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冲出苍洛的房间,突如其来乱了头绪。
她一直觉得自己爱着周正,也就等他对自己说一句:我爱你。可没想到先对她说出这句话来的却是苍洛。
怜心冲出房间才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应该对苍洛说明白她爱的是周正啊!应该让苍洛为他冒失的吻受点惩罚吧,不能打他一巴掌也可以给他个冷脸吧。
可是她莫名其妙跑出来了,还莫名其妙地心乱如麻。而且苍洛在她唇上的那一吻,为什么好像并不让她难堪,那一丝的慌乱和说不出来的甜酥是她以前没有经历过的。
甚至在她跑过长长的走廊回到自己房间的路上,她还不经意地摸了自己的嘴唇一下,好像苍洛那一吻的感觉仍然留在那儿。
怜心的慌乱和回味被米珍芳打断了。
米珍芳最近公司里的事情也是纷乱复杂,每天都在处理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让她总处在一种身心俱疲的状态。除了和秦志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但秦志扬外出频繁,她越来越少见到他,这让她在忙乱之后更添了新的焦虑。
电话响的时候,她正把自己泡在浴缸里,裹了一件浴袍就冲出去了,光脚在木地板上踩出一行湿足印来。
秦志扬打来的电话,告诉她要加班处理图片新闻,晚上不一定回来。
米珍芳心头火起,电话却仓促挂断了。她不允许自己像那些腻歪要宠的年轻女孩子。
再回到水里,却想起该给怜心打个电话了。知道苍洛找到了,米珍芳说那就尽快回来吧。李董己经问我好几次了,我都替你敷衍过去了。再不听话我干脆过去把你抓回来好了。
快了,这一两天就回。芳姐,苍洛他生病了,可能要等等看。
是吗,那就再等两天。不过你打算带着他一起回来吗?
当然,他现在还是我的助理。
那随你了,你可以带他回来,但是要不要他继续做你的助理,得由公司再决定。
是,芳姐。我知道他这次惹了点小麻烦,不过他一直表现很好的。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你尽快回来吧。时间定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跟车去接你,己经好多天没见你了。
我爸爸他还好吗?
好,疗程己经结束了,目前看效果还不错,我每天安排很多事情给他做,也找人来陪他,免得他闲下来的时候精神上又有波动。而且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暂时还是让他住在医院里,等再过一段时间,看他的身体状况再决定让不让他回家吧。
怜心说好,芳姐谢谢你替他想的这么周到。
芳姐说好了,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
怜心本来是要问点别的,只是一时没说出口。这时候再不问,芳姐估计就会说再见了,她终于逼着自己问出来了,芳姐,你爱不爱秦志扬啊?
米珍芳记得跟她说过,她和秦志扬只是暂时的生活拍档。可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真的爱秦志扬。怜心忽然这样问她,虽然她觉得不像怜心平时做事的风格,她很少主动打听别人的隐私。
现在怜心这样问,芳姐看看那双湿淋淋的脚,再看一眼身后留着一行脚印的木地板,想想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爱,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这不是有条有理的米珍芳,是早己经没有了方寸的米珍芳。
爱,我爱他。
那芳姐,你能跟我讲一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怎么了,怜心,你遇到跟你说爱的人了是不是?
敏感丰富如米珍芳,怜心起个头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是被拨动了心弦。怜心的过往经历让她除了周正,心里没装过别人。喜欢她的人又走不进她的疏冷。周正又不曾回应过她的感情,所以怜心没有过恋爱经历。如果告诉别人,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牵手亲吻,说不定别人以为她在撒谎呢。
可这就是真正的怜心,她从小活在暗黑的环境里,过于自闭,过于怀疑,没办法轻易爱上别人。
怜心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是,是有个男生,他说了。而且,芳姐,他吻了我一下。
芳姐竟然哈哈笑了,怜心,你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吗,你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臭小子的吧!
