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枪白雾氤氲,一层薄冰以长枪为起点快速蔓延螳螂全身,成为一座精致的螳螂冰雕,剔透璀璨。
冰层未完全合拢,一条条裂隙像根系迅速生长,“嘭”,兰花螳螂无声嘶啸,罡风浩烈,冰晶炸开,箭矢般四射,洞穿枝叶,殷银和殷川提剑阻挡。
殷银剑尖轻点,一个繁奥的符号为核心,一圈圈纹路由虚凝实,螳螂周围密布扭曲的凸痕,正是如星般点缀的风刃。风刃轻易地插入经过冰火洗礼的外壳,溢出的白色血浆交错成斑驳的纹路附在粉红色上,兰花螳螂踉踉跄跄,举起的前足颤抖,几乎维持不住合十的姿势。
冰枪融成光芒消散空中,殷川手中缓缓凝出新的武器,而殷银直接提剑上前,准备结果螳螂。
殷宵也来到战场近前,缠着丝线严阵以待,不过见到此情形心头还是放下一块大石。
“噗通”
一下心脏搏动的声音,飞身空中的殷银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拉下,撞在地上,咳出鲜血。
正在凝结的冰枪直接消散,殷川站立不稳,捂住心脏。
殷宵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这个搏动而挤压、收缩,像被大力的掐住,又狠狠地拉扯,真正的撕心裂肺,周围的天地之力更是像火山爆发一样肆虐狠厉,浓度几何倍数的提高,活跃得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皮肤渗出丝丝血液。
反观螳螂,像得到磕了补药,无声地嘶鸣,随着心脏跳动声的越发宏大、剧烈,小的伤口愈合,深痕变浅,而气息开始缓慢的上升,逐渐恢复巅峰时期甚至还在提高!
“灵力暴动!”殷银咬牙叫出这句话,他开始尝试适应这种变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但螳螂并没有什么好心让殷银等人适应,它未等伤势痊愈率先出击,前足延伸,割向殷银的身躯,一旦晋功殷银将被撕成碎片。
殷银举剑迎击,“噗通”,地面像心脏一样鼓胀、收缩,整个大地摇晃、震动,轰隆隆,远处一片山脉、一大片林木倒塌,发出的轰鸣声让殷宵有一瞬间空白,耳朵失聪,脑袋嗡嗡直响。
殷宵境界太低了,加之他一直运行殷银教导的敛息术,各种波动降到极低,因此灵力暴动对他影响很小,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并用淡淡的灵力护住自己的耳朵和头颅。
但殷银却在迎击中一顿,螳螂顷刻破防,荡开长剑划向殷银,尽管殷银很快强制自己清醒,为此遭受反噬嘴角再次溢血。他右脚一踏,地面龟裂,快速后退,但两把侧刀如影随形,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上空,“刷”,后退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舒展的速度,两道刀痕自肩胛一直延至腹部,深可见骨,血液喷涌而出。
殷川也不堪,凝器中断,站立不稳,一直在喘息,汗流浃背,不得不扶住后方的树干。
兰花螳螂得理不饶人,就要上前扑击,解决掉殷银。
一切仿佛慢了下来,时间静止了。殷宵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恐惧,闪着寒光的侧刀阴影笼罩着殷银。殷宵好像看到下一刻的场景,殷宵成为两半,鲜血淋漓。
那滩红得吓人的鲜血唤起了殷宵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凝成一把艳红的长刀,一把劈开殷宵有些混沌的大脑!
血泊中的尚云、红兽、红琥、殷银,来来回回的闪烁,那股恐惧化作最强大的力量,让殷宵,不,或者说祝萤,浑身仿佛要炸开!
谁也别想!谁都别想夺走他们的生命!
螳螂刚刚离地的四肢顿住,扯回地面,无法前进。
再细看,一根银丝沿着尾部的伤痕刺入,从另一个伤口钻出,缠绕好几圈,牢牢捆住扇形的尾部,将螳螂扯住。
“去死吧!”祝萤大喊。这时候的他已经魔怔了,几个月来积累的愤恨、无力、苦闷、煎熬酿成了最浓烈的情绪,在这一刻炸开!
“嘭”
银丝连同尾部,炸开一朵艳丽的花,白色的花瓣,粉红的星星点缀,妖冶靡丽,盛开到极致。
祝萤吐出一大口鲜血,陷入黑暗中。
……
一面铜镜悬在大厅中央,圆形的铜镜背面镜钮是一朵莲花,围绕着莲花是各种花草、飞禽、走兽,很小,但都栩栩如生,仿佛要腾跃而出,驾风而去,周边绘着一圈又一圈繁复的花纹,可惜正面支离破碎,布满裂纹。
铜镜正面投射出一面巨大的虚影,被切割成不同的画面,上面倒映不同人物正在做不同的事情。而对着虚影是一层层的座位,或老或少的萤修散坐其中,有些聚成一团,正对着是一些从巨大虚影中抽离出来的画面。
这里有些嘈杂,他们有的沉默不语地观察,有的交头接耳,但还算有序。
“蜃镜不愧是曾经绝世级别的制器,哪怕如今破碎了,仍然有不可测的威能,就像这样测试人的真实本性,看了那么多年,仍然觉得玄妙,难以揣度。”这圈人面前的几面投影,其中一面黑暗,其中一个中年人板寸头,身形健硕,叹息道。
“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眼耳鼻舌身意六欲,看过那么多个孩子,这种由恐惧失去亲人而醒来的孩子不多啊。他们都还小,极易被本能的欲望掌控。而且蜃镜一开始会在人心底埋一颗怀疑真实的种子,也是防止真正投入进去,深陷其中。这个孩子克服本能,无视怀疑,只相信自己遇到的真情,也愿意为这种真情付出,真是颗纯粹的心。”一位老者抚摸长须,轻声说道。
“如游,这个孩子也是丝线流萤,和你一样,这些年来你没有亲自收一个徒儿,可以考虑一下。”这位老者侧头对旁边一个青年人说道。
这个青年人哪怕坐在靠椅上,仍如修竹般挺立端正,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眼眸清澈,他静静地看着黑色的影像,没有说什么。
又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笑着谈起另一件事:“看祭祀的步骤,和他们周围的环境,这次蜃镜投射的时代应该是神教建立后,缇矢之劫前。这段历史极少记载,但又出现过许多奇异的事情,尤其缇矢之劫的成因一直是谜,据说诱因就在这段时期,那些史学家们可能要激动了,肯定瞪大眼睛盯着这些画面。哈哈哈。”
“不过大家都知道,蜃镜给小家伙们虚拟的角色不过是小卒子,应该很难碰到什么大事件,他们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另有一个老妪毫不客气地揭穿事实。
“谁知道呢。3年前不是有个小孩碰到噬银风暴吗?那可是直接证实了‘神’这段历史的存在,之前有没有还争个不停呢。”老者啧啧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