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满脸微笑,带着柳大智下了楼,往灵动室慢慢走去。
下楼前,马玉事前和柳大智约定好了,在客栈里暂时不要透露他们的师徒关系,免得以后柳大智受到马玉的特殊照顾,其他人会眼红,会有非议,也会给他在客栈立足带来不良影响,等以后柳大智站稳了脚跟再说不迟。
一路上,几个在后院的伙子看见眉开眼笑的马玉大师,一个个都张着大嘴,瞪着大眼,惊讶得忘记了行礼和招呼。
在这些伙计们的印象中,这个马玉大师高高在上,一向是冰冰冷冷、古古怪怪,而且寡言少语,让人很难接近。
而今天,马玉大师不但满脸笑容,还不时对见到的伙计们和蔼地点头,巨大的反差让大伙并没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有点渗得慌。
而跟在后面的柳大智则低眉顺目,对伙计们也是恭敬有加,完全是一个低调的新人模样,一点也没有成为灵动室助手的狂喜和傲慢。
圆滚滚的包子躲在角落,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疑惑更生,感觉这个小柳子必非常人,能这么快获得马大师的认可,再加上前面发生的种种异象,小心思在他大大的身体里活泛开了。
灵动室是个两层的独栋小楼,在后院的西北角一个独立的小院中,小楼上面有个巨大的管道,连接到了修仙客栈的东侧。
据包子介绍,非灵动室人员,是不允许进入这个小院的,即使是运输来的物资,也只能卸放在小院门外,然后由灵动室的助手搬运进小楼里面。
很多在这工作了几年的伙计都不知道小楼里的情况,显得非常神秘。
马玉带着柳大智走进小院,推开灵动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楼是个大厅,里面最显眼的,就是占据了整个大厅三分之二面积的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前面有个带透明小窗的门,看样子透过小窗可以看见容器里面的情况,而打开那个门,则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容器上面也有个巨大的管道通向二楼。
时至深秋,外面气温已经比较低了,但在灵动室里,却十分温暖,没有丝毫冷的感觉。
大厅剩下的三分之一空间里,在角落堆着小山包一样的蓝色的砂石。
那砂石柳大智十分熟悉,就是浣溪镇平民们,包括他的父亲,在灵溪里辛苦劳作所采集的聚灵砂。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和物品,柳大智却不认得。
看见马玉进来,一个正在坐在容器前的小伙计马上站起身来,对马玉躬身行礼道:“拜见马大师!”
马玉微微一笑,道:“陈离,你先到了!”
陈离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做助手就该早点到,先做好准备工作,等大师您来开炉!”
柳大智一看那叫陈离的伙计,差不多二十岁左右,身材瘦长,手脚也长长的,脸上有点黑,样子倒是显得很精干。
马玉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身后的柳大智说道:“这是新来的助手,叫柳大智,你先带他在一楼看看,顺便让他熟悉下操作流程,尽快让他学会上手,以后就你们俩搭档了,要好好相处!”
陈离连忙点头称是,柳大智也恭敬地对着陈离行礼道:“麻烦陈大哥多多教导!”
马玉没再说话,隐隐对着柳大智一笑,径直上二楼去了。
等马玉消失在楼梯上,陈离才清咳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柳大智几眼,淡淡道:“柳大智,你是昨天新来的吧!能刚来就进了灵动室,有点本事啊!我可是在客栈干了三年的清洁卫生的活,才好不容易调来灵动室的,你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门?或者是送了礼?”
柳大智连连摇头,老实巴交地道:“陈大哥,我一个平民区来的小孩,哪有钱送礼,更别说后门了,连窗户都找不到!至于马玉大师怎么会选择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也许是今天的运气像块馅饼,直接砸我脑袋上了吧!嘿嘿!”
陈离盯着柳大智看了半天,感觉这小孩眼睛虽小,略有奸诈之像,但目光却很清澈,态度也诚恳,应该是个人畜无害的善良孩子。既然没瞧出有啥破绽,陈离于是就没再追问下去,只当是马玉突然任性了一下吧。
陈离拍了拍柳大智的肩膀,带着他来到那个圆柱形的容器前,说道:“柳大智啊,这个就是我们的核心工作,仔细照顾这个容器。你来看看里面的情况,我慢慢和你介绍工作步骤!”
柳大智“哦”了一声,来到容器前,从那个透明窗口向里面看去,只见容器里铺着厚厚一层蓝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见柳大智疑惑的目光,陈离解释道:“这个容器就是生产灵气的法器地火炉,可以引来地火炼化里面的聚灵砂。”
柳大智恍然大悟,道:“原来里面的粉末就是聚灵砂!”
陈离轻笑一声,道:“对,咱们做助手的之所以要求是土灵根的修士,修习的也都是土系功法,是因为聚灵砂只有用土系功法中的“粉尘术”变成粉末,用水搅拌为泥,再加上马大师配置的特制添加剂,最后经过地火的炼化,就能产生灵气了!”
柳大智呆了呆,有点纠结地道:“陈大哥,咱修仙修道,修成了灵动室的伙计也就算了;咱土系功法的“粉末术”竟然用来粉碎聚灵砂,我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无语呢?!”
