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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道一句,好久不见。你说,怎么会久呢,两个月怎抵得上三年未见?

(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终于到家啦!”和谐号驶向洛城站时,伊洛发了这样一条**。

伊洛拿着爸爸给的钥匙,打开家门。

看着偌大的房子里,空空的。她突然好想哭。

爸爸在身后,不可以,不要哭,要坚强。伊洛对自己说。

“爸,说实话,这房子买了五年多,我倒还真没好好住上几天呢!”

“是啊,你这不一直在上学吗?进屋看看!”说着,父亲推开伊洛的房门,“爸爸呢,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伊洛进了自己的卧房,发现屋内景象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映入眼帘的是,卧房的墙上,满壁,错落有致的相片。

伊洛从小就喜欢收集相片,喜欢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每逢大岁生日,她都会闹着要和爸爸妈妈拍艺术照。因为十分疼爱女儿,父亲母亲也总会珍藏一册又一册家庭照。

床头上方的墙壁上,是一张二十四寸的全家福水晶照,那是伊洛出国前拍二十四岁艺术照时照的全家福。

右侧是十七岁那年,高考结束、上大学前拍的十八岁照和全家福照。

左侧挂着十寸的十二岁水晶照。

在这三幅大相框周围,是一张张五寸六寸的一家三口的各种生活照。

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有着不同的风景。

还有她不同年岁的周岁照,以及各式的旅游照。

伊洛望着那些照片,呆呆的,泪水奔腾而出。

“妈……”她哽咽着,瘫在床上。

又是无眠之夜。

躺在床上的伊洛辗转反侧,她总是觉得,母亲还在,还在这个家里。

她至今都不敢相信,母亲怎么会连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就离开了。

她甚至会想:妈妈,你只是去看病了对吗?

以前因为失眠,伊洛妈妈看遍了洛城的医院,后来又去了天津、北京等地看病,效果都不是很好。

“妈,告诉宝贝,这次又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第二天一大清早,父女俩乘车到伊洛阙。

伊洛走向前去,屈身在母亲的坟前放了一束百合花。抬眼看见“爱妻张念之墓”,伊洛本能地颤了一下。

“妈,对不起,女儿来晚了。”

“小念啊,我们来看你喽,宝贝终于博士毕业了,马上就要在广府工作了,还是她原来的大学,放心吧。”父亲拍了拍伊洛的肩,道:“伊洛,你先在这儿和妈妈说说话,等你把想和妈妈单独说的话都说完了,爸爸再过来,和你妈妈说说话。”

“嗯,好。”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伊洛禁不住嚎啕大哭,“都是女儿不好,是我回来晚了,不不不,当初我就不该走得那样匆忙,如果,如果我再晚些日子回西班牙,可能,可能所有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这一切,妈妈的离开,还有,炎城的决绝……

所有所有的,物是人非。

在墓道外侧的父亲等女儿等了好久都不见她走出来,便去寻女儿了。

“伊洛,伊洛,你怎么了?”父亲看到女儿跪倒在妻子墓前,手还死死地扒着墓碑,吓出一身冷汗,“孩子——”

“爸……”伊洛哽咽着转身,一下子扑向父亲怀里,继续放声痛哭。

“好了好了,不哭啊,孩子……妈妈她都知道的,你想什么,她都清楚,不会怪你的……”

伊洛望着苍茫的远方,龙门山层峦叠翠,绵延不绝,忽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是在梦里吗?

待父亲走来,她扶着父亲,一同往墓园出口走去。

“爸,为什么把妈妈葬在这里呢?”

“你妈妈一直喜欢龙门山色,且这里又在伊河边上,是个不错的地方,将来爸要是去了,也葬在这儿。”

“爸!”

“孩子啊,爸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是不可更改的命数啊,你妈妈没去世前,有时我还会惶恐,害怕死亡,可是,看到你妈妈这样安静地离开,爸也就不怕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有一天,爸也可以这样安详地离开,然后和你妈妈合葬。”

“爸,不要,我不要爸爸再离开我了!”

