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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车帘之内,传出东城令的声音:“宁水玉,本少主先记上你今晚这一笔,下次,本少主决不会让你再有得空的机会。青冠,上路。”

青冠眼角的余光停留在我脸上片刻,献出一抹冷屑的笑,转头挥开缰绳,大喝了一声:“驾……”

一种莫名的心悸提到了嗓子眼,东城令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他了?!还有,他身边都是写什么随从啊!都这么叼!

一直目送着马车远去,才突然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月狐狸,回过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神无比受伤,犹似一只受伤的小猫,瞧得人心疼啊……

“月……月影潋,你被那样子看着我……”我没敢正眼瞧他,微偏开脑袋,视线看着别处。

见她如此,月影潋脸色一沉,“玉儿,你变了……变得连月哥哥都看不透了……”他所言的是实话,一句他一直想问的话。

我心下一惊,抬眸看着他,轻笑道:“每个人都会变地,不是吗?难道这几年下来你就没有变?”

月影潋失笑,眼底盈上悲凉,“十几年来,我是变了不少,但是……”他说着突然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跳动的胸口,柔声道:“但是,我的心没有变,对玉儿你的真心没有变,从过去到此刻,每一天每整夜每一刻都没有变过。”他轻轻地吟诉,温柔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精致的面庞透着一丝坚定。

听了他的话,心跳一时不能自己,咚咚咚地敲动着,乱了节奏。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地从恍惚中醒了过来。

站在我眼前这个如三月桃花一般的俊美男子,他是我的未婚夫……月影潋。他是那么地出色,那么地令人羡煞,那么地令人心动……那么地……对爱执著。

月影潋对他青梅竹马宁闺女那份执著的爱。是不属于我的,我只是一只千年后的幽魂,在冥冥之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不是宁闺女,宁闺女的一切已经随着她的灵魂香消玉殒了。既然命运安排我存在于此,我便要按我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我不要按部就班,因为我就是我,我是千年后的阿柒,没有人能过打乱我的生活,谁也不能!

我顺了口气,望进他温柔的眼里,缓缓道:“月影潋……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

“是因为游止寒吗?”月影潋语气里泛着苦涩,话说的很轻很轻,“就因为他的出现所以不能接受我?是吗……”

我摇了摇头,抚在他的胸口上,轻言道:“不是的,不全是因为他,挑明了说吧,我对游止寒的确有好感,但那不算爱;而我对你,也不是讨厌,但如果要我马上接受你,这是不可能的……”

“一年,玉儿,你曾说过要用一年时间来培养我们的感情,到时候,你便愿意接受月哥哥了对吗?”月影潋收起忧伤的面容,显然没有方才这么激动了,语气里满是期待。

也许,可能吧。我扬起笑看着他:“话不能这么说,但至少在这一年之内,我会慢慢地接受你,你可愿意等?”

话落,他才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头,笑靥如花:“我愿意,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在等上一年算什么,就算是一生一世我也愿意等!”语毕,他伸手一拉,将我带进了怀里,一记热吻贴上了额头。“玉儿……玉儿……”他念着我的名字,一字一字满是宠溺,仿佛念上一辈子都念不够……

要你明白谁对你最好

贴在他胸口上的我木纳地愣住,之后竟不由牵起嘴角莞尔地笑了,如果命运没有安排我遇见游止寒,那么他一定会是我最好的归宿。

庙会的小街缀满了闪烁的灯火,灯光倒映在水面上,变成一片漾动的光斑,水中两人的倒影变得模糊朦胧,碎成斑斓的光点,迷离闪烁,犹如在风中漾动的一匹长长的彩绸朦胧眩目……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潋才不舍地将怀中的我松开,低头温声道:“玉儿,我带你去找他。”

“找谁?”我故意问道。我知道他嘴中的人是谁,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让我去找另一个男人……

