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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朱砂痣(2)

柳若莱与李云扬回到宋军大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到贴身侍卫领入中军大帐的两个人,一身戎装的大宋将军赶忙从座上起身,迎了上去:“若莱,云阳,你们可回来了?”

“是,大军将!”李云扬抱拳,应道。然而,当看到大将军笑脸相迎伸来的双手,柳若莱却沉着脸躲开了。

柳元景大将军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没想到,十六年的父女情义,到了如今,却居然变得连路人都不如!大宋将军一边叹息,一边将女儿和李云扬让进了军帐。

听完李云扬对桃林之战的讲述,帐内的几位将官同时陷入了沉默。“妖孽,真是妖孽啊……”一片默然之中,突然不知是谁叹了一声。

“云阳,你看……”柳元景大将军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则用手指轻敲着桌面上的地图,以征询的目光看着身侧的李云扬。

此时,李云扬桀骜不羁的胖脸上也平添了几分凝重,两道毛毛虫一般的浓眉紧紧地拧在一处,说道:“按照我师父和战盟主的计划,在攻打御狐神教时,是由我和若莱充当前锋,以‘承光剑法’双剑合璧,封住御狐神教大祭司的术法攻击。然后,柳将军,您和众位将士集中兵力攻打山门。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我师父曾经说过,五雷山山势险峻,本身就易守难攻。五雷山脚还有一片很神秘地带,被当地人称为‘迷雾之森’。那个地方终年笼罩着瘴疠之气,虽说叫做‘森林’,可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活物能在那儿生存片刻。所以,将士们如何平安穿越迷雾之森,是我们当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看着李云扬在地图上手指圈点的地方,柳元景凝眉点头,说道:“嗯,这个地方我们知道,前几批派去的人马,都是在这儿遭遇了伏击,并全军覆没。那么,剑兄可曾想出对策?”

李云扬闻言微微抬起头,说道:“辟邪之血。师父说,从周围的风水和气场看,那个迷雾之森是个极阴极寒之所,很可能是有人在那里打通了一个现世与黄泉的连接口。也就是说,迷雾之森的瘴气源头,来自黄泉。因此,凡世的俗物对那儿的瘴气不会有抵御任何作用,唯有上古神兽辟邪的血才能有效。但是,辟邪乃是上古神兽,在当今之世,哪里能够找得到呢?”

听到李云扬的话,大将军柳元景却搓着手笑了起来,说道:“好,好,云阳,只要你能说出想要的东西就好!以我大宋泱泱大国,有什么东西是寻不到的?只要你说出来,哪怕是凤毛麟角,我也一定让瑞王爷给你采办到!”

但是,听到柳大将军提起的“瑞王爷”,柳若莱冷冷“哼”了一声,就连李云扬也皱起了眉头。大帐里的气氛为之一窒。然而,毕竟不愿意把气氛搞僵,李云扬打破了沉默,说道:“那好,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先让路途劳累的官兵休整一下。只要寻到辟邪之血,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准备攻打五雷山!”

“哈哈哈,好,云阳,就照你说的办!”听到李云扬的话,柳元景将军爽朗一笑,挥手招来侍卫,即刻便将需要采办的东西以飞鸽传书,传回了辰州城。

当晚,柳元景大将军在自己的中军大帐设宴招待李云扬。柳若莱拒绝出席宴会,并在开席前离开了父亲的军帐。

女儿离开时,竟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这让柳元景大将军心中疼痛无比。眼见柳若莱就要掀开帐帘步出门去,他出声叫住了她,说道:“若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样恨爹爹么?”

柳若莱身形顿了一顿,低着头却没有回答,随即,掀开帐帘,头也不回地融入了夜色。

柳若莱的帐篷被安排在了离大将军帐最近的地方。由于军队之中没有女眷,到了晚上,帐篷里也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简单地梳洗完毕,柳若莱抱着秋水无情,和衣躺在帐篷简陋的睡床上。可是,她的心绪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当她闭上眼睛,那漫天漫地的桃花雪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桃花花瓣如同北方隆冬最盛大的冬雪一般飘落下来,而在被粉色花瓣覆盖的血泊中,一个白衣、银发,俊美无俦的少年正用衰弱的金色眼睛凝望着她。少年苍白的唇齿微微翕合,喃喃地说着诀别的话。

而紧接着,下午桃花林中那张戴着白玉面具的脸,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虽然整张脸都被白玉的面具遮住,可是,面具后面,那双凄迷的金色眼睛,却越来越清晰地浮凸出来。渐渐地,面具背后那双浮凸出来的金色眼睛,与另外那双衰弱的金色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若莱……千万……不要再为了……我的那些谎言……而伤心……请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忘了我……”虽然是不同的声音,但是,那两双眼睛却用相同的、衰弱而炽烈的眼神望着她,说着同样的话语。

“啊,不!”柳若莱蓦地惊醒,从床上翻身坐起。

原来,又是一个梦啊!

