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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钓来美人鱼(第五)

金色轮盘案,1980年时轰动整个亚洲的赌博大案。简单概括这个案子,就是一个老赌棍带着从小调教的徒弟们,以外出打工的名义出国,先后在亚洲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开设地下赌场,起名为“金色轮盘”。

和那些有正规牌桌的赌场不同,这帮人的赌博方式千奇百怪,斗鸡斗狗能拿来赌,体育比赛能拿来赌,甚至妇产医院这天晚上到底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他们还能拿来赌!最要命的是,这些看着无比公平的赌博,凡是跟他们参赌的人,绝对没有任何取胜的概率。短短八个月,这“金色轮盘”旗下的赌博窝点吸金总数就超过了一亿美元,就连国际刑警组织可都被这帮人给惊动了!

现在,这个团伙所有成员都已经被枪决,唯独那个案发时才十七岁的刘淳成,因为年龄小而侥幸捞了一个无期徒刑,正关押在营口的重刑犯监狱,也就是张正汉当年服刑的地方。

讲完这个事儿,张正汉道:“我们一块儿进去的时候,同监室的人总打他,我帮着他打架,然后我俩就拜了把子!他告诉我,他们那个赌博不是一般的赌博,而是当年那些反清复明的组织,为了筹集经费而流传下来的绝活,而且他好像还真说过这钓鱼能赌的事情,就是我记不太清了,要不我下次给他汇钱的时……”

说到这儿,张正汉突然捂住嘴不说话,抬眼看看谢文英和张国栋,就像是受到惊吓一样。

张国栋这时候也看看张正汉,问道:“说!是不是出来之后给他汇钱了?”

“昂……每个月都偷着给点,那个……爹!那是我拜把子兄弟,他没父没母,师父师兄又全都被枪毙,我不能不管啊!”

“照顾拜把子兄弟是理所应当的,你这有什么可怕的啊!”

“你们不是不让我跟他们来往么……”

“虽然我不愿意你跟监狱里的人有来往,但是我愿意看到我儿子照顾他的拜把子兄弟!我们海上的爷们儿轻易不拜这些东西,但只要拜了,那就是同生共死,你这事儿做的对!越来越像个海上的爷们儿了!”

海富和梁半海对对眼色、点点头,海富转脸道:“张正汉,你马上跟我走一趟!咱们俩去省城运作一下关系,看看给他弄个保外就医,不管他这次能不能帮上我们!要是真能把人弄出来的话,就让他把户口迁到白玉村,你既然跟他拜了把子,那你就得承担起长兄比父的责任,我也跟你爹一样,希望看到你小子变好!半海!你留下来监工、组织大家伙学钓鱼!现在咱们什么事儿都要抓紧,眼瞅着就要比赛了,时间快来不及啦!”

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能在大海上结义一个兄弟,比在陆地上弄一万个狐朋狗友还要带劲——这就是为什么梁半海和张小涛结义后,张顺风一家人会对梁半海感恩戴德的原因。

到达沈阳后,海富马上通过关系想给这个刘淳成办保外就医,可是省里一听是“金色轮盘案”的犯人,就直接劝海富不要趟这个浑水。这一次,海富吸取了上回赵钟焕和国家体委、农业部领导打交道的办法,掉过头来就跟省里的人谈钓鱼比赛、国家荣誉和东欧剧变,相关的领导一听这事儿都涉及到了政治任务了,马上打电话向高层请示,最后高层给出回复:这个人服刑期已经满足保外就医的条件,如果他真有办法能让中国钓鱼队取得好成绩,那就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得到回复后,省里的相关领导陪着海富和张正汉一起来到营口,见到了这个正是二十七岁好年龄,但却被监狱生活折磨到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刘淳成一见到那出狱后总给自己寄钱的张大哥来看自己,一进谈监室就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张正汉把海富为什么想救他的原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刘淳成马上又跪下给海富磕头,道:“恩人在上,受淳成一拜!”

海富隔着铁窗让他起来,给他介绍一下这些领导,道:“小子,本来我是打算先把你保出去,再向你请教的!但是到了省里我们才知道,你十年前的案子犯得真是有点太大了,国家照理说都不可能让你出去。不过现在你有个能出去的机会,那就是想办法让我们这帮不会钓淡水鱼的人,在四十一个国家队的比赛中取得一个差不多的名次!我先告诉你,我救你是为了鼓励张正汉继续学好,所以就算是你没办法,以后你在监狱里我们也养着你,谁让你跟我们海上的爷们儿拜了把子呢!”

“恩人,我有办法!师父教过!”

“什么?你师父这个都教过?他干嘛的?”

“我师爷解放前是青帮五十七个赌场发牌手的总教头,我师父是他的入室弟子!红字辈排行第六十四位!”

当官的都觉得刘淳成用这种骄傲的语气来说这些东西纯属欠揍,但是更认老规矩的海富却是对这些东西非常敏感,一惊,道:“了不得啊!青帮有三闸、五具、七十二码头和一百二十八个帮头,每一辈的成员最少都是好几万,你师父能排行六十七,这在解放前可都是称霸一方的人物了啊!小子,你这名字也是随辈的吧?你排行第几啊?”