“好啦,爸爸一定努力陪我们宝贝更久些,但伊洛你得答应爸爸无论怎样,都要照顾好自己。”

“嗯,爸,我会的。”

回家后,伊洛洗洗澡,毕竟是伤了一整天的心,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再次醒来时,那个梦已变得很遥远了。

就像回国时飞机上做的那个梦似的,这一次,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妈妈唤我的模样,妈妈亲吻我的景象,妈妈端来热好的牛奶给我喝的情景……

很奇怪,好像,又看见陌宇了。

他说,伊洛,伊洛阙。

真奇怪,陌宇怎么会知道那片墓地的名字,叫伊洛阙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可最让我难受的是,梦里,我还回到了奶奶的葬礼那天。

我哭着,喊着,不让他们抬走奶奶的棺椁。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他们把奶奶,推向那长廊,却无能为力。

长廊的尽头是火化室。

我守在火化室的廊口,等来的是大伯双手捧着的木盒。

那时我就一直在想,奶奶,你会不会很怕,很怕一个人,走向那未知的世界?

我知道,孤独和恐惧,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无论生前,死后。

妈,你走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你的葬礼是不是也像外婆的葬礼那样?

我不敢想象,我心好痛。

伊洛提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些话,素色的纸笺已然发皱,那是泪的印痕。

她起身洗了把脸,在洗手间里练习好微笑,才走出去,到父亲那里,她决心要带给父亲一直祈盼的温暖和明媚。

(二)八月的尾巴

当顾伊洛还是南师的学生的时候,她每次回家都是高铁火车两边倒。坐高铁呢,省时省力,不拥挤,也不混乱,但就是必须得坐在座位上七八个小时,而且价钱是火车票的两倍。挤火车呢,虽说有种种缺点,但是能省个二百五呢!那怎么说也能买一两件短袖或者一双运动鞋。

她还记得,以前自己就发出过这样的感慨:坐着高铁,却想念着,那些年,火车里的日子。

每每坐火车,伊洛总喜欢做几件事:坐在窗边看风景;拿起画笔描速写;躺在铺上想心事;握住笔尖写心情。

两个月匆匆而过。

八月的尾巴,又是离家时。

这次,伊洛坚持订火车票,父亲拗不过她,到最后也只能将她送上火车。

道别时,伊洛微笑着用惯常的方式——亲吻父亲的额头。

车窗里,她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泪水潸然而下。

爸,这一别,怕又是半年了。

从前,是妈妈和我送你;而今是你,送妈妈和我。

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小时候,每每过完年,伊洛就和母亲一起送别父亲。

最早的时候,也是赶火车来的,后来,便是坐飞机了。

只是,无论是火车站还是飞机场,伊洛送父亲离开后,在回家的路上,都会偷偷抹眼泪。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就仿佛,自己,是半个留守儿童。

所以从小,伊洛就不断地经历着离别之苦,思念之痛。

只不过那时还不大懂人情的,一切都是天然而成,慢慢地,也就懂了。

伊洛忽地想起大二开学前,应该是2014年没错,母亲送自己到火车站的场景。

“那天,妈妈送我上车,爸爸尚在外地工作。

我怕箱子放到行李铺上太高,到时下车不好取,于是就将箱子放在我睡的下铺的厢桌下,然后我和妈妈便坐在床铺上,我在里边,母亲靠外边。

对铺是一对母子,那孩子尚小,大概七八岁模样。那妇女想要把箱子放上去,不过单靠一个女人恐怕是不行的,妈妈见状,赶紧起身去帮忙。

只见母亲脱了鞋子,一脚踩在下铺的床沿上,一脚撑着行李架下的弹力硬座,让那妇女将箱子递给她,然后用力举起箱子,放上行李架。

过程很快,只持续了数秒,可我却很久才反应过来。

因为,我愣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个女人比母亲年轻力壮,而举起箱子的人,却是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那个妇女的箱子,而将箱子抬到行李架上的人,却是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递箱子的人是箱子的年轻的主人,而出苦力甚至冒危险的却是帮忙的中年的母亲。因为,母亲在举起那个箱子时,那一刹那,我吓了一跳——母亲显然很吃力,并且后倾得厉害。如果稍不留心,如果那个箱子过重,那么母亲很可能会仰身栽倒并被箱子砸到……而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这样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没几分钟,便到了快开车的时刻,母亲不舍地和我告别,安慰我,亲吻我,然后转身离去。望着母亲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母亲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我,她其实是希望通过她对那个妇女的帮助,换得一路车程上那妇女可能对我的帮助——如果我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不然,那个箱子,完全可以由车上的男士帮忙抬上去。