“哼……”柳若莱抱着剑垂下头,苦笑着将手埋入额前的秀发:我真是疯了!虽然都是狐妖的半妖,可是,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兰夜?兰夜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啊……也许,除了黄泉,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大小姐,怎么了?您没事吧?”帐篷外面传来询问的声音,那是她的呼叫惊动了值夜的官兵。

“不,什么事也没有!”柳若莱应道。

外面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偶尔才有巡夜官兵整齐的脚步声响过。柳若莱坐在暗影中,从衣衫的内袋摸出一方白色的锦缎包裹,摊开来,里面躺一只小巧的银制桃花簪。簪头是粉色珠花攒成的精致桃花,簪头下缀着细碎的纯白色砗磲珠步摇。这只并不昂贵的银簪却是她最最珍贵的宝物。柳若莱把脸轻轻贴在簪头的桃花上。

“兰夜,兰夜,你说让我忘了你,可是,我办不到啊……六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我曾经多么想要随你而去,但是,你却告诉我,你是妖,我是人,即使死了,我们也无法到达同一个彼岸。后来,师父说,已经死去的人,只能活在活着的人的思念里。所以,我才活了下来,但,这却只是为了思念你!”

****************

辰州,辰州……关于兰夜的所有记忆都是从那里开始。

三月初三歌舞节——湘西苗疆最重要,也是最盛大的节日之一。每年的这一天,几乎所有苗人少年少女都会走出家门,走出村寨,在河溪旁、山坡上,跳起芦笙舞,彼此之间以歌寄情,**欢乐。

嘉佑二年三月初三。

这一天辰州城里同样是大街小巷,人山人海。走在大街上,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苗人节日盛装的男男女女,随处都能听到热闹的歌舞声。

辰州城正门的门楼上,一面祭祀用的大鼓已经竖立起来。祭祀仪式结束后,几个身着长苗节日盛装的少年男女正在鼓上踩着欢快的鼓点,“咚咚”的鼓声在空气中激荡,都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

每年的这一天,辰州城的街市也是最繁华的。街道两旁,所有门店统统开门纳客,里面摆满了来自各地的货物。人群聚集的地方,还有杂耍班子在卖艺表演:上刀山、踩**、吞火、碎大石……各种惊险好看的节目引来了一连串的叫“好”之声。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啊……”忽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匆匆跑出个粉团也似的豆蔻“少年”。听到“他”的叫声,前面那个年龄相仿的俊俏少年蓦地停下了脚步,扭回头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喊什么啊,玉瑱?‘小姐、小姐’的,咱们现在可是‘男人’!”被称作“小姐”的少年皱眉说道。

后面的“少年”被捂住嘴巴,黑白分明的大眼转了两转,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连忙点了点头。嘴巴上凝脂般的芊芊素手这才放下,玉瑱大口大口地吸了两口气,待到气息甫匀,才苦着脸说道:“小姐,哦,不,少爷,老爷说现在辰州城里并不安定,咱们这样偷着跑出来玩真的没事吗?”

是的,这两个“少年”,正是五年前的她和玉瑱啊!那个时候的她们虽然简单的就像白纸,但,却是简单而快乐的。

听到玉瑱的话,柳若莱弯弯的柳眉微微一竖,说道:“有什么事啊?小姐我可是仙剑门下,有我陪着你,你还怕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个家伙!”

顺着柳若莱手指的方向,玉瑱看到,前面正在观看苗人上刀山表演的人堆里,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正在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大师兄,走啦,你还要在这里看到什么时候?”胖子兴致勃勃,柳若莱却对表演兴致缺缺,从人堆里把胖子生拉硬拽地拖了出来。

虽然是被人强行拉走,但胖子并不介意,看到街边那些新鲜玩意儿,依旧兴奋得两眼放光,说道:“若莱,我还是头一次来湘西呢,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这么热闹的集市。”

“当然啦,在来这儿之前,小姐和李公子连倚剑阁的山门都很少下呢。”玉瑱同样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玉瑱啊,别这么说,好像咱们从来没见过世面似的。”听到玉瑱的话,柳若莱皱了眉,说道,“再怎么说,这里的集市也没有京城的大吧?”

