荡着青芒欢快的声音。
“好徒儿,好徒儿”老者轻轻捋着白雪一般的胡须,慈祥的夸奖着。风哥哥又化出银翅狮虎兽,赶忙飞向师傅。
“师傅,年老人家好!”风哥哥一向毕恭毕敬。
“檀风,以你的修为战胜不了一只山妖吗?”老者依然是满脸慈爱,虽然有几分责备的意思,总怕伤了徒儿。
“徒儿···徒儿···”檀风满面羞愧,拱手下拜,整个人顿时战战兢兢。
“咳···师傅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太渊阁以守护天地为己任,你不该放纵山妖在浮梦上随意踩踏···”老者一脸诚恳,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师傅,您总说太渊阁,太渊阁在哪里啊?我们什么时候去那里玩玩?”青芒仰起天真的脸庞,满眼好奇地看着师傅。
老者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青芒的头,又捏捏他的脸蛋。
“师傅天天念叨,你连太渊阁是什么都搞不清楚,羞不羞···呵呵”青芒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仍旧好奇地等着师傅讲下去。
“好吧,这回可要听仔细啦。太渊阁是我们的门派名称,我们门派以太渊祝术闻名,所以叫太渊阁。我们门派以守护天地万物为己任。你们师傅我叫浮梦叟,是太渊阁最后一名弟子,也是太渊阁的最后一任掌门···”
“如果你们两个不认真修习,太渊阁就要在世间消失了···”檀风在心中默默地念叨“师傅这几句话都说了八百遍了···”
“师傅,师傅我有一个疑问,什么是祝术?”青芒的好奇心总能让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玩耍几天,也许他什么也记不起了,但是这些并不能妨碍他此刻的好奇心。
“祝术嘛···”浮梦叟捋捋胡须,故意卖个关子“檀风,你来给青芒师弟解释下。”
檀风一脸无奈,语调僵硬地说:“是,师傅···祝术是一门秘技,修习者可以通过不断领悟,获得不同程度的先天之力。祝术的存在在于守护天地,心术不正者若修习祝术会堕入魔道。修习祝术需要祝器、祝引、祝灵···”
“好了,好了,青芒知道了,风哥哥再讲下去我和师傅要睡着啦···”青芒不耐烦地说。
“师傅,师傅,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叫青芒?”
“因为你是麦苗青青,芒刺初上的时节出生的,所以叫青芒。”
“那风哥哥为什么叫檀风?”
“你风哥哥本来就叫檀风。”
“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
“······”
每次问到这个问题浮梦叟总是默默不语,原来青芒无数次引逗师傅讲这套陈词滥调,只是想听到父母的消息,那怕只言片语也好。
浮梦叟沉吟半天,只说了句:“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又看看檀风,淡淡地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青芒拍拍山猪,擦去眼角溢出的泪花,故作高兴的大声说:“徒儿有师傅和风哥哥就已经很快乐啦,哈哈···走了,猪老弟,我们回家啦”山猪飞蹿而起,谷中回声四响,惊起一片飞鸟。
檀风跟在浮梦叟身后默默走着,忽然低低地说:“师傅,你也察觉到了吧?”
浮梦叟轻捻胡须,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