不但是恩人,而且还是个知音啊!

刘淳成抹抹眼泪,很是激动地答道:“您说的没错,我没爹没妈,师父养大,名字也是淳字辈起的!我们青帮在解放后都散了,留在大陆这边的也就师父和我们师兄弟六个!十年前我们出去的时候,在台湾见到了‘大陆安亲会’的人,但是他们因为帮主都没有我师父的排位高,怕我们夺权,所以就不认我们,甚至还差点找人杀了我们师徒几个呢!我也搞不清楚这一辈我的排位!恩人,您对青帮这么了解啊?”

海富一笑,道:“了解!解放前,青帮在SD和LN都有堂口,我们渔民靠岸卖海产品,难免要跟这些控制着码头的人打交道,所以,我岳父还跟青帮几个堂口老大成了朋友,没事儿就把他们请到海洋岛来喝酒,对你们的事儿了解一点!不过我们见到的红字辈排行,最大也在三百开外,你师父这么高的人物,我们可真是没见过啊!唉!不说这些事儿了!都是过去了!咱爷俩也算是有渊源!我问你,你小子真有办法在鱼塘里下手帮我们么?”

“当然有了!鱼塘我们也能赌,而且这还是跟斗鸡、斗狗一样的、很普遍的赌法,中国人都玩好几百年了!”

“真是行行出状元!好!你说说什么办法?别跟我谈青帮秘密,这些领导可都是能决定你生死去留的,小心你让他们回避会惹毛了他们,直接把你这个青帮余孽给枪毙咯!”

“哦……恩人,刚才大哥说,你们那鱼塘里面的鱼都是从外面引进的,具体的地方是哪里啊?”

“SD微山湖的天然养殖场!”

刘淳成眼珠子一转,想想,道:“嘿嘿,这比赛其实根我们以前做局的玩法是一样的,我们用来做局的鱼,其实也是提前从外地运过来的!恩人,办法很简单!鱼儿对它出生地方的水质和食物非常敏感,所以比赛的时候,你们的鱼饵就用微山湖产养殖场里的饲料,而且和饲料的水也要用微山湖的水!除此外,你们不要用那些买来的鱼竿,因为鱼在水下是可以看到鱼竿影子的!你们就拿他们微山湖周边的芦苇或是竹子做简单的鱼竿,这样一来,鱼儿会误把鱼竿当成是家乡植物的倒影,什么警惕性都没了!”

这法子听着还真是够高明的,可是……青帮赌博玩的东西,参加国际级别的钓鱼比赛,这能行么?

海富是真相信这个刘淳成,可是这帮领导却是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刘淳成这时候拍拍胸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领导们,你们别瞧不起我们青帮!我们的历史比你们的历史长,我们反清复明的时候,你们……”

海富赶紧咳嗽一声,给他递了个眼色,道:“不许瞎说话!你想死吧!能拿青帮比这个么……闭嘴!不许说话!我说各位领导啊!他这孩子估计是在监狱里被关傻了,你们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正因为人都关傻了,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求你们给他办保外就医啊!领导们,我提个建议吧!咱们找几个警察压着他去微山湖走一趟,弄到他需要的所有东西后,直接带他去广鹿岛钓鱼,要是他说的办法真好用,那你们再决定是给他保外就医,还是看在为国立功的份上给他减减刑,好不好啊?押运这小子的所有成本,全部由我来出,我做他的保人,要是跑了算我的!”

举国体制的体育运动有一个天大好处,那就是能办成很多常理都办不成的事情。

在上报请示后,高层允许这小子戴罪立功,于是十多个武警和大批的领导便跟着他先去一趟微山湖,弄来所有需要的饵料并做了一根竹子鱼竿,七天后返回广鹿岛,一下船就直奔还在抢着施工的钓鱼场而去。

一进池子,前几天还号称耐心的程浪花正在玩命把一条鱼往地上摔,等鱼被摔得血肉模糊后,这凶残的娘们竟然还一脚把鱼飞出好几米远,掐着腰撒泼,喊道:“奶奶个腿的!老娘实在是受不了了!什么破玩意啊!放了你们几次,你们还他娘的越放越聪明了!水里的鱼!你们都给老娘听好啦!一会儿我下竿,咬我钩的那一条活下来,不然老娘就把加温器开到一百度,直接往池子里放调料把你们全炖啦!”

程浪花这么一嚷嚷,海洋岛人对鱼的愤怒当场就被激发了出来,几个老爷子甚至都把渔网和鱼叉给拿出来了,估计再钓不到,他们就准备下水教教鱼儿什么叫规矩了。

海富笑着打断大家,带着随行的人走过来,哄哄这彻底丧失耐心的程浪花,道:“哎哟!我的老宝贝啊!想你这么多天,怎么一回来就看你撒泼啊!不气啊!老头子给你想办法收拾这些作死的鱼!你看!我把张正汉的小兄弟都请来了,马上给你解恨!来!各位领导啊!咱能不能让人先把这小子的手铐脚镣解开,让他证明一下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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