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太子已经答应我放人了,你们竟连太子的命令也不从?违抗命令该当何罪!”回音心生一计,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两个侍卫闻言也脸色大变,可怜兮兮的看着回音,一时不知该如何,毕竟也不知回音说的是真是假,唯恐出了差错遭到降罪。
这时一个天籁之音响起,呃,对于这两个可怜的侍卫来说确实是天籁之音。
“太子妃说放就放,何来那么多规规矩矩。”龙月离的声音带着明朗的快意。
他走至回音身边,顺手就揽住她的腰身,微笑着看着她。
回音忍了忍,没有推开他,只对那两个侍卫道:“怎么,太子都开金口了,你们还不放人?莫非想要违抗命令?”
这么大顶帽子就这么当头扣下来了,两个侍卫擦了擦汗,惶恐莫及的急忙开锁,打开房门,回音趁机就挣开了腰间的手,径直走了进去,龙月离依然笑意盎然的跟在后边。
回音走进屋内,襄阳正蜷着身子埋头双膝中坐在床上。
听到声响,襄阳缓缓抬起头看过来,见到回音时,表情微微松动,但在看到回音身后跟着的人时,瞬息又变了脸色。
但还是从床上下来,欲对回音和龙月离跪下行礼。
被回音上前制止,并扶住他的双肩察看着,见没有可疑的伤势,便松了口气。
襄阳欲言又止,触及一旁龙月离闲闲的目光时,赶忙退开,弯身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回音刚想说免礼,龙月离却抢先说道:“月娘是不是没有教会你见到皇室中人怎么行礼?”
襄阳的心一沉,随后一撩长袍便跪到地上,举高双手作揖:“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龙月离又一次挑刺:“看来月娘真是没有好好教教你这干儿子,不如本宫就代月娘好好调教调教,再归还给月娘,也省了她老人家的心了。”
襄阳心知龙月离这是故意找茬,为不连累月娘,襄阳也只得逆来顺受的。
于是襄阳答道:“谢太子殿下。”
回音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襄阳一眼,又狠狠的剜了龙月离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为襄阳解围,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放襄阳回月香楼。奈何半路来了个“程咬金”,回音想咬死龙月离的心都有了。
龙月离对于襄阳的顺从给抚的心情大好:“好,那你就暂且继续在这住下了,本宫不再限制你的自由。”
襄阳继续顺从的:“是。”
回音忍了忍,最后还是对襄阳道:“若是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话里意有所指。
龙月离目光望向别处,只当没听出什么。
襄阳依然点头称是。
这局以回音失败告终。
至此襄阳变成被变相软禁在这东宫里。
宫外的月娘虽然知道回音重新回去宫中当太子妃了,却不知道襄阳如何了,日日提心吊胆,担忧不已。
龙月离每晚都会回寝宫就寝,外人看来只当太子与太子妃鸾凤和鸣,恩爱异常。
但实际的情况,却只有睡在床上和睡在软榻的龙月离才心知肚明了。
回音非常不想见到龙月离,每当见到他就会恨不得一刀扎死他,但他就是不怕死的日日在她面前晃悠,并恬不知耻的与她共寝一屋。
而赵静娴则气得跳脚,几日都未曾踏出南院,不知在计谋什么。
西厢的洛宁鸢依然风轻云淡的过日子,丝毫未有急色,似是无心荣宠。
魏儿不禁为自家主子干着急:“夫人,北殿那位都不在了,太子妃又回来了,南院那位也见到殿下了,夫人你何不出去散散心呢?”
洛宁鸢放下手中的书,魏儿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洛宁鸢缓缓站起身,看着魏儿平淡的问道:“魏儿,今日天气如何。”
魏儿不知洛宁鸢何故转移话题,却也老实回答:“回夫人,今日暖阳高照,较之前都为暖和些。”
“寒冬快要过去了吗?”洛宁鸢缓慢的走至门外,看着院里的景色,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阳光的温暖感。
魏儿不明所以:“娘娘,这才腊月刚至,寒冬未那么快过的。”
洛宁鸢静静看着景色,嘴中喃喃自语:“是吗。”
就这么安静的呆了半晌,洛宁鸢忽道:“魏儿,出去走走吧,进宫那么久,都未有见过外面有何景色。”
魏儿先是一惊,然后化为喜悦,夫人终于想通了。
魏儿急忙跑进屋里拿了一件貂裘,欲披在洛宁鸢身上,洛宁鸢伸手制止,柔柔说道:“无碍,今日阳光也颇为暖和,就不必了。”
魏儿点头称是,将貂裘挂在手臂上,为防万一。
主仆二人第一次走出西厢,外边的宫人都未曾见过洛宁鸢,但太子妃和静夫人都见过了,唯有一位夫人从未见过,又见她衣着雍容,便猜测出她就是那位鲜少露面的宁夫人了。
于是均匆匆行礼。
洛宁鸢都会停下脚步,和蔼的对他们说“免礼”,而不似静夫人那样,径直高傲的走过,不以理会,于是宫人们都对这宁夫人颇有好感。
行至一半时,魏儿见自家夫人竟然真的是随意闲逛时,不禁急了。
“夫人,要不,去给太子妃请安吧?”