月影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脸上又挂起原来那副调侃模样:“月哥哥说的话你还不信?既然你许了我一年的信诺,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你去见别人,这是你的没约束。”他顿了顿,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坚定道:“从此刻起,游止寒便是月影潋的对手,我会让玉儿你看到,月哥哥绝不会比他差。”

月色又从云隙漫溢,风,轻悠悠地吹拂着竹林,竹叶在微微地抖栗着,飒飒地吹散竹林薄雾。

月影潋自顾留在竹林外,挥了挥手让我独行进去,“早些去了早些回来,别让月哥哥等太久。”我朝他点点头,一路小跑了进去。

很快便靠近了竹屋,远远便看见了他,我放慢了脚步,踩着落了一地窸窣的竹叶朝他走去。“游止寒,我来看你了。”走近了,见他一个人拿着一蛊酒独斟自酌,夜很静,只听见耳边沙沙的风声,如此,越显得他孤影凄凉。

他抬起冰冷的俊颜,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又自顾倒了一杯酒,饮了下去。动作痛快淋漓。

我目不转瞬地看着他,在他对面坐下,扬起嘴角笑道:“多日不见,来瞧瞧你是不是瘦了。”

“方才见过了。”我就是要等他问这句话。

我满意地看着他,继续套话:“花月酒楼里人多太杂,没看清楚来着。”边说着我欲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酒壶,又道:“对了,你怎会出现在那里?”

游止寒眼疾手快地先我一步拿走了酒壶,冷淡地接话:“去见一个人。”

我盖住他拿着酒壶的手,直言道:“见谁?”敏感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他重要的人。

“你不可碰酒。”游止寒跳过我的话,目光落在我盖着他的手背上,沉声道:“把手拿开。”

怔了一下,我赶紧将手收了回来,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手,不过突然感觉他的手背好冷。不是说喝酒可以暖身吗?怎么他手上的温度还这么低?他是冷血动物不成?当下又一时语塞,竟不知要如何把方才的话题进行下去,总不能现在两人一直干坐着等天亮吧?

这会游止寒又自斟自饮不理睬我,全当我是空气了。我隐忍着心下不满,此时抱怨不行,这是怨妇才干滴事……

想了许久我才抬眸道:“有好些日子没有做好吃的给你吃了,瞧你都瘦了……”我顿了顿,一下子开了话匣子,开心道:“明儿我做香闷鸭给你吃好不好?”

“吃过了。”游止寒淡淡地说道。

“梅花腰子?”我继续发问。

“吃过了。”

“叫花鸡?”我不懈努力地问道。

“吃过了。”游止寒微垂眼帘,很有耐心地回答我。

“糖醋里脊?铜锣烧?宫爆鸡丁?如意卷?宫廷小黄瓜?荷花酥?……”我一口气倒出了一大串食物名,他都耐心地回答三个字……吃过了。

吼吼,还以为本姑娘进来厨艺咋就突飞猛进了,原来是这么磨练出来的啊……游止寒这家伙可真有口福啊,俺这几个月来冥思苦想劳心劳力做出来的好料都让他一个人给吃了。这吃了也就罢了,俺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得了,但主要是……眼前这家伙专吃不长肉的说,咋一看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冰雕玉颜,一样的刀削薄唇,一样的摩登身材……真真奇怪了,他这身肉都长哪去了?!

我们之间的亲昵

想着想着,我竟不由自主地倾身上前,一只小白爪摸上他白白的脸颊……呐呐道:“咦?吃了这么多,怎没见长肉出来捏……”好郁闷地说,会不会是俺安排的饮食营养搭配出现滴问题?!

