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为了防御大月国的南征,仓央国在赛河边上筑起了一座长长的城墙,城墙中间位置是一道高大宽阔的城门,这道新筑起的城门虽然不够华丽,却很是壮阔,威武。
城墙北部原本的密林除了那些高大、强壮的树木还顽强的挺立着外,那些弱小的花草树木已经被战争摧残得没了样子,如同被山洪搜刮了一番。
天色已近暮时,在城门的两边整齐的站着两对带刀侍卫,侍卫们对进出城门的人流不停地进行盘查,询问,对进出的每一个人都要进行身份的确认,人们只有在侍卫盘查之后,得到侍卫们的允许后才得以出入城门。看着侍卫们严紧、严肃的表情,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在城门上贴着一张告示,只是进出城门的人都显得那么的来去匆匆,没有人驻足看一眼告示上写着些什么。
而在城墙北部那片被战争摧残过的密林里也有士卒在巡查、搜索,如同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躲进了这片密林般。在这些搜寻的士卒里面,有一个穿着都尉服的年轻男子显得有点特别,他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搜寻的大部队,一个人站到了密林的更北端,在地形以及树木的掩盖下,后面的士卒已经无法看到他的身影了。这个男子一脸的焦虑,愁眉不展,好像有什么心事。
莫央离开了阳平关,奔行在属于自己家乡的大地上,他那原本逃亡的紧张心情也变得轻松了很多。
离赛河近了,离那座新筑起的城墙近了,莫央仿佛可以听到流水声,仿佛可以闻到被筑城墙时被挖起的新凝土的味道,可以闻到同袍的味道了。
一个月的紧张逃亡,对莫央而言仿佛与世隔离,让他怀念国土,怀念军队,怀念同袍,他决定等回到军中,回到同袍的身边,一定约自己的同袍痛快大饮一个晚上,不醉不归。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莫央继续南奔,默默地加快了奔行的速度。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破碎莫央的希望,破坏了他兴奋、激动的心情的人是他在军中最好的那个兄弟,韩律。
莫央眼力很好,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密林最北端,愁眉不展的都尉,看到这个人是他军中最好的兄弟,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向他狂奔而去,他打算给这个好兄弟一个有力的拥抱。
韩律的眼力比踏入修行的莫央要差很多,在很远的距离里他只看到一个浑身血红的身影在向他急速狂奔而来,看着血人,感受着血人身上释放着的淡淡杀意,他的内心开始变得紧张,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挂在他腰间的军刀的刀柄上,做好了戒备。
当莫央到了韩律的身前,韩律看清了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就是他在等待的好兄弟,他握着刀柄的右手松开了。看着这个血人,韩律颤声问道“兄弟,是你吗?”,显得很是激动。
莫央伸开双手,用力的给了韩律一个拥抱,道“是的,是兄弟我”。
韩律也用力拥抱了一下莫央,道“是你就好,你还活着真好”。一滴为袍泽,为兄弟而流的晶莹泪水从韩律的眼中滴落。韩律一直都在为莫央着急,为莫央担心,兄弟,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再也看不到你了。
拥抱过后,莫央本来还想跟韩律说很多话,跟他讲很多事情,把自己成功踏入修者行列的快乐跟他一起分享,之后再跟他一起回归军队,一起去痛快畅饮的。
但是韩律阻止了莫央刚到嘴边的话,韩律取下被他背在肩上的背包递给莫央道“兄弟,带着这个你赶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就别再回国了,除非哪天你变得异常的强大”。
莫央被韩律的话吓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所以,他焦虑地问韩律“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上次仓央国跟大月国的战争中,在战争取得胜利后,仓央国的最高指挥将领李斯下令鸣金收兵后,所有的士卒将领都停止了对大月国败军的追杀,开始整队回城。只有莫央一个人单枪匹马继续在追杀大月国逃兵,完全不顾军令,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也怪不得莫央,因为他当时已经杀红了眼,完全就没注意到鸣金收兵,只顾着不停的追杀逃兵赚取军功。
但是军令如山,在行军作战中军令最大,如果你违背了军令那就是违背了,就算你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不够。
而且老将军李斯治下较严,他治军最看重的就是军纪军律,他追求的是军令一出莫敢不从的治军之道。
在老将军发出鸣金收兵的命令后,莫央还单枪匹马的北上,这违反了老将军的军令,老将军马上就下达了逮捕莫央,斩首示众的命令,杀一儆百,以正军纪。
莫央听了韩律的讲述之后,整个人都呆了,他没想到自己无心放下的错误违反了军纪,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原本因为踏入修者行列而激动、兴奋的心情也一下就被这瓢冷水泼得沉入了谷底,他的心情变得异常的沉重。
韩律看着莫央,看着他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安慰道“你也就想开点吧,你也知道老将军一直都以治军严明文明于军中,而且在行军作战中,违背军令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它决定着一场战争的胜败,在军中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不用怪老将军,不要对老将军有什么怨怼了”。
听了韩律的话,莫央恢复了平静,其实他在军中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大小战役他也参加了无数场,而且现在他也是一个都尉,大小也是个将领了,他自己也知道军纪、军律的重要性,也知道违抗军令的严重性。
想明白了之后莫央对韩律道“只可惜以后再也不能陪着兄弟们在战场上杀敌了,再也不能陪着兄弟们并肩作战了”。
韩律道“想明白了就好,你还是趁着别人还没发现你之前快点离开吧”。
莫央对韩律拱手作揖到底,道“今天的事就多谢兄弟你了,今日的滴水之恩,以后兄弟我定当涌泉相报,还有就是麻烦兄弟以后多帮我照看照看我的家人,以后兄弟如果有时间了请到我家帮我看看我家人是否一切安好,叫他们不要牵挂我,五年之内我一定回来与他们团聚,我走了,兄弟以后在战场上多保重”。
莫央说完,挎着韩律递给他的背包大步离开。
看着莫央渐行渐远的背影,韩律心里默默的道“兄弟,走好,一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