没有,芳姐,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啊。
嗯,米珍芳也奇怪了,以怜心的个性有人冒失吻她,她应该第一时间还击才对,怎么不声不响。难道,怜心,你也喜欢他是不是?
怜心慌张地在这边摆手,她忘了是在通电话,芳姐看不到。
米珍芳以为她默认了,怜心真的遇到可以爱的人了,他是谁啊?
怜心的手捏住了桌上一只白瓷荼杯的盖,拿它在桌面上碾药一样滚来滚去,不是啦,芳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发生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跟你说啊。
说不清楚是吧,那我问你,他吻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不知道,应该是没感觉吧,太快了。怜心抬起手,又摸了一下自己嘴唇那一块地方,它似乎是有记忆的。
米珍芳正在跷起一只湿漉漉的脚,拿它在浴袍上蹭干净水,听怜心这样说忍不住笑了。怜心你还想让他吻的长一点是不是,嫌那个吻太短了。
啊!不是!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米珍芳拿浴袍擦干净另一只脚,赤足走回沙发盘腿坐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空旷的让人心生寂寞。怜心,大家的爱情都不一样,有的人甜蜜多,有的人却苦涩更多。我只能告诉你我确信我在爱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就像现在,我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他就要回来了,可是过一分过一秒他还是不见踪影。等待,希望,失望,却还是不能停止等待。
怜心说那不是很痛苦吗?
不是,这是另一种甜蜜,因为它的底色还是希望,虽然它时刻都在煎熬里。只有当某一天,你爱的那个人真的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你的生活时,那才会是痛苦。可是要爱,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怜心沉默,接着拿杯盖在桌子上碾药,希望,失望,等待,寻找,这不是她在苍洛悄悄离开之后,时时刻刻都在做的事情吗?
这样说吧,你的心就是一间城堡,有一天他从外面路过,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你没有戒心地请他进去坐一会儿。他来了,挨个参观之后告诉你我很喜欢这里,可以留下来吗?你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你也以为随时可以请他出去,于是他被准许在你的心里走来走去。他在那里,白天变的有趣,夜晚变的温柔,直到有一天你意识到再也不想让他离开。你千方百计挽留他,你不确定他是不是想留下来,你惟一确定的是你不想他走开。
怜心想苍洛走进自己的心里了吗,他现在就在吗?她闭上眼睛,也想像大话西游里那样看一看自己的心。她只听见自己起伏不定的心跳,然后就突然跳出周正的脸,苍洛的脸。
怜心砰地睁开眼睛,这样不行。芳姐,一个人的心里可以同时走进两个人吗?
大概有的人可以做到吧,他们装了一屋子的人,像开聚会一样。可这不是爱情。怜心你记住,真正的爱情当时只有他一个,除了他再容不下其他的人。除非他彻底走掉,再不肯回头,那就只有打扫干净你的心,再去等待下一个了。
怜心松开那只握得很紧的手,有些颓丧,那我到底爱的是谁啊?
米珍芳问怜心,说了半天,那个吻你的男孩子是谁啊?不是剧组里的人吧?米珍芳在心里祈祷怜心千万别被剧组里的那些男孩子给迷惑了,她太单纯,需要一份纯粹的爱情。
不是,芳姐。
米珍芳还要再问,却听见门响,秦志扬回来了。怜心也听见秦志扬说话的声音,她先懂事地撤退了,芳姐,反正我这一两天就回去了,回去再聊。
米珍芳捂住了电话听筒,因为秦志扬在吻她。他的一个吻就化解了她等待的不快,秦志扬吻过了,还赖皮地不肯放开她,手己经在解她的浴袍。
米珍芳只有赶紧结束谈话,怜心,你和公司其它人都不同,别人的事我可以不关心,你的却一定要经过我同意,知道吗?你尽快回来吧。
怜心答应了好,放下电话,手还在那堆瓷片里无聊地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只是急需要做件事来堵住那些胡思乱想而己。
你是爱上他了吗,沈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