“是啊,少爷,虽然没有京城大,可是,却有好多京城见不到的东西哟!”玉瑱说着,突然“哇”地一声扑倒了路边,嘴里面还在兴奋叫着,“少爷,快看,这些香囊好漂亮!”

卖香囊的老婆婆是一身苗人打扮,手中握着用香木钉成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挑着许多苗绣的香囊,囊上绣着色彩鲜艳而美丽的图案。“三文钱一个,少爷,喜欢的话,就买一个吧。”看到玉瑱爱不释手的模样,老婆婆笑得满脸皱纹都皱到了一起。

“玉瑱,喜欢吗?那就买一个吧。”答话的居然是胖子,说着,他已经从身上掏出三文钱塞到了老婆婆手里。玉瑱顺从地点了点头,从那些香囊当中挑了一个最中意的。她正要佩戴在身上,却听到老婆婆笑呵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漂亮小哥真是好眼光,挑的那只香囊正是**纹,拿回去送给心爱的女孩子,一定能够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

听到老婆婆的话,霎时间,胖子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当场。玉瑱更是手足无措,白净粉嫩的俏脸上蓦地充血,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柳若莱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玉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听到柳若莱的笑声,玉瑱嘤咛一声,脸和脖子都变得更加的红了,蓦地捂住脸蹲在地上,拉扯着柳若莱的衣襟,叫道:“小姐,你,你真坏,笑什么啊……”

柳若莱笑着,将玉瑱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哎呀,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个误会嘛!”说着,已经推着玉瑱和胖子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天的集市真热闹,从本地特产的苗绣、兽皮、首饰,到中原运来的上等茶叶、丝绸和陶瓷,再到西域的良驹、美酒,甚至东海特产的硕大鱼类和夜明珠……几乎都能找到。

就这样不知走出多远,前方忽然被一堵厚厚的人墙截断了去路。细听之下,人群的正中似乎还夹杂着野兽的嘶鸣。

“咦?这是什么啊?”好奇害死猫,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柳若莱拉着玉瑱和李云扬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引人们围观的,是一家分外阔气的大店面,单看门头就已足够金碧辉煌:两扇漆黑的大门足有三丈多宽,两侧整齐的上马石、下马石依次排列,足有数十个之多。盈门硕大的门匾上,黑底金字华丽丽地书着三个大字——“盛宝堂”。再仔细看,这家门店的建制居然颇有中原之风。

其实,柳若莱早就听爹爹说过这家盛宝堂。据说,只要是从这里卖出的东西,无论是珠宝器物,亦或是奇珍异兽,不管哪样都绝对是稀世的珍品。在整个辰州城,这盛宝堂也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店面。

此时,盛宝堂的门前已经搭起一座三尺多高的高台。台下临街的一面摆着几十把交椅和十几张方桌,桌前椅上,座无虚席。其间,还不时有店面伙计模样的人在给有座位的客人们添茶倒水。

台面的一角,放着四五只大大小小的精铁笼子。而在高台的正中央,有个粗壮的苗人男子正在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看那样子,显然是在对笼子里关着的事物进行介绍。

原来,这里正在举办的——是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而拍卖的对象,明显就是笼子里关着的那些东西。

看到有人从几只笼子里拖出了一只最小的,摆在台面正中,玉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爷,那里面是什么啊?”

玉瑱话音刚落,柳若莱和李云扬还没来及答话,却突然听到身边有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嘁,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土豹子!那是巴蛇的幼仔,吃了可以解百毒。看来,今年盛宝堂还真是得了不少的好东西!”

柳若莱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个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的华服少年。少年遍身绫罗,腰佩环玉,身上穿着上好的绿色丝袍,而袍脚下面露出的,却是一条大红色的裤腿。再看他脸上那吊眉斜眼的得瑟样儿,完全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

柳若莱嫌恶地瞥了少年一眼,反唇相讥:“哼,土豹子?总比某些绿蛤蟆要强得多吧?”

“你说什么?胆敢这么跟我们公子说话,我看你小子是活腻歪了!”不等纨绔少年说话,他身后那几个锦衣华服跟班模样的少年人便立刻跳了出来。

看到那群人凶狠狠地向着柳若莱和玉瑱逼来,李云扬硕大的身子“唰”地一晃,仿佛一堵墙,挡在了她们的身前。

柳若莱在李云扬身后探出头,苦着脸挠了挠头,看样子很是无奈,说道:“哎呀,真是!咱们背着爹爹出来玩儿,本来是不想惹事的,可没想到,居然遇上这群仗势欺人的癞蛤蟆。”