游止寒浑身不由一僵,没想到她会突然摸上他的脸,眼下竟忘了挥开她的手,只是任由她拍拍打打又捏捏。

这次,是他目不转瞬地看着她,而她却没有注意到这道白热的目光,她蹙着眉,满眼的深思,好似在想些什么。他没有唤她,没有打扰她飘远的思路。

她的手温滑而细软,如此的碰,竟令他有点血液沸腾,柔和的月光之下,他原本还冰冷的脸颊微微有了温度,欺上了丝丝绯红。

终于忍不住,他逮住了她摸着他脸侧的手,“你的手凉了。”他本想让自己的声音温柔点,可是一出口却仍是淡漠如常。

游止寒突然而来的举动使我陡然反应过来,我惊愕地看向被他抓着的手,“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手凉了还碰你的脸……”心下一慌,连解释都吱吱唔唔地。

宁水玉你个笨蛋,刚才都对人家做了些什么啊!我心下暗暗骂道。

正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想游止寒张开手心一下包住了我的手,而他手心的温度也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如此会暖些了。”他的嘴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错愕如我,平静如他。此刻落入我眸中的游止寒,除了似水柔情的深眸外,捕捉不到任何冰冷的痕迹。

今晚又一次,心如鹿撞,不同的男人,不同的方式,使我一时不能自己,脑中一片混淆。我知道,这一刻不会维持很久,它只是一瞬地事。

突然,游止寒猛地松开我的手,刷地站了起来,温柔的眸子一下又变得犀寒如刀,冷笑道:“乌城第一公子,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说话的当儿,游止寒目光射向我来时的竹林,周边肃杀的寒意顿然多了几分。

我没敢多想,循着游止寒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月影潋健拔的身影伫立在月影竹林之下,如桃花般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而那漆眸中还泛着浓浓的笑意,嘴角微微扬起,带着对游止寒不屑致否的笑。

将才游止寒嘴中的‘乌城第一公子’不会是月影潋吧?这乌城第一佳人是一个概念,那乌城第一公子又是个什么概念?

一边想着,我疑惑地望向月狐狸,出声问道:“月影潋,你怎么进来了……”他方才不是自说要在竹林外等我地吗?啧啧,这家伙真不趁时,打搅了本姑娘正想调戏小寒寒的雅兴……

“玉儿,天色不早了。”月影潋指了指天,拖着脚步慢慢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嘴边的笑如绽开的一朵粉色桃花,“月哥哥再外头等了许久呢,不见你出来,便亲自进来接你了。”

我循声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之下天边已微微泛白,这才突然发觉俺这整夜没睡呢。但怎地眼下却又一点睡意都没有……奇怪了,该会不会是今晚在花月酒楼喝太多茶水了吧?

糟糕!我的美容觉……我猛地一拍脑袋,一脸歉意望向身旁游止寒沉冷的脸,“游止寒……”某寒无视我的声音,继续板着扑克脸看着月影潋。

“止寒,鸟我……”直接省了姓,但某寒仍继续无视我。

我绕过石桌,靠近他软绵绵地轻唤了一声,“小寒寒,说话啊……”某男轻颤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月影潋眉心微微蹙起,她这是什么称呼?!小寒寒?!“玉儿……”月影潋沉着声音对她唤道。

“你再等一会会啦!”我对月影潋摆了摆手,站到游止寒身前,正好隔断了他们俩人的视线。

“小寒寒……我要回家去睡觉了……你听见了吗?”游止寒剑眉一挑,点头,视线却抛向一边。

我踮起脚尖,尽可能与他平视,继续罗嗦道:“嗯嗯,反正我都要回去了,你就听我罗嗦几句好吧……”游止寒终于拉回视线看着我。

“我回去后你就别再喝酒了,喝酒伤身知道吗,要不然我可要没收了这酒壶了……”他犹豫看了桌上的酒壶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待会早些去休息,睡觉要盖好被子,千万不要踢被子,躯壳着凉还要浪费银子买药这不划算滴……还有啊……”我抬着有些发酸的脑袋继续道:“闭上眼就别胡思乱想了,会梦噩梦呢,我呢,在这里为你画个安眠符,保你一觉美梦到天亮,很快就画好咯……”边说着,我抬起食指在他额眉间慢慢地绕上一个圈。

