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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迫分开的同伴

在充斥着喧嚣和恐慌的帝都港,元次郎和阿西塔兄妹排列在等待搭船离开的人群中,焦急而又充满希望地望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客轮。

越来越多的帝都人加入到逃难的队伍中,偌大的城市忽然间变得格外空荡和冷清。作战单位的人员和车辆尚未完全部署到位,通往岛屿内陆的交通线却已经被军方临时封闭,每日为数不多的几班客轮便成为逃难的人们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

焦虑中的等待总是格外漫长,在一片躁动不安的气氛中,客轮终于驶入拥挤的港口。人潮开始向岸边涌动,一些试图维持秩序的军警不顾众人的推搡和叫骂,奋力保护着那些正准备优先登船的政要和权贵们。

人群缓慢地向前移动着,短短三四百米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客轮上渐渐变得人满为患,尽管每个人只允许携带一件行李,但客轮的承载量依然只能带走不到1/5的人,最后终于连甲板上也变得拥挤不堪。已经挤上船的人仿佛常常地舒了一口气,而岸边那些未能登船的人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与军警理论或是拉扯。

已经是开战后的第五天了,与大多数底层平民一样,阿西塔兄妹依然没有能够登上疏散难民的轮船。天空中偶尔有飞机低低地掠过,分不清是前来侦察的敌机还是起飞作战的己方空军。好在大家一直担心的空袭或登陆战并未如预期般到来。

阿西塔有些绝望,因为照目前的情形,登船的希望已越来越渺茫。更何况他们其实并没有足够的钱支付船票。原先的计划是随着登船时拥挤的人潮偷偷混上船去,可眼下就连有票的人都无法按期登船,更何况是三个买不起船票的孩子了。

天色渐暗,客轮鸣响汽笛,仿佛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港口。

元次郎愤怒地瞪着远去的船只,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命运便是如此,那些注定生于富贵的人,理所当然比他们更容易在这乱世中生存。

三人只好再一次在港口边的空地上搭起帐篷。

今晚,他们将不得不继续借宿在这破落的港区。

阿西塔正沉浸在睡梦中。梦里,一座巨大的机械城堡矗立在他的面前,齿轮摩擦发出的声响敲击着他的耳膜。蒸汽弥漫的梦境里,一位红衣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梦见自己向她走去,满带着疑惑和不安。少女忽然举起手中的步枪,黑暗的枪口仿佛直对着阿西塔的灵魂。

一声枪响,大汗淋漓的阿西塔从梦中惊醒。

“喂,阿西塔君,希达,快起来,快看......”

耳边传来元次郎的呼喊。阿西塔和希达爬出帐篷,顺着元次郎手指的方向,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海面上那艘正在靠岸的大船。

“快,元,快收拾东西”阿西塔拉着元次郎迅速钻进帐篷,尽管不知道这艘来历不明的船将会驶向何方,但阿西塔觉得这或许是他们逃离这里的最后机会。

大船靠上港口的一瞬间,三个早已等候在岸边的少年全都屏住了呼吸。港口的另一侧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向着大船跑步而来。

阿西塔慌忙拉起妹妹和元次郎躲进船头处的巨大阴影。在黑暗中元次郎悄悄拉了拉阿西塔的衣襟。阿西塔明白元次郎的担忧,这是一艘军用运载船,偷渡这样的船实在有些冒险。然而几天来在港口边无尽等待的经历终于还是让他下定了冒险的决心,何况偷偷登上其他船只也有被发现的危险。毕竟开战在即,离开这座城市才是最重要的。

士兵们正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地登船。流逝的时间已不容阿西塔细想,他只能相信自己一瞬间的判断。他背上自己和妹妹的行李,顺着系在岸边的缆绳敏捷地攀上船身,然后向着甲板奋力爬去。

好不容易爬上甲板,阿西塔顾不得喘息,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抛向同伴。元次郎把绳索系在希达的身上。在哥哥用尽全力地拉扯下,希达开始一点点努力地爬向甲板。

