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吴一丰就被守卫赶进囚车,离开了角斗士训练学校。
囚车穿过一段距离的狭窄小巷,来到了一条宽敞的街道,沿着街道一路向前,本来拥挤在街道上的居民知道了“主角”的到来后,都自动地让开了一条能让囚车通过的道路。
各种污言秽语从人们的嘴里争先恐后地涌出。
有给他打气的,那是在赌场赌他支撑时间长短的,甚至有抱着一夜暴富的心理押了吴一丰胜利的。
也有咒骂他的,那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正好想发泄的。
更多的人在对他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这些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用各种似是而非的理由来表示自己的专业,表明自己的博学。
吴一丰很干脆地闭上了眼睛,把沿途的这些人当成了空气。
过了没多久,囚车停了下来。吴一丰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城市竞技场到了。他还没来得及感慨竞技场外观的宏伟壮观,就被押往了角斗士休息的地方。
罗马的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城市竞技场,那是城市的象征。一些财力雄厚的角斗士学校老板在获得政府同意后也可以有私人的竞技场,但是这些竞技场最多只能容纳数千人,无法与城市竞技场的几万容量相提并论。所以,值得动用城市竞技场的角斗都是轰动全城的大型比赛,这次的斗兽就在此列。
渐渐地,竞技场四周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就连最顶层只能站着观看表演的位置也已经拥挤不堪。此时的竞技场,已经涌入了超过五万人,要知道除了首都新罗马,其余城市最多也只有十几万的人口。塔兰托将近一半的人口都聚集到了城市竞技场,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竞技场正对大门处是一座凯旋门,角斗士通过凯旋门进入。这座连拱之上的平顶回廊有许多椅子,总督、军团长、女神庙祭祀都在那里。
而作为举办人的塞奥佐罗斯也坐在这个相当于现代主席台的位置。他此刻相当的得意,这次如果在这些大人物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对自己以后的事业甚至仕途有着诸多好处。
塔兰托总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是在今年刚刚上任的的新罗马贵族。这位老人的家族是新罗马有名的“古董”,因为只有他的家族成员仍然坚持用氏族名。
两千多年前很多古老的贵族的姓名是有三部分组成的:第一部门代表个人名,第二部分代表氏族名,第三部分代表家族名。
但是来都这个世界后,氏族已经打乱,有些氏族名也失去意义。而家族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早已超过一切,更重要的是由于长期的战乱,现在的贵族大部分都是新晋贵族,所以几乎所有贵族都抛弃了氏族名这一古老的习俗。只有这位执政官的马勒诺斯家族坚持着安东尼乌斯的氏族名。在马勒诺斯家族看来,这代表他们是真正的罗马贵族,而在他人看来这代表了腐朽守旧。也的确如此,马勒诺斯家族蔑视新晋贵族,歧视非贵族出身的官员。
塞奥佐罗斯显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任凭他如何谄媚奉承,这位总督几乎没多少反应。就只有塞奥佐罗斯说将为总督府献金时,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让塞奥佐罗斯暗骂不已。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总督站起身来,发出了竞技开始的信号。
一场盛大的角斗表演,当然不可能只有一场斗兽。斗兽作为最大的噱头,被放在了最后出场。
最先出场的是两名角斗士:一名渔网斗士和一名鱼盔斗士。待到两人都出场后,现场一下子寂静了下来,观众的眼睛注视着那两个准备厮杀的角斗士。
那个鱼盔角斗士是一个金发的日耳曼人,身材高大,看起来非常强壮。他的左手拿着一个不大的盾牌,右手握着一把阔刃的短剑,头上戴着一顶铜盔,盔顶装饰着一条银子雕成的鱼。
那个渔网角斗土的武器只是一把三齿叉和一张渔网。他穿着一件普通的淡蓝色的短衣,站在离开鱼盔角斗士二十步以外的地方,似乎正在考虑,怎样才能巧妙地用鱼网把鱼盔角斗士罩住。鱼盔角斗士伸出左脚支持着微微向前倾的身子,几乎把短剑放到右面的大腿旁边,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突然,渔网角斗士拚命向前一跳,落到离开鱼盔角斗士几步远的地方,闪电般迅疾地向对方撒出了渔网。但是鱼盔角斗士向后一跳,几乎把身体伏倒在地上,避开了渔网,接着就向渔网角斗士猛扑过去。渔网角斗士知道自己的进攻落了空,立刻飞也似地逃走。鱼盔角斗士急忙追了上去,但是渔网角斗士比较灵活,他绕了一个圈子又回到渔网那儿,而且把它拾了起来。他刚刚站直身子,鱼盔角斗士就追上他了,日耳曼人正准备给他一下致命的打击,渔网角斗士却突然转过身子,向对方迎头撒出了渔网,但是鱼盔角斗士赶忙向下一伏爬出渔网,迅速地跳了起来,这时候渔网角斗土的三齿叉已经刺了过来,可是尖齿只是在高卢人的盾牌上面擦了一下。
鱼盔角斗士抓住了机会,对着渔网角斗士的腿上横的一剑。渔网角斗士立刻支撑不住,摔在了地上。日耳曼人没有松懈,立刻把对方的武器挑到远处,脚踏在了渔网角斗士的胸膛上,并用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接着,高卢人为了弄清楚观众的意图,抬起了头,用他的目光向斗技场四周看了一遍。
绝大多数观众,包括男人女人和孩子,把右手的大拇指往下一按:这是死亡的信号。
于是日耳曼人把剑往前一刺,对方的喉咙立刻就被刺穿,地上立刻就出现了一滩鲜血。鲜血显然刺激到了全场的观众,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
吴一丰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残酷的角斗。他现在就站在入口处。此时场上的血迹和尸体都被处理掉了,让人根本感觉不到有一条生命就在场上刚被杀死。他将在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斗兽中入场。
此时又有两名角斗士上场搏杀。但是这一次,他没关注角斗士。他看着周围居高临下看着场下角斗的观众,所有观众包括妇女儿童,都是一副看着野兽搏杀的样子,一个个疯狂地呼喊着,状若疯狗。
这一刻,吴一丰知道了,场上的角斗士和自己在他们看来已经不再属于人类了,而是可以随意宰杀肆意玩弄的牲畜。
他握紧了手上的短剑,心里狂怒万分。
“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仰视我!”吴一丰在心里不断地如此呐喊着。
吴一丰的心理逐渐发生了变化,他本来打算是想尽办法逃走,但是经过奥德里西亚的劝说和自己的所见所闻,他知道凭他自身的力量即使暂时逃走,也会在罗马人的地盘寸步难行,更不可能再次找到阿尔贝。
只有暂时成为角斗士,杀出一条血路。通过角斗来赢取自由,那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罗马的异族自由民,获取在罗马正常生存的权利。
“不过要做角斗士也不能在塞奥佐罗斯的手下,听说他会把我卖掉。看来我得好好表现了,那样其他角斗士训练学校的老板才会花大价钱得到我!”吴一丰自言自语地说道。
定好了目标,吴一丰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脸色居然出现了久违的微笑。
竞技场守卫奇怪地看了他两眼,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在斗兽开始前还能笑得出来的人。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刚刚短短的几分钟,吴一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将会让吴一丰给所有罗马人带来一阵阵狂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