陈离被柳大智的话弄得也是一呆,然后大笑起来:“你小子,我还真没像你这样去思考过,哈哈!不过,能参与制造灵气,让修仙者们的每一步成长都有我们的贡献,我倒是觉得挺满足的!何况,还能赚钱保证自己的修炼,一举两得啊!”
柳大智小眼睛一亮,对陈离躬身一礼,道:“多谢陈大哥指导,我明白了!”
陈离笑道:“我们只是发挥一点自己的作用,而能把这样的秘法研究并分享出来,才是真正对修仙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啊!”
柳大智惊叹道:“恩,真是神妙啊,能发明这种方法的大能真是奇才!”
陈离点点头道:“是啊,据说这方法是由咱们的领袖昊帝亲自发明的,当然神秒无比!”
柳大智搓了搓手,急不可耐地问道:“陈大哥,咱啥时候开始?”
陈离哈哈一笑,道:“现在还还早呢,一般都是下午才会有客人上门,早上我们主要就是做好准备工作,先把足够的聚灵砂化为粉末,然后按比例用水搅拌好,最后检查火炉的状况就行了。”
柳大智对着陈离施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多谢陈大哥指点,要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会很勤快的!“
柳大智的态度让陈离对他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开始带着小小敌意转变现在的有点喜欢了,他笑道:“你小子,不错,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经过一上午的熟悉,柳大智基本了解了该做的事和步骤,并学会了要使用的工具。
整个上午,马玉都没下楼,听陈离说应该是在配置神秘的添加剂。
二楼助手是不能上去的,马玉在上面不但要配置添加剂,还要操控每个房间的灵气浓度,这些核心机密,连做了两年助手的陈离也不知道丝毫。
中午吃过饭后,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柳大智又一次跟着陈离进入了灵动室。
下午,就要真正开始制造灵气了,柳大智心里还的确有点小激动、小期盼,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对修仙者无比珍贵的灵气,由自己亲手生产出来!
柳大智毕竟是个还十五岁的大男孩,来自平民区的他见识太缺乏,在修仙界可谓孤陋寡闻,在他来到贵族区这短短两三天里,可谓大开眼界,见识到了绝大部分平民和凡人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了解和见闻的奇人、奇物、奇事,真是长知识了,这无限加深了他对修仙世界的向往,也坚定了他攀登高峰的决心。
自从被那破碗里的万年老鬼传授的功法改变了低劣的体制,由一个废材一夜之间变成现在的纯土灵根的绝佳体质,他的目标和追求自然也就发生了改变。
那晚的惨祸发生之后,小小的他就自觉地从父母手中接过了整个家庭的重担,之前他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妹妹柳灵儿踏上坦坦仙途、前途无量,自己便别无他求了。
但现在,他终于高高地昂起了头,第一次有信心也有决心地向自己逝去的父母,向整个世界,大声发出宣言:“我必登上顶峰,永远护卫我的亲人和朋友,不让他们再受伤害!”
地火炉里的聚灵砂粉末已经用一定比例的水搅拌均匀,成稀泥状,地火炉也已经调试完毕。
就在柳大智急不可耐的时候,马玉施施然从二楼下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瓶子。
他嘴角带笑瞧了柳大智一眼,柔声问道:“大智,学得怎么样了?”
柳大智满脸郑重地点点头,道:“马大师,我已经准备好了!”
马玉也点点头,然后走到地火炉前,打开小门,将小瓶中的添加剂倒入聚灵砂浆中。
陈离立刻拿去边上的一个搅拌用的棍形法器,将添加剂和聚灵砂浆完全混合在一起。然后再将地火炉的小门紧紧关闭起来。
在得到马玉的点头示意之后,陈离按下了地火炉小门旁边一个红色的机关。
柳大智一直在认真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和每个步骤,就在陈离按下机关的那一霎那,他突然感到地面一阵轻微的震动,并伴随着一阵轰鸣声,地火炉的透明小窗内立刻变成了红色。
灵动室一楼大厅的气温马上开始爬升,慢慢地,柳大智仿佛感觉来到了夏天,有种想打赤膊的冲动。
在马玉的示意下,柳大智来到了地火炉的小窗前,向里面望去,只见厚厚一层聚灵砂浆的最下面一部分已经被烧得通红,上面的则还没烧燃,大量白色的气体喷薄而起,被地火炉顶部的管道引走,估计那就是生产出来的灵气吧。
柳大智感觉这制造灵气的过程有点像凡人们日常生活中烧煤炉,聚灵砂大概也是像煤炭一样可以自行燃烧吧,所以引来地火点燃聚灵砂浆之后,地火便可熄灭了,聚灵砂浆自动燃烧着,直到这一早上准备的聚灵砂全部燃为炉渣。
当然还有一些关键的环节,连陈离都不知道,柳大智也不急着问马玉,反正机会有的是,既然都是师徒了,马玉绝不会保留的。
在看到陈离从炉底不时铲除一些炉渣的时候,那蓝中带黑的炉渣让柳大智心中多了一丝疑问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