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像奔赴战场一样骑着自行车飞奔向学校,那个我不怎么喜欢却投入感情的学校,或许,只是在这个学校呆久了,日久生情吧。
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幸运,因为迟到,被班主任拦了下来。
“你怎么迟到了,你平时都很少迟到的。”班主任问。
“我妈忘记提前煮中药了,等喝了中药才来上学的。”我喘着气说。
“哦,你老是胃疼对不对,要注意身体呀。”班主任爱怜的说。
我点点头。
“迟到了还是要抄你们这个星期新学的古诗十次。写完拿到办公室给我。”
我点点头。
“进去吧。”
我点点头就进教室了。
几乎从小学到现在,老师给我的评语都是:“陈午子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不爱说话。”因为我只爱点头和摇头。
早读下课,我就把抄好的古诗拿去给班主任。
“这么快就抄好了,别人在早读你肯定在抄古诗了。我是叫你抄古诗,没叫你利用早读时间抄呀。”
我心虚的笑了笑。
“出去吧,下次别迟到了。”
“恩。”我点了点头就回教室了。
我曾开玩笑说,高中这一年,喝的中药都足够把龙王庙都给淹了。是因为昨晚睡觉睡得比较早,忘记喝药了,所以早上才把药重新热一下再喝,就迟到了。久病成良医,总能在煮药的时候,闻出里面一两种中药,我是该庆幸我对中药的日渐熟悉呢?还是该悲哀天天喝药?
又是周一的班会课,每次班会次都是拿来补星期六日的作业的。
“我知道我们班的同学的感情很好,毕竟相处了一个多学期了,但是,就是因为感情太好了,所以很多老师都在反映上课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开小差,这种现象特别严重,所以,我想重新调下座位。”班主任的话刚说完,全班炸开了锅似的讨论了起来。很多人都在反对,也很多人赞同。
“请大家先按黑板上的座位重新坐,有什么问题,下课后再来找我。”班主任说。
毫无疑问,我和立夏被老师分开了。我被调到前面去跟李媛同学坐在一起,而立夏跟漪慈坐在了一起。
我不情愿的搬到李媛同学的桌子那边去,别扭的上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和立夏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老师我们不想分开坐。”立夏说。
“我也知道你们不想分开,你们是班里的模范同桌,你们的感情是大家看得见的。但是很多老师都在向我反应你们上课老是说话,玩得也很疯,所以我不得不考虑把你们分开。我把你们分开也有我的道理。午子数学比较差,语文比较好,李媛数学好,语文却总提不上来,刚好可以互补。立夏比较动,漪慈比较静,你们性格可以互补。这样相互学习不是更好吗?”班主任意味深长的解释着。
“老师我们保证上课不说话,可以不要分开坐吗?”立夏说。
“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可是只是分开坐而已啊,下课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玩的。”班主任说。
“老师,跟别人坐真的很别扭啊。”我说。
“老师,我们真的不会在上课说话,要是我们再在上课说话,你再把我们分开好不好?”立夏说。
“好吧,这是你们自己跟我保证的,要是有老师再跟我反映你们上课说话,我就把你们分开。”
“恩恩,谢谢老师。”
我和立夏又搬回了原来的座位,又回到了陈瀚和夏可安的前面,我们和谐的四人组,这种感觉是无可代替的,就像夏可安不习惯他前面的人不是我一样,我也不习惯我旁边坐的不是立夏。
我收拾东西要回原来的座位时,李媛问了我一句:“午子,你不喜欢跟我一起坐吗?”
我没有回答她,并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习惯了我身边坐的是立夏,习惯了跟她漫无边际的谈天说地。而我相信,我跟李媛聊天,她跟我说的话题永远只围绕着学习。
“午子,我真的好喜欢你写的东西啊,你发表在文学社报的文章我都有看哦,老师让你跟我坐一起我真的很高兴。”李媛继续说着,像要挽留我。
“有机会再一起坐吧。”我回了李媛,便收拾东西离开。
于是,我和立夏用传纸条代替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以前偶尔传下纸条是因为有些课老师抓得严,现在,我们是为了不被老师投诉,能坐一起而用纸条取代了谈话。
“好像离我们上次申请住宿已经过了好久了。”立夏传来纸条。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回了立夏,我已经把这档事给忘了。
“班长比我们晚申请都已经住宿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们要不要去找找班主任?”
