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梦丝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教学生涯中。用心备课,虚心向自己原来的老师请教好的教学经验。上好每一堂课,是梦丝最大的心愿。
当梦丝第一次走上讲台讲课时,她还是有些紧张。全班那几十双眼睛盯得她有些心惊,怕自己有什么纰漏。渐渐地,她开始习惯了上课时那些探知的眼睛,而且讲课也能游刃有余了。毕竟,她的功课没有白做。
很快就临近国庆节了,而此时,梦丝与自己所任教的高一新生也混熟了。因为梦丝平时比较亲切耐心,所以很多同学都特别喜欢她。
“贾老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数学课代表田园交好作业后,禁不住问道。
“说吧。”梦丝温和地笑笑。
“我看着你的背影,很像我那个美术培训老师办公室挂着的那副画哎。”田园摸着脑袋。“就是你的背影比较苗条些,而那副画中的背影穿的是校服。你知道吗?当初,我就是看到那副背影,才决定报名那个美术培训班的。”
“是吗?”梦丝似乎预感到了一些什么。“你的美术培训老师叫什么名字呀?”
“傅志恒吧。”田园回答。“贾老师,他好帅的。不仅素描画得好,而且篮球打得也倍儿棒,我也跟随着去打过几次。我真是太崇拜他了。”
梦丝在田园的闪烁眼光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走远的高中学涯,看到了志恒的影子。
“贾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真不骗你。”田园见梦丝没有说话,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我相信!”梦丝给了田园一个肯定的回答。“你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收到!”田园很开心地跑出了教室。
梦丝默默地盯着备课本,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志恒的感觉,想起了与志恒同桌时的对他的欺负,也想起了志恒牵着她的手送自己回去时的幸福模样。可是,一切都已经走远了,再也回不去了。
夜幕已经来临,城市的灯光映照着这个不夜城,使夜变得浅显,没了厚度与深沉。
已经有些天没见雨桐了,突然有些想她。于是,便拿起手机,偎在窗台上,给雨桐打电话。
电话通了一会儿,对方接通了电话。“雨桐,最近在干嘛呢?”梦丝先开口问道。
“最近因为财务审计,单位里事挺多的。”雨桐在单位里担任会计,所以碰上月末年末或财务审计,总是会特别头痛。
“我还以为国庆到了,你与鸿宇在偷偷准备结婚了呢?”梦丝开她玩笑。
“哪有呀?若真要结婚,我肯定也是迫不及待、马不停蹄第一个告诉你呀。”雨桐回答。
“都什么词汇呀,乱七八糟的。”梦丝忍不住笑出来,但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雨桐,今天——”
听梦丝停顿了下来,雨桐急切问道:“怎么啦?不会是有同事追求你了吧?”
“哪有呀?”梦丝急切辨道。“今天我有个学生,说他在美术培训班那里看到一副画着的背影,很像我。”
“哦?是志恒那里的培训班吧?”雨桐已经猜到。
“嗯,是的。”梦丝应道。
“可惜我没去过他那里。”雨桐有些惋惜。“如果你感兴趣,我什么时候陪你去看看,如何?”
“算了。到时候见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说了,人家也未必欢迎我。”梦丝揣测。
“你呀,不是我说你,做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属性放下了也好,但又死心眼。”雨桐开始指责梦丝。“你能不能坚决一点,果断一点,做事不要总是拖泥带水的,好不好?我看着就憋屈!”
梦丝沉默不语。的确,在这方面,雨桐做事的风格要比梦丝洒脱、爽快。她看问题很直面,很客观,头脑清醒,做事不强求。而梦丝则有些保守,特别在感情方面,尤其优柔寡断。
“呶,一说到这你就不吭声。”雨桐开始放柔了声调。“梦丝,既然你放不下,那么就当作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你打算躲志恒一辈子吗?”
“雨桐,虽然我也很想他,但是我一想起他后来看我的冷漠的眼神,我就觉得害怕。我害怕连我仅存的那点美好回忆,都会随之淹没。”梦丝说出了心里的恐惧。“你知道吗?这些年,是这些回忆陪我度过了那些孤单空洞的日子。”
“梦丝,我知道。”雨桐也心疼梦丝心里的苦。“可是,万一他心里还有你呢?”
“我们已经有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对方的生活,不知道对方的追求,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的模样。我们心里残留的,依旧是我们当初的模样。如果说我们依旧怀念依旧眷恋,那么也可能是当初的那个我们,而不是现在。所以,我也害怕,见面之后,反而没有了当初回忆里的那种感觉。”梦丝总是有太多的顾虑。
“宝贝,很多东西,只有去做了才知道,没有那么多如果。”雨桐总是理智而清醒地面对生活。“难道你真的要抱着那些回忆老去吗?这样,你不会觉得你的生命有什么遗憾吗?”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总要有人走出第一步的,那个人为什么不会是你呢?”雨桐又一次地提醒梦丝。“好了,不早了,休息吧!”
