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他诧异地看着她。
展晴语低声附在他耳畔：“不然你为什么留在京城？是不是轩辕墨要你留下的？”
沐流殇一惊，但看她的样子，想起她不知道为何离开，此刻才明白过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走？”
她哼了一声：“原来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人是不是？”
沐流殇叹了口气，他走进竹林中，在石桌前坐下。
“我答应过不能告诉别人的。”他那张俊脸上，一双紫色的眸子波光流转，此刻当真是俊绝寰宇：“你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了。”
展晴语坐下，挑眉：“这么说，你在给他帮忙？”
“我是他的表哥，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反正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指尖在石头上无意识地画着圆圈，“既然是这样，那你想继续下去吗？如果你还想活着，就早点脱离他。”
她不觉得该让沐流殇跟这轩辕墨一起下去。
“没用的，我家跟他是血亲，我如何也逃不了了。”他耸耸肩，“只能胜不能败的。”
展晴语挑眉：“白痴。”
她没再说什么。
看来，沐流殇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她也没必要为他再担心了。
“你自己找办法全身而退吧，不然到时候死得太惨别怪我没提醒你。”
沐流殇蹙眉，敛去了吊儿郎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既然知道了他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在等他的放妻书啊。”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嘴角上扬，“反正，我现在不属于他了。”
“你！你真要跟他分开？”
沐流殇有些诧异。
难道就因为她知道了真相，居然生气到这种程度？
“干嘛这么吃惊的样子。我不爱他了，就这样。”她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沐流殇扳过她的俏脸，“你说真的？是气话吧？”
“我不是开玩笑。”她定定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有必要说这种谎话吗？陪我演场戏怎么样？”
沐流殇笑了起来：“你要我演什么戏？”
她嘴角上扬，忽然靠近了他，低声道：“帮我一起坐实我yindang的罪名啊，不这样他要怎么跟我分开呢？你不是喜欢我吗，嗯？”
她的指尖滑过他的脸庞，在他的胸口停了下来：“好么？”
他呼吸一窒，凝神看着她。
眼前的这张脸庞绝色姿容，那双雾莲般的眸子有种氤氲的迷离的美丽，隐约带着一种魅色。此刻，她嘴角上扬，若隐若现地勾挑着他，带了几分娇媚。
“晴语！”他的声音低了起来：“不要这样对你自己。”
展晴语笑了起来，她斜支着下颌，眨了眨眼睛，好不天真纯洁的样子：“你不喜欢我？好吧，那我去找别人。”
她说着就要走。
沐流殇猛然抓住她：“站住！”
她哼了一声：“你又不帮我，那就算咯。”
沐流殇无奈地看着她：“我不希望你跟他置气然后伤害你自己。”
“怎么是伤害我自己？我想找什么男人那是我的自由，我自己过得开心，我为什么是伤害？”她耸耸肩，忽然揽住他的颈项：“不要吗？”
她神情迷离而魅惑，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此刻她仿佛一个绝世的妖姬，正在用她的美丽把男人的精力全部吸光。
沐流殇再也无法管心底那抗议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紧盯着她看着，无法转移视线。
他喜欢她，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喜欢她。
若不是她是轩辕墨的妻子，他才会压抑住自己的渴望。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该帮着她去对付轩辕墨。
可是！
“妖精！”他低咒一声，早就把理智抛到脑后去了。
他紧紧搂住眼前的女人。
竹林风起，卷起竹叶沙沙作响。
一阵喊声响起，打破了这暧昧的宁静：“晴语，你在哪儿，晴语？”
展晴语已经听到了那声音，她并没有停止下来，而是紧搂住沐流殇。
“晴……”那声音戛然而止。
她眼角瞥见不远处浑身僵直的身影，他脸色惨白，忽而又变得铁青，怔怔地看着她和沐流殇，眼底有一种被伤得遍体鳞伤的疼痛闪过。
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她，看着沐流殇，就像是被他们突然间千刀万剐了一般的疼痛。
沐流殇也看到了他，立刻停了下来，他有些尴尬，狼狈地赶紧把展晴语的衣服拉好。
展晴语倒是悠然自在，回眸，懒洋洋地看着轩辕墨。
他的样子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她就是要伤他，就是要这样让他难受。
让他知道，她当时是多么难过，这是他应得的。
“为什么？”他许久之后喃喃出声，踉跄着退了一步：“为什么要这样？”
他忽然朝她走了过来，满脸的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居然生气了。
展晴语笑了起来，“你不高兴了？”
“表弟！”沐流殇刚说一句话，就被轩辕墨一把揪住衣领：“滚，你给我立刻滚开！”
他低吼起来，青筋暴跳，仿佛一只忽然间苏醒过来的狮子被人激怒了。
展晴语眼睛一亮，笑吟吟地看着他发怒的样子。
真是有意思，他越是生气，她反而越是高兴。
沐流殇动了动嘴角，看了眼展晴语，见她示意他离开，他于是转身离去。
轩辕墨低垂着眼眸，忽然间回过头来看着她，一把搂住她，低吼起来：“你要我怎么样？要我怎么样？”
他无法忍受任何人碰她，更无法忍受这一幕！
“写放妻书啊。”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可不是你那个什么可爱的天真的妻子。你不是喜欢怀疑我跟别人乱来吗，怀疑我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嘛？既然我如此，干嘛不写了放妻书呢？”
轩辕墨气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跪下求你你才肯原谅我？”
“抱歉，我早就原谅你了。”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干嘛要花力气记得你？”
轩辕墨手指冰凉，他倒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有些陌生。
忽然间，他转过头，拔腿就跑。
他跑得那样的快，跌跌撞撞的，仿佛在落荒而逃。
展晴语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他们都走了。
林间风起，卷起她乌发飞扬。
她闭上眼睛。
这样地让他受伤，这样的伤害他，她真的开心吗？
