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偶然提起,我想,我不会记起在我的座位后面,还有一个夏可安。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明明想记住,却总是记不住,而有些事,明明很想忘记,却生了好记性,牢牢记住。
夏可安,还记得他愤愤不平的说:“真不公平,考试居然考输给一个上课数飞机的白痴。”
夏可安,在我的记忆里,你到底存在多少?
夏可安。
我就是立夏说的那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就是那个在自己的世界忙得一塌糊涂却不愿分出一点间隙给身边的朋友的自私鬼,我就是那个一头钻进死角,死也不回头的固执狂,我就是在一个人,一件事身上花光我的全部,吝啬得不愿接纳第二个人的铁公鸡。
立夏悄悄地问我:“你知道夏可安怎么了吗?”
我才想起,夏可安,这三个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了。努力回想最近的这段时光,他好像人间蒸发似的,在我的生活里留下空白,怎样也找不到他的足迹。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我遗忘在生活里。我把他忘得理所当然,忘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他从未来过我的世界。只能说,晓端夺走了我对全世界的注意力。
我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
立夏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着,怕被坐在后面的夏可安听见:“你看他的个性签名,是不是在说你啊?”
我拿出手机,登陆QQ,在好友列表里,怎么也找不到夏可安这个名字。苦笑了一下,对立夏说:“他把我删了吧,我找不到他。”
“怎么可能?”立夏惊叫了一声,又好像发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们就像被这个班级孤立的二人组,现在无论我们怎样吵闹,怎样疯狂,老师和同学都以习惯了的姿态应对。我们就像两个小丑,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却被当做是笑话。
“他的个性签名写什么啊?”我试探性的问,我不知道在他心中,我到底是怎样一个形象。
“好像写着:我要让你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不能让你再影响我了。”
我笑了笑,带着我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笑着。我影响了他吗?我何德何能?我不就是一个小丑,演绎着别人不喜欢的人生,过着被孤立的生活。
“怎么可能是写我,我从没出现在别人的个性签名里。”我收起笑容,冷冷地回了立夏一句。心情突然烦闷起来,并不是因为立夏,并不是因为夏可安,而是想起我繁乱的人生、悲哀的人生。是不是因为和晓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人生就需要由她来主导?晓端霸占了我整个世界,我能怪她吗?谁叫我离不开她。
立夏没有说话,静静的坐着。她以为我生气了,我也不想解释。我并不喜欢说话。想误解就误解,想批评就批评,想表扬就表扬,我无所谓。我不需要这个世界给我一个定位,我有自己的定位,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就行了。
我的世界不需要别人来了解,连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别人又怎么能轻易说了解我?
我和立夏便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放学,没有交谈,没有玩闹。安静得可怕。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像我也猜不透她一样。
漪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立夏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回答。漪慈便没再问什么。
我总以为误会误会就过去了,时间会冲刷掉一切。可我没预料到有一天,所有的误会会堆积成山,阻碍了我们通向彼此的去路,于是我们只能走向各自的道路。
放学回家,把书包丢在一边就打开电脑上网。看到一个陌生人加我Q。可我明明设置了问题啊,他怎么知道我的答案的?
我加了他好友后,问他是谁。
过了好久他才回了我:夏可安。
我没好气地回了他句:既然删了,何必又重新加
还是过了好久,他回了我一句:我又不止删了你一个人。
我回了他:下次删了我,就别加我。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删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删了我又要重新加我。就像我不知道他每天都活在要不要放弃我的纠结中。我们都不知道彼此,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过了一会,夏可安回了我的: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好无辜,回了他:没有啊。
夏可安: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的。
我更加无奈:没有,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
夏可安:你知不知道你很冷?
我:是吗?
夏可安:是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冷。
我:我不冷,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夏可安:你知不知道你从没正眼看过我。
我想了想,正眼看过夏可安?我的心从没在他身上,我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我回了他:你想多了。
夏可安: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的。
我该怎么解释呢?夏可安已经给我下了定义,我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
我回了他:我就是这个样,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再一次沉默。
坐在电脑面前的夏可安,你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怎样的表情?
我不想去猜测,不想去推敲,放过我吧,放过我这个小丑吧,就算变成天鹅,我也是生活在小丑的世界里。
夏可安:你看过安徒生童话吗?
被他这句无厘头的话问傻了,回了他:看过。
夏可安:夏日痴。
我:什么?
夏可安:夏日痴,一颗夏日痴。
我莫名其妙,没有回他。百度了一下:夏日痴。出现了一大堆关于《夏日痴》的介绍。里面最吸引我的一句话是:“夏日痴”,一个在冬天里被愚弄的人。
我就是那个愚弄夏日痴的人吗?在这个冬天里,愚弄了那个夏日痴——夏可安。
我回了他:等待就可以变成永恒吗?
夏可安:这个要问你自己,你等了那么久……
我:或许吧。或许,我不应该在希望中等待,然后在等待中死亡。
就像我从没叫夏可安别再等下去一样,夏可安也从没认真地说过他喜欢我。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一层怎样的关系,我不愿问清,也不愿打破,我始终相信时间就是导师,会告诉我们一切。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等待着下午的到来。又要奔赴学校那个牢房,接受教师的劳改。人之初,性本善也好,人之初,性本恶也好。在我看来,人之初,无所谓善与恶,所有的善与恶,都是在人的一生中形成的。
学校,你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