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离我最近的被俘者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扑在他身上不断啃食着的野兽,他痛苦的地挣扎着,颤抖着。突然,他看到了站在原地清醒着的我,不停地呜咽着。
“救我——”他咬断了绑在嘴边的布条,声嘶力竭地朝我吼。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我便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全部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望向了我。
昏黑的暗室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诡异而扭曲的表情,眼眶的阴影下,竟没有眼珠……原来他们不是梦游,而是睁着眼白!
心中一阵恶寒,在我想正要撤退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并我为圆心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地包围住,一点一点地朝我逼近……
“咚咚……”突然听到身后疾奔而来的脚步声,我一惊,刚要回头,却感觉脑袋遭遇到坚硬东西的重重一击,顿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灵江,醒醒。”水玲珑亲切地呼唤道。
睁开眼睛,只见我躺在床上,水玲珑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站在床边含笑看着我。天已经亮了,日轮已锋芒毕露。
我这是做了个噩梦吗……我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却没有受伤的痕迹,连一点痛感都没有。
“我要出门一趟,可能晚些才能回来,”她调皮一笑,“需不需要我带些什么来?”
“不必了……路上小心。”我摇摇头,诚恳地回答。
“那我走啦。”她招招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我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却陷入了沉思。看到昨夜敞开的窗户,便可证明我所看到的人间地狱绝对不是梦。可他们为什么要啃食那些人?在我被打晕后又发生了什么?那些被俘的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说走就走,跃下床穿了鞋便急匆匆地踏出家门。去村长家必须穿过集市,为了不惹人注意,我绕开了车水马龙的集市,转身走入空空无人的小道。
所幸一路都没有人发现我,到了村长家,为避免打草惊蛇,我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找了处矮墙翻了进去。
轻盈落地,我循着昨晚的记忆找到了那段长廊,密室的门已经关上了,我便学着昨晚那个人有模有样地把砖头抽出来。
果不其然,这堵墙慢慢打开了。观察了数秒,我小心翼翼地将这堵墙恢复原状,才敢踏进去。光线要比昨夜充足多了,这才看清走道的模样,只见周围空荡荡,充斥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快步奔向昨夜的事发之地,正好沿途毫无阻拦。
天啊……眼前的景象令我我慢慢停下脚步,目瞪口呆。
只见昨夜被绑在木桩上的这一整列人,现在都成了沾染着斑斑血迹的森森白骨。原来活生生的人转眼见便化成了毫无生机的骸骨,隐隐可见他们痛苦挣扎的痕迹,而我却看着他们被残害而无能为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木桩后那堵朱红色的墙,竟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具具白花花的尸骨。数量之多令我心底顿生一股怜悯和悲哀,同时又有浓浓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吃成一副白骨?他们是什么怪物竟要吃活人?
可恶!若是还忆得起坠崖前的记忆,脑海中也不至于这般空空如也,再这么一无所知下去,指不定我也要落得如此境地……
“咚……”墙门开启的轻微响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从走道远处传来,我一惊,忙隐入暗处。
“被你家那小子瞧见了,”是村长苍老的声音,他一点一点朝密室走来,“按理来说,他昨夜也应该受到感召,可他竟没毫无反应。”
昨夜?难不成是在说我?什么感召?我按耐着好奇继续竖起耳朵——
“许久没有吃肉了呢……这一顿真让人身轻体快~”是水玲珑!她的声音甜到发腻,联想到昨夜,这番话却令我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么样的恶魔,才可以把吃人这般血腥残忍的事说得风轻云淡?
“看你这样似乎不担心他?”村长笑道,“他可是宁可和我们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留下来呢。”
“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被我圈着握在股掌之中,哪还有昔日的风光?呵呵……”她甜甜地笑了,而我像坠入深渊,战栗不止。
“只是不知道昨晚被他瞧见我们进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说来也怪,我明明在晚饭里放了药,至少能让人睡上个三天三夜,可竟对他毫无用处……我还再三确认了,”她似乎十分懊恼,“都怪我。”
“不怕,只要我们装作没事之人,估摸他会觉得做了场梦,”村长呵呵笑道,“这次‘狩猎’也要靠你了。”
“那是当然,人类也真是蠢,三言两语就能上钩,到时候可要多分点肉给我呀……我的听力都退化了。”她撒娇道。
“不止肉,还要给你记大功呢。”村长笑得合不拢嘴,“乖孙女,快去快回。”
“是,我这就去。”水玲珑似乎转身离开了,脚步声越来越微弱。
“把这些残渣碎屑挂到墙上去,把地方腾出来。”村长一声令下,就有人去把木桩上的骨头解绑,动作之粗鲁并无一丝怜悯。
听他们这一番话,我顿时浑身发抖。
人类?他们原来不是人?他们的能力会退化?
水玲珑要去“狩猎”?也就是把外面的人拐骗进来,然后绑在桩子上进行他们如同禽兽的行为?
我昨晚是被村长打晕了?其实他们并不在睡梦中,只是以为我也被“感召”了所以没有管我?
原来以前的我很痛恨他们,宁愿与他们同归于尽?仔细想想也是必然,我是好端端的人,怎会与吃人的怪物同流合污?
他们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个圈套把我留下来?拖延时间是指什么?
由此看来,于此之前他们对我说的话都不可信!我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和他们无意中露出的破绽!
那我丧失记忆的原因也不一定是坠崖,定然与他们有所关联!不行,得摸索出这其中的秘密,我决不能被继续欺瞒下去。
待我理完思绪,那群人已经离开了,密室的门又被关上,为了避免与他们碰面,我特地多藏了一会才准备出来,却又隐隐听到有人走过来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这轻盈而有节奏的脚步声,走道中应该只有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是刚刚那群人吗?
他越走越近,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心里警铃大作,他再走近些就要发现我了!我更加紧张地贴在墙上,胸膛像有一面大鼓砰砰直敲。
幸好,在还有咫尺之距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掉头去了别的地方。我松了口气,悄悄地探出头去看他,只见他背对着我,高高瘦瘦,一袭白衣。
他什么不说,什么不做,呆呆地站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骨前,一动不动,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也被“感召”着。
过了许久,他还是默不作声,我觉得无趣极了,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我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抚摸着眼前的白骨,温柔地说——
“可怜你也落入他们手中,”他顿了顿,“我会为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