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术法之内的所有东西都被颠倒换置,除了……
联合施术的二人,冷观月和呼延烈马……
还有一副棺材,和一具尸体。
至于王气,不知何时,已被呼延烈马送到法术范围之外。可他虽然被送诸于外,但他反而没有术力之内的人轻松。因为此时他所面对的正是与淳于都化齐名的另外两位无名级地藏师。
地藏师地母级以下的,咱不再多做介绍,众胎之地母之后,有关联之观徼,存而可识之有名,万众精灵之恒始,精通微化之观妙,识而不知之无名五级,每级分初、纯、老三阶。至于无名之后的境界,上无人可以准确描述。就连地藏师之首·狄熊也只是略微高出无名老阶一筹,但尚未逾过一阶。
六仪击刑,天干之力脱胎于无形,冷观月释放的这道力量让人觉得好无来由——淳于都化的全部法力为天网四张牢牢封闭,浑身的气脉行走又被颠鸾倒凤干扰地紊乱失常。正待他地遁脱走之时,仿佛早已存在而不知其有的无形力量已然贯穿大墩村一半以上的寸土。
淳于都化的尸体完好无损,如果用西方解剖学对其检验,那肯定只有死因不明一种答案。西方的医学是一种有形的医术,他只能针对那些可以被辨识的临床病痛,而这颗星球上唯一可以医救无形之症的只此我们中华的医道。
息婴之墓完整无缺的裸露在外,而这棺内的玄婴灵识由于丝毫奈何不得始作俑者,所以当淳于都化为覆盖式的攻击贯穿七魄,击碎三魂的第一时间,已为戾气颇重的灵识拖拽现身。
冷观月和呼延烈马惊愕地看着灵识俯身趴在淳于都化的尸身上面,二人既是侥幸范围攻击的命中,也是好奇灵识自我之未失。
全尸变成了干尸,玄婴灵识也由虚幻变成朦胧。王气在“圈外”也正惊奇地望着里头的变化,蓦地两声怒号:“三弟!”“纳命来!”
呼延烈马置若未闻地喃喃道:“镇派之宝不愧是镇派之宝。这枚玄婴,强大至斯?”冷观月眉头微蹙,道:“将来它会不会自行挣脱棺木的束缚?”
呼延烈马摇头道:“这很难说,如果以后还有自动送上门的食物。说不定它还真的可以自我突破。”冷观月看了看以一敌二的王气,不为担心道:“那我们只有将他们两位另行觅地处决。”
呼延烈马一时未曾反应过来,问道:“现场宰了不就是?”
冷观月挪挪嘴,示意消失于棺内的玄婴灵识。呼延烈马即刻领悟,拍额道:“你看我。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绝对保证。息婴的真实所在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外人晓得。”说着,犹如一只已将猎物扑至爪下的猎豹,那精光四溢的双目好比两道冷电紧紧盯着万佳和宇文方。
冷观月故意绕出很远,边走边道:“冲动果真是一种可怕的魔鬼,即使资深至无名级别的地藏师在痛失手足之下也不能免俗。”
呼延烈马手诀一变,棺材入土,从空中跌回地面的石土重又铺实,他一边走往另一边,一边附和道:“嘿嘿,冲动就是个魔鬼。地藏师只要离开大地的庇护隐蔽,哪怕狄熊亲自当场,也只能发挥十之七八。”
万佳摊掌指画乾坤,沾满泥土的手掌手指比划之间,松落的土地立即凝成一根根的标枪,射往首当其冲的王气。宇文方通背拳法打得虎虎生风,掌击拳打噼啪之中,隐隐已存蹦山之势,而他每一次振臂,每一下蹬腿身上都会激起一团尘土。大气污染将军若不是有气性缓冲之法,百招下来即便不为地标枪所伤,也必给拳劲所震。
万佳怒气当头,首先捡中王气这个目标,而愤怒至极点的他也显然怒得忘乎另外二敌的在场。双掌一翻一转,左掌摊平右手剑诀一指,已开声喝道:“借灵术·土地公。”
“哇哇哇哇”一阵怪叫之后,大地此起彼伏,像极了地震时的情景却没有地震的雄威。“噗!”地一声,都未等预备伏击的冷观月有所举动,四下的泥土犹如百鸟归林,大小不一纷纷砸将王气而去。
呼延烈马呼道:“老王小心被泥巴黏住,变成个泥娃娃!”
