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锋敲了一处不起眼的防盗门，门已经坏了，两人便直接拉门入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嚯，你们在这下面空调都不开的？”
里面的人似乎认识沈锋，笑了笑说道：“坏掉了，已经保修了。你们过来修空调的？”
“不。那是工程部的事儿，我们又不是工程部的，呵呵。”
寻着那男人望过去，身后是一面大柜子，里面三十多个显示器里正监控着大楼的各个角落，真没有想到，原来每天上下班在电梯里的一举一动，这里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保安随手又切换了几个频道，显示器上立刻就换成了大厅的影像，以这个视野看下去，回想起大厅的方位，真让人咋舌，竟会在这样的地方会有摄像头！这样一座大楼里，究竟装了多少个啊！
沈锋走到里面打开了一间小门，林寒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电话的配线架。无数根细细的电话线密密的缠绕在一个两米高的柜架之间，看上去就像是个纺车。
“这东西……”林寒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呵呵。怎么？以前没见过？”
“呵。这要查一个电话怎么查的出来呀！”
“它有编号。”
“哦。”林寒到处看了看，架子一共分三栏，每栏又分成很多层，这样就被分成了很多个小模块，寻着标号能如同查二维表一样确定到唯一的一个插孔；架子的背面也有许多插孔，同样有编号，只是林寒还读不懂这些编号的对应关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工作，林寒跟来只不过是打打下手，做些打杂性质的小事。
似乎是电信局没有调整好的原因，沈锋他们在这边做了很多次测试，需要新增的电话依然不通，沈锋来来去去打了好几个电话和双方协调，得到的回复是：再等一等，马上就好。于是两人就在配线房等了起来。
今天天气很不错，窗帘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挡阳光，房间里还是被映射的有些明亮。沈锋索性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草地上清新的空气顿时扑鼻而来！
“走，出去转转。”沈锋朝监控室里望了望，没人注意，翻过窗户就跳了出去！沈锋老家是山东的，性格很直爽，相较之下，林寒显得内向含蓄多了。林寒没有想到沈锋如此直率，他一下来了兴致，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草坪，不远处是一排铁栅栏，两人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直到这时，林寒才看出自己是身处在大楼背面的另一侧。
“喏。”沈锋递过一支香烟给林寒，林寒摆了摆手，表示不会。“满好的，不会抽挺好。好像你们几个都不会抽烟。程鑫也不抽。不像我们，一个月光是抽烟就要花掉不少的钱。”
“其实，我倒是挺想学的。”
“唉？千万别学，这东西没什么好的。”
“不是，我觉得有时候，特焦躁的时候，比如盯着电脑久了在想解决办法，或是编程的时候，嘴里叼点东西，会舒服不少。”
沈锋咧咧嘴笑道：“哈哈，那是！”
“最近好像都在说股票的事儿？股票解禁？”林寒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既是闲聊，说说应该无妨，他不知道，其实沈锋比他更关注这个话题。所谓股票解禁，简单概括就是可以把手中的股票拿到市场上去交易了，而在解禁前是不可以交易的。
“是啊！一夜之间造就了多少个百万富翁啊！”沈锋感慨了一句。“认购的时候估计就一两块钱，有的甚至是半买半送的，现在解禁，你看看市值，翻了多少倍啊！”
“哦……”林寒恍然大悟，难怪人人都会那么关心这个事情。“那沈工你也有咯？”
“我哪有。我没有哦，程鑫好像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你们那么早进来都没有？”
“嘿，没有，还是晚了哦。”
“季老爹肯定有！”
“那是！他们就多咯！蒋工也有，多得很呢！陆波也有，估计也不少。啧啧，都要成百万富翁了。”
林寒能从他的话里听出羡慕，无奈，还有点小小的妒忌。可是林寒就没这些感觉，因为他只是个新人，是个刚刚才好不容易转正的新人，那些股票，奖金，福利什么的，似乎离得还很远很远，既然是天边遥不可及的云朵，又何必那么在意得失。“估计以后也没这机会了吧？”
“呵，应该是没了。不过也讲不定。说不定哪天徐总想把哪块儿拉出去单独上市呢。”
“对，也是。徐总他们肯定更多吧？”
“那”沈锋露出不屑一顾的轻笑，“跟他们比起来，蒋工，杜宏他们的就这么……一点点！”说着他有用小拇指头比划起来。
“哦……”林寒再次恍然大悟。
