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儿,你可知道,你这个好弟弟背着你在江湖暗自结交势力,可是企图谋逆,夺你大业啊!”太后铮铮而言,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太后这话有何依据?”师凌反问,“昔日你为一己之荣,下毒害死我的母妃,如今又三番五次痛下杀手,恨不得除我而后快——我师凌若不是有这些兄弟照应,岂不是任你宰割?!”
“够了!”师况打断师凌与太后的争执,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师凌身边,看了看师凌,又看向太后。“阿凌的为人,朕很清楚……倒是母后,那日分明答应了朕,若阿凌不计前嫌,必以亲儿相待,为何今日如此咄咄逼人?!”
“况儿,母后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啊!师凌这厮城府极深,若不除去——”
“母后!!!”师况厉声打断太后的话,泪水竟然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母后……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儿臣,而你可知,瑾画乃儿臣心之所爱,阿凌亦是儿臣的亲手足,你却如此狠心,痛下杀手……”
“是他们先——”
“母后!”师况不让太后再执一言,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表情笃定非常。“现在朕是一国之君,定要以大义为先,不会再纵容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昔日裳妃之死,今日阿凌遇刺,朕都会彻查到底。”
洛雁看着这一切,心里涌起阵阵感动。为了正义,师况竟然可以大义灭亲,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兄长,也难怪师凌没有任何的逆反之心。
“恐怕……现在也由不得你了!”太后的脸色突然一变,冷冷地撂下一句,便冲着门外喝道:“八王爷携带身份不明的女子入宫,意图谋害皇上,还不快快将这两人拿下!”
洛雁一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着御书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大波侍卫涌了进来,一个个佩带着利刃,将师凌和洛雁团团围住。
“母后,你——”师况大惊。
“况儿,你受了惊吓,还是先去后殿休息,这些乱臣贼子,交由母后处理便好。”太后不冷不淡地说道,一边朝着旁边的两个侍卫使了使眼色。
洛雁急了,忙忙看向师凌,却见师凌镇定自若,毫无慌张之感。莫非,他留了后手?!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大门中大步走了进来,洛雁定睛一看,竟然好久都没有见到的沐清泽。
“你怎么来了?!”洛雁大喜,似乎明白了师凌为何这般淡定。
太后疑惑地睇了洛雁一眼——这个女人,怎么会和她的外甥认识?!
“臣沐清泽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沐清泽朝着洛雁无声一笑,又立刻恢复到了一脸严肃,边说着,边跪倒在地。
“免礼平身。”师况忙忙说道。
“谢皇上。”沐清泽站起身,又看向太后,见她一脸疑惑,这才问候道:“舅母,些许日子不见,您老人家依然气度非凡啊。”
“泽儿,八王爷师凌逆谋犯上,你还不速速将他拿下!”太后喝道。
沐清泽轻声一笑,看了看师凌,又看了看太后,缓缓道:“这个……皇上没有下旨,微臣也不敢乱抓人啊……”
“你——”太后气急败坏,喝道,“若不是哀家器重提携,你今日怎能调兵遣将?!你父亲呢?!叫他来见我!”