洛宁鸢自知魏儿的想法,看了她一眼,便又将目光看向别处,表情淡然:“魏儿,本夫人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
魏儿沮丧的垂下头,不再出声。
夫人怎么就这么无欲无求呢。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忽然前方正遇赵静娴款款而来。
洛宁鸢的脚步顿了顿,复又继续前行,安之素然。
赵静娴也看见了洛宁鸢,心中想了想,原本要转弯去太子寝宫的步伐,改成了洛宁鸢这的方向走来。
小环和魏儿同时向赵静娴和洛宁鸢行礼。
“参见静夫人。”
“参见宁夫人。”
洛宁鸢点点头,赵静娴却兀自上前亲自扶起魏儿,直让魏儿心惊不已。
“哎呀,快起快起。”赵静娴一边说道,一边虚扶着魏儿的手臂。
魏儿一边惊愕的看着赵静娴,又看看洛宁鸢,才冲赵静娴轻声道:“谢静夫人。”
洛宁鸢依然保持着风轻云淡:“静夫人对宫人也颇为上心。”
赵静娴得意的笑:“宫人也是人,偶尔体谅一下,也是应当的。”
洛宁鸢抿唇不语。
赵静娴又以袖捂嘴咯咯笑了几声,然后姐妹情深般的执起洛宁鸢的手握住:“难得宁夫人你也出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去给太子妃请安吧。”
洛宁鸢本就不曾想要去,如今赵静娴都开了口,她拒绝又颇为不妥,怕是她又要说她不注重妯娌之间的关系,诸如此类的。
为免麻烦,洛宁鸢终是答应了。
魏儿见自家主子答应了,心中雀跃,心想这赵静娴出现的真是时候啊。虽然她真心不喜欢这个静夫人。
赵静娴就自然而然的牵着洛宁鸢的手往太子寝宫金麟殿走去,洛宁鸢暗中挣了挣,奈何赵静娴抓的紧紧的,丝毫没法挣开,洛宁鸢看了眼赵静娴,却见她面色自然的慢吞吞走着一边观赏着路边景色。
突然说道:“哎,姐姐,听说金麟殿中种了许多红梅,姐姐你可喜欢红梅?”
得,称呼直接从“宁夫人”变为“姐姐”了。
洛宁鸢对这急速转换的称呼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只愣愣的“嗯”了声。
不一会她们就到了金麟殿。
赵静娴示意小环进去通知宫女,很快就出来了,说太子妃应了。
赵静娴有些怔愣,这次怎么这么爽快了?她本还想着回音肯定也不会接见的,所以才拉着洛宁鸢来碰壁,不曾想,回音居然准了。
赵静娴心有不甘,松开了牵着洛宁鸢的手,率先就踏了进去,表情僵硬。
洛宁鸢不知赵静娴何故消沉,安静的跟着进了大门。
她们在宫女的引路中来到花园,虽是寒冬时节,院内却不见一丝干枯迹象,水塘清澈,梅花正红,装饰的庭院生机勃勃。
走过塘上水榭,来到御风亭中,回音正坐在石桌边优雅的品尝着宫人喂予的糕点。尤显慵懒华贵。
赵静娴和洛宁鸢皆还未来得及看清回音的模样,便率先福身请安。
“参加太子妃娘娘。”
“参加姐姐。”
在场的人都愣了。
谁喊的“参加姐姐”?
就连回音也不禁怔了怔。
而始作俑者的赵静娴却笑得明媚动人,丝毫不顾忌瞬间尴尬的气氛。
回音自动略过,说道:“免礼。”
“谢太子妃娘娘。”
“谢姐姐。”
再一次出现不和谐的喊法。
气氛又一次僵到最高点。
回音这次没再发怔,只是接过茶盏,抿了口茶,才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继续无视赵静娴的一脸笑容,说道:“都坐吧,画意,给两位夫人上茶。”
名唤画意的宫女应声是,便退下了。
还有一位宫女守在回音身旁。
赵静娴和洛宁鸢谢过恩后,便在回音的左右各一边坐下。
赵静娴好奇的看着回音问道:“姐姐你这宫女的名字倒也诗情画意的,不知这一个又叫什么呢?”说罢目光便看向回音身旁的宫女。
回音淡淡的瞥了赵静娴一眼,又移开目光:“诗情。”
赵静娴面皮僵了僵,终是忍住,掩嘴干笑起来:“呵呵,果真诗情画意呢。”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名唤诗情的宫女忍了忍,嘴角却不自由住的上翘了点。
回音和洛宁鸢保持面瘫。
小环真为自家夫人捉急。
见久久都没人开口说话,赵静娴又欲开口。回音却忽然站起身,缓缓走向亭外,赵静娴话到嘴边咽了下去,跟洛宁鸢对视一眼,都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几棵梅花树前,回音伸手摘下一株梅花,拿在手上转了转,缓缓吟道:“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
洛宁鸢和赵静娴均不知回音为何,只静静的看着回音。
半晌,回音才看向她们,笑道:“你们喜欢梅花吗?”