小寒寒的亲吻……

游止寒安静地望着她,扑闪羽睫的眼眸里带着隐隐的温柔,“玉儿……”他逮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一双眼睛清澄冷澈地望进她的眼帘。

“哈?什么事?”我莫名地一歪头,心下暗喜,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玉儿耶。

游止寒没有立刻答我,只是偏头看了一眼月影潋,嘴边献出浅浅地一抹冷谑的笑。

我莫名地转头看了一眼月影潋,又回头看向游止寒,“游止寒……你要对我说什么吗?”我敢笃定,他应该要说什么才对地……

游止寒回过头来,轻笑了一声,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伸手勾过我的脖子俯首将我欲言又止的口给封上了。

在唇与唇碰的瞬间,我已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全身再一次机械罢工,几乎整个人都傻了。小寒寒居然……居然对我……?!……吻……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月影潋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太大的过激反应。古怪地扯了扯嘴角,他很不情愿地背过了躯壳。

一时失笑,他又想起她方才絮絮叨叨地安抚着游止寒的那些话,玉儿这般对他,会不会偏心了些?

就这些已够他心恼意乱的了,他开始有点后悔带玉儿过来东城竹林了。

他可以回避,但他不会让对手得空太久。

因为他不能食言,既然答应过玉儿给对手机会,就决不能反悔,所以眼下,他不能阻止他们……月影潋想到此又一次失笑,为了一个女人,险自己与两难境地,这真是太荒谬了。

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细细地品。

游止寒的吻很生涩,没有更深的侵入,只是嘴唇与嘴唇辗转相贴,一点一点地厮磨着,交错及不规律的呼吸,传递着彼此的温热,好像要磨尽一切的温软与绵绵。

就这般,只是淡淡地……不紊不燥……

猛地,亲密只一瞬间,他推开了我。

我错愕地抬起脸,微喘着气,说话吱吱唔唔:“你……我们……”我安慰自己,尴尬之下,语无伦次是正常滴……

“早些……回去……”映入我眸中的游止寒脸侧轻微绯红,一双清冷迷离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微垂下眼帘,掩饰下眼底的慌乱,才慢吞吞道:“嗯……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脚下不由地倒退了几步,正好撞进一个人怀里。

不用想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再见!”说着,我推开了身后的月影潋,撒开脚便往竹林外逃也似地跑了。

“玉儿……”身后月影潋大呼了一声。

我没有回头,疯了似的跑着,连脚底的轻功都使上了……

想不明白,本姑娘干嘛要跑?!不就是被小寒寒那个……豆腐嘛……又没缺肉少毛的,干吗跑得跟做贼似的……可这眼下俺应该高兴地才对滴,可怎地心里又纠得要死呢!矛盾啊……纠结啊……对了……一定是因为月狐狸在那里!他一直在旁边观看着呢……哎呀……真真是羞死人了!

宁水玉!淡定……淡定……不要慌……深深深呼吸……“呼……”来,再吸……

“玉儿……”就在这时,月狐狸飞快的紧随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承认,我的确跑不过他的飞毛腿……

“你别拉我!”我甩,我甩……

“玉儿,你怎么了……”月狐狸死死拉着,甩不掉……

放弃无谓的挣扎,我无比哀怨地瞄着他:“月影潋……你刚才是不是一直那里看着……”我紧拽着手下袖口。

听她这么一说,月影潋不由莞尔,笑道:“玉儿,我将才没看见。”月狐狸这表情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

我抬起脸疑惑地瞅着他,“真的?”

神乎奇乎的小公子

“玉儿信不过我?”月影潋实话实说。“我,背对着你们地。”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唔……你怎没吃醋……”话刚出口我立时捂住了嘴,呸呸,我这问的什么呢!

“我吃醋了。”月影潋无奈地笑了笑,接上我的话。

我撇撇嘴,伸手揪了揪他的袖子,“月影潋……刚真对不住,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就知道,月狐狸滴肚里能撑船呐能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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