说话间,那几个华服少年已经抄起家伙,欺到了李云扬的近前。

双方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似乎生怕被这群公子哥儿无事生非的群殴波及,不少原本在他们旁边等着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退避开来;但也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挤到近前围观起哄。然而,就在这时,前面正在举行拍卖仪式的高台之上,忽然起了更大的骚动。

只听“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盛宝堂的大门里面跌跌撞撞地闯了出来,然后,一跃,跳上高台。一时间,高台上人们的喊声和野兽的鸣叫响成了一片。然而,那个从门内闯出的东西竟然隔着人群,仿佛踏空的神魔,向着他们这里急速掠来。

那是什么?柳若莱和李云扬定睛看去。也许,在他们这群人中,也只有以他两人的眼力才能看得真切。那个突然闯出的黑影,竟是个遍身鲜血淋漓的少年,而在他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五六个盛宝堂的打手。

少年双脚踏着高台下面观众的肩膀,一路横冲直撞而来。但是,没有跑出多远,却突然力竭,“啪”地一声落在地下,正正好倒在了柳若莱的脚边。柳若莱俯身查看:少年的伤势是惨重,身上满是淌血的伤口,连头发都被黏糊糊的污血贴在了脸上。

突然,少年的手指动了动,竟然一把拉住了柳若莱的衣角。“救救我……”虽然他一语未发,但是,柳若莱却从少年微瞑的眼睛里,看到了这句话。

蓦然,一条钢鞭从空卷来,结结实实地抽在少年的身上。少年闷哼一声,身体向旁滚开,放开了柳若莱的衣服。

几声厉斥响起,更多的鞭子落下来,是盛宝堂的家丁们赶到了。鞭子无情,每一鞭过后,少年身上都要多上一道新鲜的、皮开肉绽的伤口。

少年躺在地上缩作一团,任他们打骂,此时,他已经连闪躲和**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再打,他就要死了!”柳若莱看不下去,怒喝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剑光划过,只听“当当当”几声脆响,那些结实的精铁铸成的鞭子居然同时居中而断。

盛宝堂的家丁们齐齐怔住,待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重伤的少年身前,站了另外一个俊俏的少年。

“你是谁?滚开,别在这里多管闲事!”在打手群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怒瞪着柳若莱。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居然敢胡乱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柳若莱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呵,王法?”男人冷笑,依旧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也配使用王法么?只不过是我们堂主买回来喂养珍兽的人牲,连人都不算!”

“什么,人牲?”

看到柳若莱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那个男人在说什么,旁边那个懒洋洋的讨厌声音又响了起来:“‘人牲’就是用来祭祀或喂食珍兽的奴隶。根据苗疆的惯例,只要是合法得到的人牲,就跟家养的牲畜没两样,要杀还是要刮,都随主人的意。”

柳若莱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纨绔少年冷漠的脸。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知道了吧?”打手头目更加得意,扬起眉毛地对柳若莱说道,“既然知道了,就躲远点儿!不然,小心对你也不客气!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弄回去!”

眼看另外几名打手模样的人应了声,就要将少年从地上扯起,柳若莱蓦地怒气冲冲地冲了过去。“住手!”她抓住一个打手的手腕,一拉一推,竟硬生生将那名粗壮的打手推了个大跟头。

“你……”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少年居然有这样的力气,一群打手呼啦啦围了上来,将柳若莱和李云扬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慢着,武虎,你这是要干什么?”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间隙,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从盛宝堂门前的高台上走下,挡住了那群打手。

“钱掌柜,这几个臭小子居然我盛宝堂门前滋事,不教训教训怎么行?”看到那个瘦老头,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打手头目变得恭敬起来。

老人虽然瘦小枯干,但是精神却很矍铄,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而精神,一看,就是精明的生意人。他打量着柳若莱和李云扬两人,突然,脸上绽放出谦和的微笑,拱了拱手,说道:“三位公子,下人们不识礼数冲撞了各位,还请海涵。但是,这个人牲确实是我盛宝堂所有,因此,还是得请各位行个方便。”

“如果,我说不行呢?”柳若莱说道。

“这……”老掌柜闻言脸上显出难色,说道,“这样,公子可就为难小老儿了。”

“如果让你们把他带回去,他就要被喂野兽了吧?好好的一个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我是不会让你们把他带走的!”柳若莱说。

“可是,这个人牲是我们堂主花大价钱买来的啊!”老掌柜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面上神色看起来真的很为难。

“那么,我买了!这个人,我买了!”

