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场雨,地上湿漉漉的,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轻轻的飘着。秦婉和队里的人交了班提着热水壶懒洋洋的朝锅炉房走去。
“啊!”的一声尖叫将秦婉的注意力转移过去,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一个人捂着头蹲在地上,脚边停着个篮球,显然是被砸到了。一个穿着背心浑身是汗的年轻军官慌忙赶来捡起地上的篮球,对着地上蹲着的人不住道歉,伸着手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张清俊的脸涨的通红。
秦婉三步并两步走上去,扶起蹲在地上的女子,:“你没受伤吧?”
那女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头发,一张隐约有些熟悉的脸便展现在眼前。
“程薇澜!”
程薇澜抬了抬头,看到眼前的秦婉也是一愣。
“果真是你。”秦婉对着年轻军官笑了笑,:“你继续打球吧,她要是哪里伤着了一会我陪她去医务室。”
年轻军官思量了下,觉着程薇澜并无大碍,再次说了声“抱歉,”便带着球回到了篮球场上去了。
秦婉抑制不住欢喜一手提着开水壶,一手牵了程薇澜到旁边桂花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了,:“咱们真是有缘,本想着车站一别不知几时可见,不曾想这么快又在这里遇到了。”又看了看程薇澜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衣服,有些黯然道:“难怪先前不曾遇见,原来你在三班。”
程薇澜垂着头,有些拘谨:“秦大小姐,您好!”
秦婉有些不高兴的埋怨:“在火车上你可不是这样的,这会怎么这么生疏?”
程薇澜恭敬的回答:“车上是不知大小姐身份,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要恭敬的。”
秦婉撇了撇嘴:“有什么恭敬的,现在我和你一样是通讯连的普通战士,”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程薇澜,“除非你是看不起我,不愿和我交朋友。”
程薇澜急忙摆手,嘴里慌忙说着“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可不要误会了。”
秦婉瞧着程薇澜慌乱的样子,哧得一笑,:“既然不是的,那就跟车上一样你还叫我小婉我还叫你薇澜可好?”虽是询问,语气确是不容置喙。
秦婉看着程薇澜犹豫着点头,喜滋滋的牵过程薇澜的手:“那咱们可说好了,快跟我说说车站一别后你怎么过的。”
程薇澜脑子里百转千回,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我到安南后照着哥哥信里的地址找他,却没有找着,一问才知道他出远门去了,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临走前托了关系给我在基地通讯连找了个事,前几****才来报道。”
秦婉也不细想,乐呵呵道:“既然如此,咱俩倒是能在基地里做个伴。”
“若是大小姐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的。”
天气晴的正好,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很快成了闺中密友,下午两个人都没排班,便回宿舍换了衣服,手挽着手逛起街来,不知不觉身上已是一身微汗。秦婉的懒劲一犯便在路边随意拣了个茶水摊坐下不肯走了。程薇澜拿着她没法子,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跑堂的赶忙跑过来擦了擦桌子,拿了两个装了茶的粗搪瓷碗上来,秦婉早就渴了拿起碗就喝,入口尽是涩意,又不好吐皱着眉头愣是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茶,好难喝。”
程薇澜笑着打趣道:“大小姐,这样的地方,你还想喝到什么样的好茶?”
秦婉恼怒的看着程薇澜似笑非笑的神情,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程薇澜看着秦婉的样子捂着嘴笑的越来越欢,秦婉一阵反胃后悔着自己喝的太匆忙,忽闻哨声长鸣,一辆军车风驰电掣般从街上疾驰而过,过了会又倒了回来,停在茶摊不远处。
程薇澜抬起头就见一个男人从军车里走下来,笔挺的铁灰色军装,牛皮军靴上的马刺锃亮。
低醇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属下冒昧,敢问大小姐此时为何不在基地?”
秦婉被吓了一跳,她深吸了两口气,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小情绪:“许承泽,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许承泽飞快的敛住眼眸里快要溢出的笑意,苦涩道:“属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只是大小姐的心思从不在属下这里罢了。”
秦婉嗤笑了声:“许承泽,你怎么有闲工夫在这瞎逛?”又笑眯眯的对着程薇澜道,“薇澜,这是许承泽,你见过的。”
“许先生,您好!”
许承泽侧了侧头,嘴角微微抿起,淡薄的眸子打量着程薇澜,半晌:“程小姐幸会。”
“许大哥!”少年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秦天兴奋的跑过来,“秦婉,你怎么在这,我要告诉父帅你偷懒!”少年转头看见秦婉身边的程薇澜时,俊秀的脸上升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这位姐姐好面熟。”
秦婉抬手重重地敲了下秦天的脑袋,:“面熟你个头啊,人家第一次见你。”
程薇澜柔柔的笑了笑,:“这位就是秦二公子吧?小女子姓程名薇澜。”
秦天难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红着脸说:“我一般都直接叫我姐姐名字,瞧着你跟我姐一般大,不知可否叫你薇澜?”
“自然可以。”
秦婉对着秦天就是一个白眼:“秦天你不回家温书,在这瞎晃悠什么,小心我告诉父帅。”
秦天也不理会秦婉,继续跟程薇澜套近乎:“薇澜,周末来我们家玩吧。”
程薇澜为难的看了看秦婉,秦婉看了看弟弟哀求的眼神,心头一软:“薇澜,周末你没排班吧,我领你去我家看看。”
许承泽正要劝阻,被秦婉剜了一眼,阳光下少女娇俏的面容上带着璀璨笑意的眼神直达心底,终是静静立在一旁不发一语。
程薇澜看了看秦婉,又看了看许承泽,在心底盘算了会,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