沐清浅不慌不忙地应道:“舅母不要动气,父亲身体不适,现在正在家里歇着呢……至于我为何能调兵遣将,自然是皇上的器重提携,太后这话,怕是有失偏颇吧……”
“你——”
太后被气得无话可说,沐清泽向洛雁丢去一个眼神,洛雁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母后。”师况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这才徐徐开口。“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况儿!”太后依然不服输,企图向师况进言。
师况却不再搭理,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将太后送回寝宫,召刑部尚书入宫议事。”
太后红了眼睛,可是局势所迫,却也是无话可说,只得被逼离开了御书房。
待御书房归于平静,师况这才开口,对师凌说道:“阿凌,对不起,母后她……”
“皇兄不用同臣弟道歉,这一切都与皇兄无关,更何况,皇兄愿为臣弟讨回公道,臣弟已经感激不尽……”
“皇上和王爷兄弟情深,让微臣也是感慨不已。微臣的父王也做了不少错事,微臣也要向皇上和王爷请罪,请皇上和王爷降罪。”沐清泽随即跪倒在地。
师凌忙忙替沐清泽说情。“皇兄,今日若不是沐世子,师凌已然成了刀下冤魂。沐世子自去阜林任职后,便觉察出了沐王爷是借他去笼络军心,好为今日太后软禁皇上做后盾。他从未有过谋逆之心,更是与臣弟合谋,才有了刚刚情势的逆转。”
师况点点头,伸手扶沐清泽站起,说道:“朕都知道。沐世子正义凛然,朕不但不会罚,更会奖赏。”
说着,又看向师凌,犹豫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阿凌,是朕对不起你,朕向你保证,这次定会彻查当年裳妃被害一事,还有你几次遇刺的真相,即使……即使是母后所为,朕也定当秉公论处……”
“有皇兄这句话,臣弟已经心满意足。”师凌轻轻一笑,看了看洛雁,又道,“太后所作所为,虽然狠毒,却也只是一个母亲为了巩固自己儿子的地位的心机所至。如今南曜国泰民安,若是当年母妃一事重出水面,太后还要担上谋害皇亲的罪名,定会民心大乱,甚至危及皇上在民众心里的形象。若母妃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允许臣弟这般做。”
师况很是不可思议,静静地听着师凌的下文。
“皇兄,皇家和睦,天下才能和睦,臣弟既无从政之心,也无辅君之意。皇兄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臣弟,就让臣弟带着八王爷这个虚名归隐田园。臣弟只求能与心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也希望皇兄能够珍惜眼前人,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师凌的话字字入情入理,让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洛雁痴痴地看向师凌,碰上他温柔笃定的目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悄然落下。
师况自然也是动容不已,他将目光移到洛雁身上,问道:“阿凌的心爱之人,可是这位陈姑娘?”
“正是。”师凌点点头。
沐清泽轻轻一笑,走上前来,对着师况笑道:“皇上可知这位陈姑娘的身份?”
师况应道:“朕听旁人提起过,陈姑娘被誉为皇城第一美人,是如今皇城最受欢迎的首饰店的老板,可是真的?”
沐清泽摇了摇头,道:“皇上,她不仅仅是倾国倾城的绝代美人,也不单是腰缠万贯的名店老板——她的真实身份,是洛员外家的二小姐,以前被人称作‘闾阳第一丑’的——洛雁。”
师况猛然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向洛雁。“你……你是雁夫人?!”
洛雁忙忙福身行礼,道:“民女无心欺骗皇上,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师况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师凌一眼,道:“难怪阿凌执意要娶你为妻,原来如此……”
洛雁的脸一红,师凌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好不亲密。
“皇兄,误会均已冰释,臣弟先告退了……对了,瑾画已经在莫玺的护送之下到了皇兄的寝殿,皇兄可要好好把握啊……”
说着,不怀好意地冲着师况一笑,竟不待师况答应,便拉着洛雁往殿外走去。
师况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更多的是对方瑾画的愧疚和自责。
“皇上,那微臣也先告退了。”沐清泽说着,忙忙跟上师凌与洛雁的脚步,走出了御书房。
夜更深了,皇宫依然静静悄悄,而这一刻,洛雁却不再有任何的担忧。
“小沐子,谢谢你呀!”洛雁对着沐清泽说道。
沐清泽撇了撇嘴,酸不拉唧地应道:“谢什么,不过,我刚刚入宫的时候见到你哥哥了,他让我务必保你平安,还说什么既然旧情不再,他尊重你的选择,让我祝你幸福……”
“你——”洛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啊!现在说这些,分明是刺激师凌嘛!
师凌却并没有洛雁想的那般激动,只是浅浅一笑,冲沐清泽说道:“谢谢沐世子相告,对了,浅浅已经回家了,请替我和她说声抱歉,不过,左孟那厮似乎已经过去安慰了……”
“什么?!”沐清泽大惊,“你们这些个狐朋狗友,竟然轮番勾搭我妹妹单纯的心!看我不让他好看!”
说着,沐清泽便风风火火地往宫外赶去。
洛雁看着沐清泽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真好,每一个好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或寄托,都可以一如从前般走下去。
“雁儿在想什么?”师凌饶有兴致地问道。
洛雁神秘地一笑,指了指天空,道:“你看。”
师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出了一轮弯弯的月亮,没有其他。他正要问,洛雁却突然踮脚,轻轻地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师凌哑然失笑,伸手将洛雁一把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下去。
情到深处,两人竟在皇宫之中旁若无人地亲吻了起来。月儿弯弯,竟也躲进了云雾之中,不敢打扰这静谧温暖的一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