“好的,晚安!”彼此挂了电话。但雨桐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响起,梦丝真的有些矛盾。
夜,使大地变得寂寥,变得安静。突然想起了徐志摩在《偶然》中写道的: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其实寻找志恒一直是梦丝的方向,虽然她一直不敢轻易踏出第一步。志恒呢,他的方向又会是哪里呢?在这样的夜里,他是否也会像梦丝想念他一样,也在思念着对方呢。
国庆节放假前一天,孙江来办公室找梦丝。
“梦丝,我们打算明天去山里看徐铮。现在政府扶持发展特色产业,所以他早些年就在自己家里开了农庄,自己当起老板了。由于来这边山里休闲度假的人不少,所以生意做得很火,也赚了不少钱,算得上一个土豪了。”孙江向梦丝介绍。“我们已经去过好几次了,上次我跟他提到你,说你跟我成为同事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叫我下次去玩的时候一定请上你。”
梦丝有些犹豫,这些同学其实都已经不再联系好些年了,聚会怕有些生疏与见外。“我去合适吗?”
“都是老同学了,你还怕什么?”孙江仿佛看出了梦丝的担忧。“哦,我几天前就跟鸿宇说过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叫上雨桐。你打个电话给雨桐,让她陪你去不就OK了吗?”
梦丝一时也无法决定,虽然国庆七天她也没地方去,但是对于孙江的突然应邀,她还是有些措不及防。
然而孙江没有等梦丝答应,就说了一句“算上你一个了哦!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集中,不见不散哟!哦,可能还要住个一晚,所以还要多带件衣服。”之后,便笑着走出了梦丝的办公室。
由于学校明天放假,所以今天晚上学生不用晚自修,就提前放学了。下班后,梦丝给雨桐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拿工资了,想请雨桐吃晚饭。雨桐当然求之不得,让梦丝在校门口等她,她会马上过来接她。
不一会儿,雨桐的车子便到了。梦丝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雨桐,你打个电话给鸿宇吧?问问他是不是有空跟我们一起吃晚饭。”梦丝征求雨桐的意见。
“我刚刚问过他,他说自己有饭局。”雨桐说道。“难得来个两人世界,不好吗?”
“是不是还要来个烛光晚餐呀?”梦丝故意调侃地说。
“那感情好呀!”接着两人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今天想吃什么呢?”过了一会儿,梦丝问。
“好久没吃肯德基了,想去尝尝垃圾食品了。”雨桐调皮地笑笑。“让我们一起回忆一下已经逝去的少年时代的滋味,不好吗?”
“嗯,今天你做主!”梦丝赞成。
来到肯德基店里,雨桐点了份全家筒,因为照雨桐话说,就是既经济又实惠,吃不了还可以打包。
“雨桐,刚才孙江邀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去山里玩。”梦丝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说。“那个徐铮你还记得吗?听说他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农庄,所以他们过去他那里玩。”
“那好呀,反正你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跟他们出去玩玩也好呀。”雨桐很支持。
“孙江说鸿宇也知道的呀,他没有告诉你,让你一块去吗?”梦丝感到有些奇怪。
“没有呀。昨天我们还一起吃晚饭的呢。”雨桐回答。“可能他没时间去吧?”
“无论鸿宇有没有时间去玩,你都得陪我,好吗?”梦丝期待着雨桐的陪伴。“如果你不陪我去,那么我也就不去了。”
雨桐看着梦丝耍赖的样子有点可爱。“你这招跟谁学的呀?以前志恒教的吧?”
梦丝瞪她。“是不是吃着这个,令你返老还童了?皮痒痒了吧?”
雨桐笑着做了个鬼脸。“我反正国庆节也没有什么安排,就当舍命陪小女子啦!”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梦丝哄着雨桐。“孙江说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集中。”
“知道了。到时候我先来接你,然后我们再到校门口会合,如何?”雨桐已经将一切计划好了。
“你的行程,我太满意了。点个赞!”梦丝笑着向雨桐做了个点赞的手势。
尽管梦丝经历了很多的不幸,她的生活充满了孤苦与沧桑,但这些难忘的记忆又不乏给她带来了微妙的幸福。如今,梦丝已经不怕独自面对这夜,因为她的心里有爸爸妈妈,还有对志恒的那份不变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