“什么?公子/若莱!”听到柳若莱的话,玉瑱和李云扬同时叫了起来。

“你说吧,要多少钱?”柳若莱不理会旁边凌乱的两人,只是专心地与老掌柜谈着价钱。

“这个么……当初我们堂主买下它,可是花了五两银。”老掌柜捏着胡子,缓缓地说道。

“什么?五两?”旁边那个懒洋洋的讨厌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说道,“据我所知,现在哪里的人牲都没有卖超过一两银的吧?”

老掌柜闻言也明显地不高兴起来,但是,瞥了一眼座上的纨绔公子哥儿,仍旧好声好气地说道:“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人牲可不是普通人,他是人与妖的混血种,论灵性,如果神兽吃下他,灵力当即便可提升一级。”

“哦,是么?”纨绔公子倒是吃了一惊,随即玩味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血人。

这时,柳若莱说道:“不管多少钱,我都要!老掌柜,你开价吧!”

“哦?”老掌柜看着柳若莱的脸,思量了一下,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百两银!”

“什么?敲诈吧,你这是!”这回轮到柳若莱惊叫了。

“一百两银,少一两也不卖!”老掌柜阴笑,斩钉截铁地说。

“是啊,这就是敲诈嘛,哪有买东西上来就坐地涨价二十倍的!妹子,咱们走,不买了!”李云扬说着,就要上来拉扯柳若莱,但是,柳若莱却甩手挣开了他。

“哼,一百两就一百两,我买了!”柳若莱看了看老掌柜,又看看了地上的少年,一跺脚,说道。

“哎,等等,妹子!”李云扬想要再次上前阻拦,可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师妹的牛脾气要是上来了,谁能拉的住?

“那好吧,一手钱,一手货,请公子随小老儿上这边交钱吧。”老掌柜语气终于软下来,恭敬地伸出一只手,为柳若莱在前面引路。

“师兄,去交钱!”柳若莱回头,对李云扬说。

“啊?为什么是我?”李云扬闻声蹦了起来。

“因为,我没带钱!”柳若莱扬起眉毛,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还要买他?我也没带钱!”李云扬说着,捂着荷包躲到了一边。

“抠门儿!”柳若莱白了李云扬一眼,然后,咬了咬牙,突然一伸手,将手中的秋水无情剑横在老掌柜面前,说道:“那,掌柜的,你看我这把剑值一百两吗?”

秋水无情凛冽的剑光宛如沅江清泠的江水。老掌柜望着那把剑,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口中喃喃说道:“值,当然值!莫说百两白银,就是千两黄金也绝对值!”说着,便要伸手触摸。

秋水无情剑蓦地发出低沉的剑鸣,剑气陡然暴涨。老掌柜一震,连忙缩手,可饶是如此,食指指尖也依旧被剑气切出一道血口。

“那么,我把它抵在这里,等回家拿了钱再来赎,你看行么?”

听到柳若莱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李云扬抢上前去,劈手抢过秋水无情剑,骂道:“柳若莱,你这疯丫头,竟然想把师傅传给你的佩剑抵在这儿?”

柳若莱皱眉,捂住耳朵,撅着小嘴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如果‘小水’知道它是为了救人才被留在这里,也一定不会怪我!”

李云扬鼓起腮帮子瞪着柳若莱,半晌,终于像泄了气的皮球,“邦”地一下,将剑柄敲在柳若莱的头上,说道:“唉,算了,拿回你的剑。”胖子说着,转向老掌柜,露出一幅牙疼的表情,说道,“掌柜的,带我去交钱。”

李云扬交了钱出来,盛宝堂门前的人群早已散去大半。他将手中的一卷文书扔给柳若莱。那是人牲少年的卖身契,在契约书的边角还有半个鲜红的朱文官印。

“唉,你这丫头,居然花一百两银子买个死人回去!”李云扬抱怨着,却认命地背起了地上的少年。

这时,玉瑱撇着小嘴,也是一脸烦恼,对柳若莱说道:“公子,咱们可是偷着跑出来玩的,你这样带个陌生人回去,咱们该怎么跟老爷说啊?”

柳若莱似乎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那——大师兄,就说这个人是你的朋友,落了难,前来投靠你,如何?”

“怎么又是我?”胖子这回真地是在哀嚎了。

看到三人带着人牲少年离去的背影,盛宝堂的打手头目不甘地对老掌柜说道:“钱掌柜,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是在太便宜了他们!”

“那么,你能留下他们么?”老掌柜语气冷锐起来,说道。

“这个……”打手头目语塞。

老掌柜摆了摆手,说道:“哼,我又何尝愿意如此窝囊?可是,你们谁能留下那三个人?如果他们愿意,就是挑了整个盛宝堂,都不算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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