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没给我分办公室,我都是直接和设计组的人联络,有时候跟总负责人也联系。昨天昨晚就把图稿传到邮箱发过去了,
估计他们现在应该也看过了。
以为很快就能决定,结果还是开了2个多小时的会议才敲定。设计组大多是男士,这次分给我手下的个新人,女孩子,叫
小琴,办事机灵话也不多,组长说小米,你就当是给配了个秘书,好好用。
这三个字惊到我,不好意思总是指使小姑娘,我还照常地往公司跑。
开完会我正准备回去,徐慕叫住我:“小米,你现在有没有空?”徐慕是我工作中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之所以和
他比较熟,最开始是他沉稳低调的性格,后来发现大家兴趣又有相似。
“有,怎么,有事儿?”
“出去找个地方坐会吧。”我跟他出了公司,到经常去的一家鲜果店。
我们两坐下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我等他开口,总不至于是没事才会叫住我。他一直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
心不自觉地皱着,他自己大概也没发觉。
点的东西都上来了,他被打断了思绪,这才抬头看我,“小米,”
我正襟危坐,认真地听他讲。
“我...”他满脸写着犹豫,貌似很难开口,“我打算辞职了。”
虽然知道有事,但还是超出了我的惊讶程度,我觉得他说得不应该是这件事才对,真没想过他会这么做。“什么时候?”
“我已经递了辞呈,等批下来还要一星期左右吧。”他说完叹了口气,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杯子,指尖轻击着杯沿。
又是一阵沉默,不是没有先兆,他前段时间明显不在状态,频频出现失误,总在烦心什么的样子。以为不去打扰,他自己
总会解决的,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张口了,却说不出下面的话。
他抿着嘴冲我笑了一下,有些疲惫,又好像有些解脱。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嗯,我打算去莱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看来他是真的打算离开,收拾的一干二净,再也不回来。
没等我开口,他又说道:“我这次可能就不回来了,这边就是这样了,换个地方也好,我想好好重来一次,以前是嘴上说,
实际上真做不到,每天看的都是和当初一样的,去那可能就都能忘了。”
“也许。不过也好,换个地方,你得好好过。”他比我勇敢,能一下了断。
“别说我,你自己不一样?”他语气带了点无奈,“小米,其实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你别把自己困住。你看,这么折
腾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变,你也在这儿,我也在这儿。”
变没变自己看得清楚,旁人目光里映得不免带了几分假象,不过人总还在的,只是回到了最开始。徐慕的选择于他来说是
最好的方式,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沉痛的时间只是一阵,多余的都被存在心底,别人看不出,时间久了,也许自己也就忘
了。记得刚认识时,他还带了几分痞气,一次聚会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我当时表现地惊讶,他挑眼一笑。后来,我才知道那
时候他和他的铁杆开了个玩笑,他本身的性格在逐渐忙碌的生活中,越来越趋于沉静了。
“走的时候记得跟我说。”
“你送我?”
“嗯,如果没事的话。”
他笑了,这回是真开心,“有事也得来,你,我还是想见的。”
“那就回来看我。”
“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才停顿了一下。
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等聊完天也黑了,他还有事,晚饭就没一起吃。回去的时候阿松在家,听见我开门他从厨房探头
出来:“你回来了,我正打算给你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做的什么?”
“炒芹菜,防癌。”说着又挂上他招牌的欠揍笑容。
我先去冲了个澡换上睡衣,今天又讨论了一些小地方要改动。公司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徐慕要走的事还没传出去。
徐慕在公司呆了也不算太久,三年,刚好一个过渡期,但他本身很有才华,升的也快,公司还是很重视他的。
改到一半,阿松的饭也做好了。知道他晚上就会过来,白天的事他明显还是有几分担心的。之前病倒的那段时间阿松几乎
天天住在这,没日没夜地照顾,为方便他就配了把钥匙。这么长时间都习惯了,偶尔他会过来做饭或者蹭饭,我不在他有钥匙
也能自己开门。
“今天在这住?”吃完饭我问他。
“不了,明天还得赶早,刚谈好的那家住得远,不在城区。剩下的饭我给你放冰箱了啊,记得热了吃。”我不管他,他自己
一个人收拾,每次他都挺乐得收拾。走的时候打了声招呼,我没抬头,只应了一声。
我妈的事我一点都记不清了,如果不是今天陈姐问起来,我已经好久没去想这件事了。阿松担心我,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她妈是做后勤的,在福利院,他爸去世的早。我和阿松是在福利院认识的,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是孩子王,阿松小时候没少挨过
打,不管打成什么样,性格一点没变。
也许是我总不理他,他特别爱往我跟前凑,一次两次的我也就不讨厌他了。其实本来也不算讨厌,只是成天叽叽喳喳地,太
过吵闹。阿松特别讲义气,每次都会护我,有好的总是会分我一份。其实在这里待的孩子都不是特别想出去,与其担心未来
的家庭不安定,还不如享受比较自由的时光。阿松总说:“小米,不用担心,不出去才好,我养你,现在还有我妈的,以后
就我全权负责。”他稚气的身高稚气的面容加上稚嫩的声音,在墙边上显得十分搞笑,我还是很感激地应了他,毕竟承诺是
很难言出口的。
我并非孤儿,但我也没见过母亲,连照片都没有。我发觉身边总是没什么记录过的东西,就好像我觉得已经很久没见过
朵希,可是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想来这是否算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