躺在床铺上,我静静地哭了。

因为母亲。

也因为母亲老了。

时不我待,我却不知何时,父母,他们才能等到我有能力赡养他们的那一天。

岁月的沧桑,早已映刻在父母的面庞上。”

这段文字,被伊洛写在她的一篇叫作《流年一瞥》的文章里。

时不我待,我终究还是没能让母亲等来我许诺的天伦之乐。伊洛靠在窗边,闭上眼睛,轻声叹道。

(三)冷若冰霜

回到广府后,顾伊洛一头扎进修改备课的工作当中。

虽说这学期的教程早在四月份接受南师的网络面试时便已做好并发给校教务审核组和院领导,但毕竟是匆忙写成的,不完善的地方肯定还是有的。七八月份在家时,顾伊洛一个课时一个课时地对着卧房里的镜子试讲,并写下了详细的教案,然而并非实地操作,况且是第一次教授西班牙史和拉美概况,她也不敢肯定会不会出现课程安排上的纰漏。所以趁九月五号第一个教学周到来前的几天,顾伊洛抓紧时间又将课案从头到尾细细过了一遍,并对之前计划所讲的内容再一次进行筛选,或者说是删繁就简,毕竟世界史的内容总是多而繁杂且相对中国史而言较难为学生们接受。

期间她和敬东通过两次话,但没有见面。从敬东口中伊洛得知予涵已敲定广府的工作,美国那边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了。因而两人更没有见面的理由,也的确不该再像从前那样了。

顾伊洛本学期的两门课恰好安排在同一天,每周三上午三、四节课是西班牙历史与文化的专业选修课,晚上九、十节课是拉美文化概况的校公选课。所以九月五号周一那天,伊洛到办公室呆了一会儿便走去院长办公室,想把自己这几个月辛苦修整的教案拿给钟院长让他再给自己指导指导。

走到院办门口,见门虚掩着,院长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谈。伊洛想了想,没进去,站在楼道里,打算等里面那人出来再说。

椭圆形的楼道西侧,伊洛侧身凭栏,望着对面。

对面那个办公室,是什么办公室来着?竟有点儿忘了,当真是只记得院长办公室了,哦,还有自己现在工作的办公室。伊洛仔细思索着,觉得自己简直无药可救了,怎么这都想不起来。突然,她想到了——辅导员办公室。

这时,对面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走出来的人,让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是陆炎城没错。

伊洛呆呆地望着那一侧,陆炎城也同样注视着她。

好一会儿,伊洛先低下了头。

等她再抬起头时,陆炎城已经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又发起呆来。

忽然感觉右侧似有人走近,转身看去,伊洛吓了一跳,手里的教学企划案掉到地上,A4纸散落一地。

她慌里慌张地胡乱拾起那些文件,只听见一句“见到我,有那么可怕么?”

伊洛起身,一手拿着文案,一手捋了捋鬓边的头发,颔首道:“好久,不见。”她不敢直视他,却见他的脚步一步步迈向自己。

“怎么会久呢,两个月怎抵得过三年未见?”陆炎城走到顾伊洛身边,侧耳道,“顾伊洛,你可真狠心,我领教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顾伊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突然好怕,“怎么会这样?”

院长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时,伊洛才回过神来。

“伊洛?”

“于北!”顾伊洛望向身旁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那个男生。

“早就听说,你会回来工作,不过一直没见到你,还不确定,毕竟你当年一心想留在北方。看样子,是我多心了,回来工作也挺好。”

“嗯,是啊,这样会方便很多。你,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还有一年就熬到头了,总算是要博士毕业了。幸好结婚早,不然真的要成剩男喽!”

“嗯,恭,恭喜你和刘依啊。”

“你知道?”

“嗯。之前遇见过谭纷,她告诉我了。”

“呵,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怎么会不知道。”

伊洛听着这话觉得很别扭,可又不知道于北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一时语塞。

“你,来找院长?”见顾伊洛没说话,于北接着道。

“是啊,我想请他帮我看看课程计划。”

“那你赶紧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嗯,好。”说着,伊洛敲敲门,进去了。

走廊里的于北,叹了叹,闭上了眼睛,又深吸了口气:“你终究,还是不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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