赵静娴率先出声:“喜欢。”
回音执着梅花指向她:“如此,这株梅花便赠予你罢。”
赵静娴愣了愣,上前双手接过,福福身:“谢姐姐。”
然后赵静娴忽觉回音有处怪异,见她始终都是右手在动,而左手却一直无力垂着。不禁问道:“姐姐,你这左手怎么了?”
回音脸色微变,恢复面无表情,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没事。”然后仰头望了望天,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有些乏了,两位请回吧。”赤果果的逐客令。
赵静娴和洛宁鸢也只得乖乖告退。
在她们欲转身之际,回音忽道:“慢着。”
赵静娴和洛宁鸢即刻止住脚步看着回音。
回音先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赵静娴,在她未反应过来时又快速恢复表情,威严的说道:“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譬如,妯娌之间不得以姐妹相称,会乱了辈分,坏了规矩。我知两位夫人刚进宫,怕是还不清楚宫规,改日我给你们派两位老嬷嬷指教指教。”
赵静娴听罢,心中愤怒不已,回音这是在借着规矩给她下马威呢,什么宫规,什么指教,都是要变相教训她!
洛宁鸢依然淡然的应是了。
而赵静娴还在心有不甘的迟迟不肯顺从,小环在她身旁干着急。
回音看她那隐忍的表情便知她极为不满,目光瞬间转为严厉:“静夫人为何迟迟不应答,莫非对我的安排怀有异议?”
赵静娴身侧的双手握紧拳头,很快又松开,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僵着身子微微福了福身:“没有,太子妃娘娘。”
回音丢下一句:“既如此,便回去吧。”
“是,太子妃娘娘。”此次倒是一致的声音。
回音满意的转身离去。
洛宁鸢和赵静娴在原地目送回音离去的背影消失后,才齐齐转身走向大门。
一路上赵静娴不再说话,而洛宁鸢也是个不多话的人,一路无言直至在分岔路口分道扬镳。
夜里龙月离从龙皇那回来,听了宫人向他汇报今天的事,心情更好。
未来得及沐浴,便径直来到寝卧。
里面回音正在插花,是命宫人摘下的几株梅花。
“音儿真好兴致。”一边朗声说着,一边走前去。
回音冷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落得个无趣,龙月离便转身出去准备沐浴了,回音忽然抬头,目光闪烁的看着龙月离离去的背影。,复又无事般继续低头摆弄花枝。
龙月离大摇大摆的来到东宾阁,自从寝宫被回音占了之后,他要么睡软榻,要么睡书房,要么就是住在东宾阁了。他也不另赐宫殿给回音,就让她继续住着,也不知安的是何居心。
龙月离到了东宾阁后,因为偶尔才来这里过夜,宫人守卫都比金麟殿少些,在他进入房中准备脱衣沐浴之时,忽感不妙,刚抬头就看见一黑影从房梁跳下,剑光一闪直指他来,龙月离刚欲躲过,又觉背后一阵风闪过,顿时背脊发凉,前后夹击,龙月离急忙向旁边横闪,奈何仍是迟了一步,腰间中了一剑。
那人毫不迟疑的又拔出剑来继续刺向龙月离,龙月离忍痛堪堪躲过两人的攻击,一边躲避一边大喊:“来人。”
只是久久都未有人出现,龙月离暗惊,他的暗卫已经被解决了!
莫非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行刺?
龙月离腰间受了伤,动作都极为不便,好几次险再次受伤。
一边狼狈的左躲右闪,一边吃力的招架着。
两个刺客见龙月离明显不济了,默契的开始加强攻势。
龙月离深知,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咬紧牙关欲绕到门外。
这是有人听到了这里面不对劲的声响,急忙赶来,撞开门,正看到两个黑衣人正拿剑追着他们家太子呢。
当即就拔剑上前御敌护驾。
两个刺客见情形不对,一边与侍卫们打斗着,一边退到门口,龙月离眼尖发现,大喝:“不能让他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