沈锋接着说：“所以这时候，上面的人是更不想出事。他们有些人还傻，真傻，下边有些人还吵呢，说不公平，分的不合理，要打官司哟。吵，吵，吵到最后不给你解禁了，你吖一分钱都捞不到。都蠢死了。”
林寒跟着干笑了两声呵呵：“说的也是，上面肯定更不希望闹出事来，下面那些分到股票的人肯定也不会吵的啊！他们都有钱拿啊，反正不管怎样肯定赚啊！唉，真的是天上掉钱……”最后一句是他自言自语的羡慕。
“呵呵。他们肯定不吵。总有人吵啊，比如要离职的，离职了股票就要收回去吧。”
“诶？不是在内部转卖吗？”林寒有看过相关的通告，不过立刻想了起来，“哦！你是退休的！那也不对啊，要是自己辞职呢？”
“所以说有人闹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到时候肯定会有大量变动的，嘿嘿。”
沈锋意味深远的笑了两声。
林寒所能想到的所谓变动，就是离职。一旦股票解禁，意味着大量老资格的员工获得了巨大的财富，试着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一想，人到中年，或者老年，一夜之间获得的财富足够其下半生的生活了，那么这时，何不去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完成一些年轻时自己的梦想呢？何必还要再拘泥于这朝七晚五的工作呢？拿了钱享清福，有这样想法的必定大有人在；或者是早已对公司有成见，有不满的，大抵可以在此做个选择。一股巨大的波动将会喷涌而出，这一切，现在看来如此平静，却早在暗处，随着解禁期限的慢慢到来而逐渐沸腾了！
林寒装了个糊涂，反问道：“啊？不至于吧？”显然这拙劣的糊涂没能掩饰住林寒的心知肚明。沈锋也就照直了说道：“嘿。你想啊，他拿了钱，干什么去不好啊？还待在这儿受气？就为他这么点儿工资？”
“呵呵，也是。这点工资对他们来说肯定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了。”谁还会在乎那点钱了呢？“可是我们就比较在乎了啊，呵呵。”
“你们当然了，才出来。跟他们就不一样了。你看杜宏，家里已经有房有车了，现在又有了一两百万，还不止一套房了，他还在这累来累去搞那点工资干嘛呢？”
“嗯，有道理。”林寒附和到。
“你们已经转正了吧？”
“嗯，刚转的，呵呵。本来以为年前可以转了，没想到一直到现在。”
“呵呵。”沈锋意味深长的笑到，他自然是很清楚这个过程的，“那你们现在拿多少钱？”
“2300。”林寒照实回答，“什么都没扣的情况。”
“啧啧，还好了。比我们那时候好多了。”
“哦？”
“嚯！蒋工人很不错的咧！每次考评，考到最后，他就把他自己分打的老低的，然后给我们几个加一加。我就跟他讲你们几个，多打点儿分，刚出来也不容易，不是么。你们以后压力还不小得很呢。”
“嘿嘿，嗯。”林寒笑了起来，不管如何，蒋工人很好，是确实的。
沈锋继续闲扯：“她们三个女的还好点，不过压力也大就是了。你们两个可能压力是要大一点呵？”
“张磊也还好吧，他父母好像也是cn的。之前不就在公司实习过了嘛。”
沈锋轻嗯了一声，又点了支烟。随手掏出手机，又给电信打了电话过去。“我说大哥，你怎么弄到现在还没弄好？我这边领导催得很急啊！哎……好，好……好，弄好了打个电话给我。”
见沈锋挂掉电话，林寒迎上明知故问道：“还没好？”
“嗯，还有一会儿。”
沉默了片刻，林寒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实在太想了解高层的一些事了，人力资源部的唐亮突然空降，以及孙辰的升任，关于这些事，哪怕一点儿周边消息也是好的，也好让自己能多揣摩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沈工，呵呵，听说唐总好像原来是人力资源部的？怎么好好的调到我们这来了？”
“嘿！这事搞的是一点消息我们都不知道！”
“哦？”林寒心中一惊，那看来像自己这样身份的人不知道就更合情合理了。
“有去找过蒋工。”沈锋悠悠地说道，“他也不想干。呵呵。岁数大了也就不想折腾了。”
既然有去找过蒋工，那就说明至少在公司内部，上层是有过交流的，林寒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提拔的人会是孙辰，毕竟工业组是挣大钱的部门；加之一想到蒋钦明那性格，他也就猜出了八九分。
闲聊毕竟不是本职工作，至于沈锋的话，林寒也没有想到，竟真成了日后的征兆，而股份解禁的帷幕也就这样沸沸扬扬地拉开了。
电话的故障并不麻烦，不消一会儿工夫就搞定了，着实不是什么重差，林寒估摸出了“干活带上自己”的意思。回到办公室，发现整个隔间空了许多，整个开发组连同陆波都去开会了。接下来数日，开发组都一直在开会，似乎在讨论一些事情，趁着又一次很沈锋一起办事的机会，林寒才了解到，公司接到了一个很不错的项目，确切的说，是一套项目；当林寒仔仔细细揣摩起眼前这份《ck实业需求与实施报告（初稿）》，才算完全知道这一整套项目的规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