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左小二虽然把车停在医院外马路的树荫底下,但不到一会儿,车内的冷气已经不够用了,热气不断从各个缝隙钻进来,把冷空气包裹起来,变成一团团外冷内热的火棉花,一下一下地往人身上蹭。
帝君穿着简单的牛仔和白衬衫,袖子挽到肘部,小臂上露出一条性感的青筋,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笑道:“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莲把手盖到他手背上:“是他吗?”
“莲没认错。”帝君把手翻过来,两人十指紧扣,“如果是他研制出来的药有问题,那可有的玩了。”
左小二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说的玉帝,不会是……”她指了指天上。
帝君:“是。”
莲:“是。”
周达运:“……”
左小二:“他好好的玉帝不当,下凡来做什么?”
莲:“他是历劫来的,例行公事。”
左小二:“他历劫?我怎么觉得他是来折磨别人的呢?”
周达运倒是冷静:“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明是这个药出的问题,不要妄下定论,会影响理性判断。”
帝君拍拍周达运的肩膀:“发财当了父亲成熟了不少啊,这样吧,你们先集中精力找儿子,我回去看一下这个制药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再做进一步打算,看要不要从他这边入手。”
周达运:“行。”
帝君和莲回到地府,翻他的本本册册,孟易将近三十年的履历变成金黄色的文字,一个个漂浮到空中。
他本来很严肃地在研究,一不小心瞥到身旁的莲无意识地跟着摇摇晃晃的文字转着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像被逗猫棒吸引的小奶猫,差点没笑出声来,赶紧用大拳拳将嘴掩住,眼角却是藏不住的满心欢喜。
莲没注意到他的分神,认真道:“看这上面写的,好像没什么毛病……普通家庭出来的高材生,不负众望取得了成功,就差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了,挺励志的屌丝逆袭故事。”
帝君想了想:“其实要想知道那药有没有问题,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莲:“什么办法?”
帝君:“细想起来,周曲一的异常大概是从见到我突然疯狂跪拜开始的,所以如果让其他服过药的人也见见我,看看他们的反应呢?”
莲细思极恐:“那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我怕路人以为是邪教。”
帝君被她一本正经地说笑逗乐了:“哈哈哈哈,有道理。”
两人来到周达运家,让他找出几个买过药的人的名单。
周达运不负众望地在半分钟内拉出了将近几十页的名单,并根据时间前后顺序进行了排列。
打印机慢吞吞地把纸张吐出来的时候,周达运急不可耐地抽出一张递给帝君:“很巧的是,这些和一一差不多时间或者比他早服药的人,他们的家人都到警察局登记备案过,原因和我们一样,都是失踪。其他没有备案的,都是家人不在身边且单身的人士。”
一旁的左小二激动道:“不用猜了,肯定是这个药的问题!”
莲右手抵着下巴想:“我想,如果这是一件人为的早有预谋的事件,那背后肯定有一个目的,换句话说,这些人失踪,想必都会被引导去一个共同的地方,或者去执行某件共同的事情。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跟踪那些还没失踪的人,看看他们会去哪儿……”
“对!对!这方法好。”左小二麻溜地把打印出来的名单挨个儿翻了一遍,“福利院这个不错,有好几个小孩服用了,年龄从五岁到十二岁都有。”
帝君点头:“可以,这些比单个家庭的小祖宗跟踪起来方便。”
周达运费福利院打了个电话,假装是某公益组织,预约第二天下午前往福利院送温暖,院长同意了。
福利院位于城市的东边,在川沙新镇上,这个偏远的地方原本门庭冷落,却在去年因为迪士尼乐园的建立变成了香饽饽。
镇上的不少民宅摇身成了一栋栋短租房,每到节假日,一辆辆轿车载着一家老小,或者一群年轻人成群结队挤进这个原本冷清的小镇。
虽然小镇成了魔都的后花园,但这个私人福利院并没有因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院长和两个老师带着十来个孩子,在几栋破平房里相依为命了许多年。
“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们这里还是头一回有义工来呢。”院长是个四十岁的阿姨,穿着朴素但很得体,身后跟着个女老师,都紧张地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达运和帝君从后备箱里把买来的衣服、食物、文具搬下来,满满几大箱。
莲问院长:“院长,院里没有男老师吗?”
院长:“有的有的,但这阵子孩子们陆陆续续感冒发烧,他到镇上的卫生院帮孩子们取药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帝君几个面面相觑。
左小二冲上去拉起院长的手:“院长,咱们赶紧把东西给孩子送过去吧!”
院长:“对对对!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小孩子们正在教室里练字。
教室的墙壁因长时间没有粉刷,有的地方驳落,有的地方沾上绿色的苔藓,铁窗外的喜阴植物把外头的光线挡去了一半。
帝君故意走在最前头,周达运找来一个推车运物资,左小二拉着两个老师走在后面唠嗑。
如他们所料,帝君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几个服过药的孩子还没见到人,也没看到物资,却像是感应到的一样,已经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在昏暗的教室里显得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