船尾一边,士兵们已经全部登船。指挥官正大声地下达命令,整艘船似乎随时可能起航。

“快呀,希达!”阿西塔在心中默默呼喊着。

时间仿佛在水面上平静地流过。不知过了多久,希达终于顺利抵达了甲板,而阿西塔也几乎筋疲力尽了。铁锚被收起时发出沉重的声响,随着一声汽笛,船身开始缓缓驶离岸边。

“元!”阿西塔和希达几乎同时惊叫起来,好在连续不断的几声汽笛掩盖了他们的声音。元次郎使劲抓住同伴抛来的绳索,却已经没有时间将它系在身上。他努力一跃,借着惯性攀上船身,然而光滑的船身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在同伴们焦急的目光中,元次郎紧紧抓住绳索,随着晃动的船身左右摇摆着身体。阿西塔和希达用力拽着绳索,然而刚才的攀爬毕竟消耗了兄妹俩太多的体力,情形依旧很危急。

元次郎终于支撑不住,跌入翻腾的海水之中。落水声吸引了岸上守卫的注意,几道电光随即照亮海面,包围了努力浮出水面求生的元次郎。

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落入这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大海之中。阿西塔兄妹紧紧相拥着,无奈地望着远处海水中越来越模糊的元次郎的身影。

大船犹如一头沉默的鲸鱼,在这略显悲痛的夜晚里,不声不响地游向一片未知之地。

明国海军的搜救工作并未停止,然而依旧是一无所获。

神秘遇袭的“南星号”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竟没有在海上留下丝毫痕迹。“南星号”毕竟是一艘全副武装的战舰,很难想象会被某种力量不留痕迹地击沉。

隔海相望的岛国东都无疑成了“南星号”失踪最值得怀疑的对象。途经东都海域的明国舰船早已习惯了东都人试探性的跟踪,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攻击却无疑激怒了所有明国人。

下决心开战的东都人同样怒气冲天。他们一致认为本国总理遇刺是明国人一手策划的报复行动。这个向来自尊自傲的民族在少数强硬分子的煽动下变得狂热起来。

因为彼此间的隔阂与积怨而开战,也许并不需要什么好的理由……

关于明国,在9号星相关文献中有如下记载:

明国及中华圈各国所处的阿弗洛尔泛大陆东部地区是人类最早建立的三大聚居区之一。其中,明国为全球最大和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拥有人口4.5亿。其先民来自地球上的东亚地区,主要由先前地球上的华裔民族构成,日、韩及东南亚各民族也占有一定比例,通用语言主要为新汉语,部分地区兼用少数民族语言。该国是东方公认最强大的国家,拥有先进的航海技术,无论是经济还是军事力量均可以与西方第一强国拉尔夫抗衡。

距今三百多年前,由于人口过度膨胀,一部分以日韩和东南亚后裔为主体的明国人开始离开原先聚居的大陆,按照各自民族的构成,环绕东海地区建立了一系列国家,其中以日裔为主体建立的东都自第二次全球战争以来成为新兴强国之一。而分别位于明国东北部和东南部的清国及宋国同样由华人建立,与大陆上的明国一起构成了名为“中华圈”的经济军事同盟,其中清国人口1880万,主体为朝鲜族和汉族;宋国人口1660万,主体为汉族和东南亚各民族。两国的发展均比较依赖邻国,但近年来通过改变发展策略,国力也已逐渐增强。

提及中日两个民族的恩怨,大约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地球上。然而事实上,东都和明国都无法彻底与对方决裂。同样源自于血统相近的东亚民族,两国的关系却始终亦敌亦友。环视中国海周边各国,明国与东都两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最为强大,却也因此为了各自的海洋利益而纷争不断。这次“南星号”在东都海域失踪,更是加剧了两国间原本紧张的对立。

明国的军队所要保护的是整个行星人口最稠密的区域。尽管除东都之外环绕东海的国家大多选择与明国结盟,但考虑到北方与新兴的罗尔斯利联邦有着漫长边境线,南部又与传统强国阿尔巴纳接壤的事实,明国人深知本国的安全形势实际上极为严峻。

虽然论规模和实力,明国舰队远远胜过对手。然而战后近十年来东都在罗尔斯利联邦的支持下,不断购买和引进先进的武器装备,军事力量之强也不容轻视。并且东都人作战极为勇猛和拼命,在全球战争中战绩显赫,连向来以彪悍著称的阿尔巴纳铁骑兵也畏惧三分。加上三年前吞并那帕岛的胜利,因此即使是面对明国这样强大的对手,大部分皇室成员和贵族政客仍然坚信东都帝国的军队必将取得凯旋。

东海上两支强大的武装力量——明国与东都各自的铁甲舰队在距离帝都不到70海里的海面上对峙着。东都帝国出动了自第二次全球战争以来本国最大规模的作战舰队。

茫茫的海面上犹如一夜间建立起一座座冒着黑烟的钢铁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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