她心中有些愁绪。
许久之后，展晴语起身离开了竹林。
夜色渐渐深了。
瑞王府中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此刻却有人借酒消愁。
“你别再喝了。”霍鹰蹙眉，见轩辕墨没命似的喝了一壶又一壶酒，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到底要我怎么样她才能原谅我？”他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着，整个人心中苦涩得，连杯酒下肚也觉得有些酸涩起来。
那种苦涩的滋味让人心中烦忧。
今天的那幅情景让轩辕墨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瓜，一个天大的傻瓜。
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是为了气他吗，只是为了让他生气吗，只是为了让他愤怒吗？
可是，为何在此刻他像个白痴一样地坐在这里喝闷酒，想着她不知道是又跑到哪个男人怀中，光是这样想，他就快要窒息了。
如果爱情是这样让人痛苦的东西，他宁可不要了。
“她只是想气你罢了。”霍鹰蹙眉。
“她是不是觉得，我死了她才开心？”他顿了顿，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霍鹰，我的头痛得快裂开了。”
霍鹰摇了摇头：“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解酒药。”
他转身离开了。
轩辕墨拿起手中的酒壶，抬起头直接朝嘴里灌去。
他不在乎自己喝的是什么，只想醉过去，那样他就不用再想她了。
外面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
展晴语走进了这酒气冲天的屋子里，他正灌着酒，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忽然走上前，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还喝吗？”她问着：“轩辕墨，你这样把自己灌醉了，以为我会心疼吗？”
他抬起头，眼神迷蒙，似乎已经醉了。
“晴语！”他踉跄着站了起来，忽然握住她的手，一个不稳，朝她倒去。
展晴语连忙扶住他，只听他低喃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带着更多的痛苦：“我知道我错了……错了……求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展晴语垂眸，她定定地看着他：“可你知道我有多痛吗？”
自从那天之后，她的心就没停止过疼痛。
想起那个孩子，她简直像被人从心底挖去了一块肉，那样的痛彻心扉。
她太痛了，以至于她想让他知道她的痛，让他比她更痛，否则，她凭什么说服自己狠下心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气他，只是为了让他死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呢喃着无数声的对不起，此刻，他像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般痛苦地嘶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晴语，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展晴语看着他，轻抚着他的面颊，眼中有一丝隐藏的情感，她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有一丝苦涩。
“为什么这样对你？”她呢喃着，“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她再也不能爱了。
当她把自己的心全部捧给他的时候，他糟蹋了她的心，他不珍惜它。
如果全无保留的爱情就是这样，那么她宁愿冷血无情。
如果这就是爱情，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她再也，不要爱。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爱情里死去活来，直到她终于淡定了，直到她终于被伤透了，便再也不爱了，在别人的爱情里风轻云淡。
“晴语，晴语……”
她想推开他，听到他说着：“我爱你，我只求你不要再这样对你自己。”
展晴语看着他，忽然推开他。
“你不就是想要我么？”
“语儿……”他迷蒙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痴迷得看着她。
她嫣然一笑，忽然搂住他，低喃着：“你不想要我吗，嗯？”
漫长的时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们的战争，没有尽头。
“别恨我，别恨我！”
展晴语一怔，苦苦笑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再也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她累了，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她沉沉睡去，也许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获得少有的平静。
他们昏昏沉沉睡去。
直睡到过了晌午时分，才迷蒙地睁开眼睛。
展晴语还没有醒过来，轩辕墨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头痛欲裂，宿醉的痛苦简直快要把人折磨疯了，他双眼沉重得根本睁不开眼睛。
许久之后他又昏昏沉沉睡去。
晴语！
他失神地看着她，她怎么会在他怀中？
他们不是吵架了吗，昨晚后来他们发生了什么？
他头昏脑胀，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和她后来巫山云雨了？
他凝视着她，眨了眨眼睛，可她还是没有消失。
他揉揉眼睛，再看，她仍然安稳得躺在他的怀中，那双美丽的眼睛微闭着，睫毛在她眼底闪过一道轻罗小扇的光影。
轩辕墨呼吸一窒息，昨晚他们在一起了？她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还要跟他！
他无法理解，指尖伸出，略有些不敢置信地抚上她的脸庞。
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唔……”她嘤咛一声，蹙眉：“不要了，我好累……”
似乎在睡梦中她还在被他纠缠着。
阳光透过纱窗在屋内留下一片光亮，窗外风起，似乎下起了雨。
就在这样的时候，他甚至希望时光可以静止，就这样静静的，静静地停留在这一刻，直到白头。
她是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他却伤害了她，让她受伤，让她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