“下课就去。”
下课了,我们又一次来到办公室,这一天,是我高一这一年来进最多次办公室了。
“老师,我们申请住宿已经申请很久了,什么时候可以住宿?”立夏问。
“我已经把你们的申请表交上去了,后勤那边一直没回应。”班主任说。
“可是班长不是比我们晚申请的吗?”立夏说。
“其实你们如果真的想要住宿,可以去托关系,这样比较快,后勤那边也会安排你们住宿。”班主任很小声的说。
我和立夏没说话点点头就回教室了。
“怎么老师可以教我们托关系,走后门呀?”立夏愤愤不平的说。
“是啊,难道这个社会什么都要靠托关系才能办成事吗?我就不信。”我说。
“我就不信我们高中三年连续申请都不给我们进。”立夏说。
“就是,我们明天再去申请。”
“好想去跟校长投诉啊,凭什么我们通过正规程序申请的不给我们住宿,要我们托关系才给我们住宿?”
“一楼不是有个校长信箱吗?我们可以写信投诉啊。”
“好,你写。”
“为什么是我写啊?”
“你整天给风写信,你比较有经验嘛。”
“好吧。我一定要跟校长投诉。”
我写了长长一封投诉信,写完放进信封,在信封上写上:尊敬的校长亲启。
我书包里一直放着信封信纸邮票的,给风写信寄信已经成为习惯,书包里一直放着这些东西,邮票完了,或信封完了,都会及时补给,没有它们在书包里还有点不习惯。
我跟立夏来到信箱这里,踌躇了很久,还是把信投进信箱里。
上课的时候,立夏传来纸条。
“你说校长会看到我们的信吗?”
“会吧,有校长信箱就有人会去投信,校长就会看到呀。”
“你说我们跟校长投诉老师教我们要托关系才能住宿,会不会害到老师啊。”
“不知道耶,可是我们讲的是事实呀。”
“老师讲的也是事实呀,现在这个社会,是要托关系才好办事呀。”
“那我们要不要把投诉信拿回来?”我犹豫了一下,把纸条传给立夏。
“我们下课再去看看吧。”
我们揣着不安的心等到了下课,下课铃一响,就马上跑到校长信箱这里。
“信都已经投进去了,还怎么拿出来呀?”我问立夏。
“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很傻啊?”
“或许很多年以后,想起年轻时候的我们,会觉得我们怎么那么傻,居然为了托关系住宿这件事而写信投诉。”
“是呀,等我们走进社会,托关系这种事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我们看看能不能把信拿出来吧。”
我们折腾着信箱,突然信箱的门开了,锁在上面的锁居然是坏的。我和立夏都意外的看着这个破旧的校长信箱,这是荒废了多久了?
“里面除了我们的信还有别人写的信耶。”立夏说。
“是呀,看来不只我们两个无聊人。”
“即使我们投了信,校长也不一定看到吧。”立夏指着这个荒废了的信箱。
“很多东西原来只是个形式而已,就像我们申请住宿走了一个形式,到最后,别人还不是连形式都不用走直接托关系走后门?”
“把信好好珍藏起来吧,说不定等我们走进社会了,变得圆滑了,也学会托关系了,想起这封信,原来,我们曾经也当过愤青。”立夏平淡的语言,道出了种种无奈。
“我会好好保存的,将来拿给我的孩子看,跟她说她的妈妈以前天真过。”
“希望我们不要那么快被社会改变。”立夏说的这句话,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好像我们迟早会被改变似的。”
我们把信拿回来,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还是继续向班主任递交住宿申请表。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两个墨守成规的傻瓜,但是,我们有属于自己的原则,我们坚守着自己的内心。
这封信我再也没拆过,也忘了里面写了什么义愤填膺的词语,很多很多年以后,或许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重新拆开来看,会不会还很赞赏自己年轻的时候的那份较真劲?保存着这封信,只是不想让自己太快的在这个社会中迷失,最起码,坚持最初的自己,不轻易改变。或许会觉得十八岁的我们很傻很天真,但是,正因为那是我们年轻,我们敢作敢为,所以,我们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