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鑫的公司在一个联合办公室里，他租了五个工位，出事后，仅有的四个员工都走了。
小爱和余子瑜去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前台妹子正在座位上一边用手机看韩剧，一边吃沙拉，见到来人，一老一小，不像是拜访也不像是面试，嘴巴里还含着一口生菜便出声道：“请问找谁？”
余子瑜立马看向小爱，小爱不卑不亢说：“我叔叔在这里上班，但他这几天有事儿不能来，叫我们帮忙收拾东西。”
前台妹子秒懂：“哦，那个程子鑫是吧，前几天警察来过一次，说是犯了事儿。哎，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挺老实的啊。人缺起钱来，真是什么都能做。”
“缺钱？”
“这阵子他们公司好像是遇到了困难，也不回家，每天晚上就睡椅子上，连续租的钱都交不出来。你们来的正好，他们的工位快到期了，我们正发愁，到时候他们的东西怎么办呢？”
妹子推过来一个本子：“登记一下吧，填这里，名字和身份证号。”
小爱朝余子瑜使了个颜色，对方才反应过来，急忙走过去，一提笔，差点写了自己的名字，小爱及时摁住她：“奶奶，您身份证应该在兜里，您看看。”
“啊？哦！对对对！”
余子瑜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那时候她哪里来的勇气和别人抢打折商品。
“填好了，姐姐你看一下。我们该往哪儿走呀？”小爱尽量把声音挤得嫩一些。
“进这玻璃门往右拐，22到26号，椅子上挂着几件衣服和毯子的就是。”
“谢谢姐姐。”
穿过玻璃门，是一个至少一百平米的大厅，里面整齐划一地摆着一列列的白色长桌子，每隔几个会挂个牌子，标明自己所属哪个公司。
程子鑫的座位压根不用找，因为有个小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正站在那里。
好看的人真是无论身在何处，做什么，都是一道风景。
帝君穿着一件绸缎面料的白衬衫，第一颗扣子敞开着，布料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隐约露出两道锁骨，最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羊绒长外套，外套再长，也盖不全一双大长腿，笔挺的黑色西裤完美地呈现了它们好看的线条。
他嘴巴上叼着墨镜，懒洋洋地靠着桌子，一副CK男模的架势，手里却拎着一个用藕粉色布包着的木饭盒，含笑看着她，全然不顾身后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
余子瑜是第一次见到帝君，惊得嘴巴都忘了合上，那形状大小正好可以塞一个鸡蛋。
小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她走向那个位子的步伐甚至都没有丝毫加快，越来越近，鼻间漫入的彼岸花香气越发浓郁。
帝君笑着挑眉，朝她张开双臂，小爱立马扑过去，狠狠地抱住他，像要挤走自己的那点疲惫。
“我开了车，一会儿载你们，在车上吃点东西。”帝君在她的发顶亲了一记才放开。
“好。”
余子瑜还呆在原地，那两人已经旁若无人地从“秀恩爱”模式转变到研究模式。
小爱把她目前为止所收集到的信息都跟帝君说了一遍。
帝君环视一圈：“照这么说，他这阵子应该是在忙着应付工作才是，一个公司快运营不下去的人，最可能做什么？”
程子鑫的座位正对着洗手间，能听见抽水马桶蓄水的声音，哗啦啦，一阵一阵的。
就像像前台妹子说的那样，整个大厅里，就属程子鑫的位子最乱。椅子上挂着衬衫、西装，还有一条棕色空调被，桌子上更是杂乱无章，办公用品、洗漱用品交错叠放。
“谈业务？拉投资？借钱？”小爱回道。
帝君捏捏她的鼻子：“哎哟，还知道谈业务拉投资呢，谁告诉你的？”
“我知道的多着呢。”
“我们家宝宝就是聪明！”帝君夸完自家娃，转向余子瑜，眼光中多少还残留着一点电，“他有车吗？”
余子瑜这临时借来的布满皱纹的脸顿时一红：“啊？哦，没，没车。”
吐完这几个字，她像跑完了八百米，气喘吁吁，幸好这个好看的人没再盯着她看。
“没有车？出去见客户的话，那应该会打车……”帝君颀长的手指拎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往两边的衣兜掏了掏，放下，换另一件，不多时，只见他掏出几张白纸条。
小爱眼睛一亮，猜道：“打车发票？！”
帝君挑眉：“嗯哼！”
小爱立马抢过他手上的纸条一看，果然是几张打车发票，连着好几天的，翻着翻着，小爱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看看这张！”
帝君双手插在兜里，把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13号，上车时间晚上九点，下车时间十点。”
没等帝君说什么，小爱已经拿出电话，拨通了发票上面的电话，那边接通后，交给帝君。
帝君一手接过电话，一手揉着她的耳垂玩：“你好，我13号那天打车，把东西落在出租车上了，只知道车号和工号，你们帮忙联系一下司机。”
他无论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安排工作的口吻。
小爱凑到他旁边听着，不多时，电话那头报过来一串号码，她立马记下，然后从帝君的大衣兜里掏出他的手机，开了录音软件，拨打司机的电话，再交给帝君。
余子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默契，这配合，未免也太好了吧。
她和程子鑫恋爱两年了，都达不到这种程度。并且，她从来不敢动程子鑫的手机，有几次手机没电了，想借他的打发时间，都会因为害怕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借机查岗而作罢。
“什么特征？大眼睛，很白很斯文，寸头，穿着一件黑西装外套……九点上的车，挺晚的，你还开了很长一条路。记得吗？”
帝君跟出租车司机描述说了一通，想着不记得就去找他，只要面对面，对方不记得他也能知道。
幸好程子鑫给司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打完车他竟然没有现金付车费。司机说可以手机支付，谁知道程子鑫手机里、卡里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百，最后只好把用信用卡分二十四期买来的手表抵押给司机。
帝君挂掉电话：“无界温泉酒店，在市郊的一个古镇上。”
……那就是压根赶不回来了！
余子瑜一听，开心极了，这才忘了紧张，也没注意这个和小爱亲密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了解程子鑫的长相。余子瑜凑近了些，两手握在胸前，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剩下的就是找到凶手了。”小爱道，“从表面上来看，程子鑫和汪可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有人会找他来顶罪？这其中必须有一个牵线搭桥的人……你说会是程老师那天去见的人吗？”
帝君：“按理说他见到那人的时间比你们同学遇难的时间要早，如果是谈工作，肯定在之前便已经有所接触。有这么巧？刚好被程子鑫撞上了，他们便顺手拉来做替罪羔羊？”
“咱们去那个酒店看监控录像吧，但现在赶去的话……来不及。”小爱指的是开车来不及，如果支开余子瑜，帝君独自带着她，肯定是来得及的。
帝君明白她的意思，便说：“余小姐先去程先生那边吧，再问问他的意思，我和小爱继续找线索。”
“好！”
帝君把余子瑜送到看守所，却把车停在那边没开走，直接带着小爱穿回家。
“不是去温泉酒店吗？”
“有个客人来了，你应该会感兴趣。”
……客人？
眼前瞬间出现一面镜子，水波晃动间，小爱瞧见了她的同班同学——邱荟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