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嘉很少喝醉,往常喝酒也是点到为止,时时刻刻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公司才度过难关,要操心的事太多,昨晚上一时忘情,竟然喝得过头了,一直睡到到第二天十点多才醒,醒来头又疼,只得又躺下,好久没有像昨晚那么畅谈关于杜微然的话题了,杜微然被他封闭了好多年,可是一提起来,就犹如洪水泛滥,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现在醒着,脑子里却全是杜微然。
杜微然还活着吗?
杜微然过得好吗?
杜微然在哪里?
迷迷糊糊的,黄子嘉又睡着了,大概没有睡多久,就做了一个简短而奇怪的梦。
他梦见在一个满是鲜花的花园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倚在栏杆上,栏杆下是一坛清水,水里宛着几株荷花。天热的出奇,女子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扇子,笑问身边的一个长得帅得有些过头的男子,看他们的打份,必是久远的古代了。
“你当年怎么可以每次抽签都抽到姐姐呢。”女子问。
“抽签?”男子略有疑虑,不知道女子讲的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那时我们也才十来岁,我和姐姐都好喜欢你,可是你说你只能喜欢我们中的一个,我们非要你选一个,你很为难,说两个都好喜欢,就抽签决定吧,抽到喜欢妹妹就是妹妹,抽到姐姐就是姐姐,好奇怪,你一连抽了好多次,为何每次都抽到的是姐姐?”
“巧合吧!也许命里注定我和茵茵吧。”男子这么回答。心里却在想,我原本就一直喜欢茵茵,可是又怕你伤心,只得做了手脚,将两张签上面都只写了姐姐的名字,自然每次抽到的必是姐姐了。可是,喜欢茵茵又如何,如今娶的还不是妹妹吗,这才是缘分吧,不可违,不可改。
“姐姐命薄,无缘和你相守到老。”女子轻轻一叹息,略一皱眉,美到极致。
“林茵茵,你在哪里。”男子在心里呐喊,“林茵茵,你在哪里,林茵茵,你在哪里,不是说好来生要相见的吗?来生我们真的可以再相见吗?”
“杜微然,杜微然,杜微然、、、、、”黄子嘉突然被梦里男子喊叫的声音惊醒了,醒来分明听到自己在喊杜微然,清清楚楚的。难道,一个人醒来可以听到梦里喊叫的声音吗?如果不可以,他为何听到自己在喊声杜微然了?
梦里说缘分不可违不可改,难道,是暗示杜微然真的己经不在了吗?黄子嘉反复咀嚼着这个梦,恍惚间有些大彻大悟。整个人精神也为之一震,浑身是劲,他从沙发上蹦起来,来来回回在客厅走着,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和精神。
也许看到儿子有些反常,黄先生从楼上走了下来,从黄子嘉回来后,他下楼的次数仅限于吃饭,然后,其它大部分的时间就在楼上做他自己的事。
黄先生的变化非常大,不过也才五十多岁,可是头发几乎全白了,现在虽然什么事也不管,不过看上去身体也没有比以前更健康。
“还没有去上班吗?”黄先生问。
他们父子现在交流少之又少,十年前的事至今让黄子嘉仍然耿耿于怀,听到爸爸问他话,黄子嘉只是嗯了一声。
最最让黄子嘉无法释怀的还是父亲当年的绝情和冷漠。
“昨天晚上听见你说的话了。”黄先生没有理会儿子的冷淡,仍然继续说,“没有想到你果然还在等高中时期的女朋友,这么多年了,年轻时候的感情真的有这么深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您一样吗?”黄子嘉站起身,看样子并不想和父亲再继续交谈下去,往常两父子也是各干各的事,一年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主要是黄子嘉好忙,每天早出晚归,父子就是见面都好难。原本就想着,父子这样相处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各自关心各自的,各自生活各自的,挺好。
“爸爸如果当年再宽容一些,也许我们家今天就不是这样的。”黄先生回忆起从前,表情也是异常痛苦,满脸的自责和追悔,只是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吗?
这句话黄子嘉多少年前就想对父亲说了,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听在耳里,仍然恨恨的,当年如果父亲稍稍宽大一些,妈妈现在一定还活着,奶奶也许也还活着,也许他和杜微然也还在交往着。
因为爸爸的原因,一切都变了,面目全非。
“子嘉,爸爸对不起你。”
黄子嘉虽然心里怨恨父亲,恨也恨了十年了,并没有越恨越深,反而虽着时间的流逝,恨意也越来越少了,听到父亲的对不起三个字,心里的保垒终于坍塌了。
当年的事,大家都有错。
“不要再说这些了。”黄子嘉尽量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心里面虽然多少有些原谅父亲了,不知道为什么了,却不肯表现出来。
“你也快三十了,还在等一个生死不明的人。爸爸想到这里心里就很难受,如果你奶奶和妈妈在,你一定己经结婚了。”
原来父亲拐了好大的弯,是在操心儿子的终生大事。
生死不明!杜微然此时确实生死不明,可是,若她还活着,却躲着不肯出来见他,他还有必要再痴痴的等下去吗?黄子嘉不禁想,如果自己再一味这么过下去,奶奶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如果碰到合适的,就交往吧。”黄先生恳求儿子,黄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延续香火全在黄子嘉身上。
“我知道了。”黄子嘉站起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要么恶狠狠的打断父亲的话,要么当没有听到直接走开。‘我知道了’这几个字,让黄先生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看来,儿子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