王气闻声悚然一悸,唰唰两剑迫退宇文方,握剑掐诀,喝道:“大气污染之术·一度试纸。”极具腐蚀性的强酸雾霾自他体内蒸腾而出,纷至沓来的泥巴一遇即溶。但王气一经施法,身手难免滞顿,宇文方觑准时机一招野马分鬃之后紧跟一击霸王开石(音:dan)。眼前危势,王气也只好暗道一声“糟糕”,调集周身法力于胸前天突要穴,准备硬受对方一击。
可所谓“顾此失彼”,王气集中精力应付宇文方的重拳,分神下一度试纸已经为土地公钻了空子!一点两点三四点,五点六点七八点。有一团较大的泥巴更是直接粘到了王气的手诀上。王气胸中凝结的气息立马为之一溃,隐隐然亦是冰消瓦解任人宰割的境地。
“轰~~~~~~~~~~~~~~~~~”
霸王开石盈然一击,扎扎实实绝无一丝虚诈。王气被土灵完全封住前的最后一道视眼——就只高空的宇文方毫无偏差地一拳命中一人!
冷观月趁着两个地藏师都在错愕之中,迅速靠近已成泥娃娃也似的大气污染将军,奇门之术亦是接踵而至。戊土之坤劲,激点王气脾经诸穴;丙火离劲透入心经整脉,以此类比,五行之力分别灌输五行经脉……
说时繁琐,手法之快。王气当脱土灵禁锢,已看清天上的形势——呼延烈马暴喝一声,就那置换于王气的位置,挥拳出掌。那掌劲,那拳风,比之宇文方的通背拳法……
只有过之!
而无不及!
迅雷不及掩耳!宇文方遭受重创,羸然坠落,半空中亦是出气多于进气。万佳惊呼不待,奔雷也似的拳劲早已袭至面门。
一名战士,要与法师对敌。记住!只有一种方法取胜——绝不给他开口或者掐诀的机会!
神庭、神阙。正是呼延烈马一举击杀宇文方的煞手所在,此刻,万佳的这两个穴道也已毫无阻隔地“迎向”致命的攻击。
“呼延兄,手下留情!”蓦然一声求请。紧随其后,是三七二十一道闷响!
“砰砰砰砰……”浑似天上掉下一块整团的雷云,雷声在于其中激烈地爆发出二十一道轰鸣!
高手过招,辗转之间。
万佳神庭上的一击为旁人所救,但是神阙穴上的杀招依然不能幸免。汩汩的鲜血,瀑布似地流出嘴巴,叫人搀扶的同时,依旧誓不饶人地怒视着呼延烈马,恨声道:“想我万仇大兄,丧命人非人之手;现如今,我万佳又完败呼延老贼之掌!”强撑起比哭还要难看的惨笑,望过已做干尸的淳于都化,看罢已无生状的宇文方,万佳遽然长啸,似哭非哭,比之杜鹃还要泣血;似笑非笑,想那失心疯人也是不过如此:“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噗~~~~~~~~~~~~~”
自断心脉,而那从口腔飙出的心血好似还在为主人的不甘而努力,但强弩之末,飞箭也似的血矢也只堪堪射出一丈七寸,距离杀人凶手仍有三寸之遥——无名三地藏,自今夜除名!
来人轻轻放下脑袋已经耷拉的尸首,月光晦明,也实在无法瞧清他的面目表情。只听他缓缓道出:“胜负已分。强弱悬殊。生死即判。”十二个字,已欲转身离去。
呼延烈马和那神秘来客在空中瞬间硬碰二十一道强攻,两边同时落地,难分轩轾。而那无人阻拦,已待离开的神秘客忽已止步,背对三人道:“呼延兄,以雷霆手段,绝后事之忧。虽然可以阻止凶灵出世,却也替自己背上一道仇恨因果。”呼延烈马似是与神秘客颇为熟络,只闻混没有刚刚硬拼之嫌地爽朗笑道:“哈哈哈,呼延不是高尚的人。但也懂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道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神秘客咀嚼着呼延烈马的言辞,声音已在百里之外。
“嘿。”呼延烈马顽童似地抱怨一声,“老喜欢装神弄鬼,神神秘秘。老朋友见面都不多说几句,真没劲!老王还能走吗?”王气抖擞精神,表示无妨。呼延烈马又已道:“冷外甥,咱们家回去吧。”
众人离去。
一切复原。
此地无声。
只有天上那孤独的月儿,还在入迷地回想着被深埋地下前的战后痕迹。
二十一计对攻!
留下的!
竟有两千一百道拳掌之印,脚踏之痕。
就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战后余痕,在埋没前为冷凛凛的月光一照!
依稀可以分辨出四个数丈方的中华汉字!
“外”!
“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