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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嫌虽释心难安

多少天来,从深圳回到家乡的姜忆南,一直在纠结是不是去问问吕映红为什么不回他的信。他想知道几个月前,那个“愿尝梅甜赴江南”的吕映红,为什么不再向往江南的甜梅?可是他在祝福陆春林的同时,也顺带着祝福她了。现在又要去向她兴师问罪,那以前的祝福岂不都是假的!假的?还是真的?如里说是假的,哪为什么要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遥望着远方的家乡,默默地祈祷她和陆春林能够彼此携手到老,幸福一生呢?如果说是真的,可为什么在给陆春林送去祝福后还要拿出她的相片,泪流满面地对着她发问:映红,你真的不爱我吗?唉!你不是早就对她说过未来是不能同路的,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期望她的爱?还是算了吧!她的心已不在你的这一边,去找她,除了增加她的烦恼还能得到什么呢?你不是对杜雅鹃说过,即使吕映红不爱自己也会爱她一生一世吗?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在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去打扰她的生活?!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自己能给她幸福吗?自己与陆春林相比,谁更能让她幸福呢?显然,自己与陆春林是没法相比的。雅鹃说映红和陆春林书信来往很频繁,也许他们俩正处在热恋中!也许正处在热恋中的吕映红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不然为什么连封信都不回呢?算了吧!不要再用你的足音惊忧她的甜梦!不要用你的忧伤黯淡了她幸福!不要……

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上午,姜忆南骑车来到吴婕的家里。在给杜雅鹃买牛仔裤的时候,因感念吕映红和吴婕给予过他帮助,顺便也给她俩买了一条。因为不想再打打扰吕映红,想让吴婕把牛仔裤转交给她。姜忆南来到吴婕家的时候,吴婕坐在西间炕上的被窝里,背倚着一个枕头,手里捧着《窗外》正看得入迷,至于家里来了什么人,只要父母在家里,她才懒得管呢!

吴婕的母亲听姜忆南是来找女儿的,以为是女儿的男朋友,审视过高大英俊的姜忆南,想必是对她以为的准女婿非常满意,满面欢颜地吆喝着女儿,说:“你朋友来了。”接着掀起门帘把他让进女儿的房间,说出去有点事,踮踮着双小脚一脸欢喜地离开了家。

姜忆南走进来的时候,穿着毛衣毛裤的吴婕坐在炕沿上刚穿好裤子,一边用手梳拢着自己蓬乱的头发,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来。”说完,吴婕拖出写字台下面的靠背椅,一边让姜忆南坐,一边问:“你什么时间回来的?”

“半月多了。”姜忆南说着顺手把拎着的衣服包放到写字台上。

“你坐吧。”

“不坐了。吴婕,我跟你说点事就走。”

“噢,什么事?”

“我从深圳回来,给你和吕映红捎了条牛仔裤,给你送过来,等你见到映红替我把裤子转交给她。”

“你怎么不自己给她呢?”

“她现在已另有所爱了,我不想去打扰她。你给他裤子的时候,就说我给你和杜雅鹃都买了同样的裤子。”

“你说映红另有所爱了,那我问你,她又爱上谁了?”

“陆春林。”

“我说姜忆南,你痴还是傻?你不知道映红讨厌陆春林吗?她怎么会爱上他呢?”

“那是以前,现在陆春林是大学生了。”

“姜忆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真替映红感到不值!映红亲口对我说过,她的心里只有你!而且她还当着我的面撕毁过陆春林的信。你这样说她不觉于心有愧吗?”

“吴婕,你离开了学校,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到了深圳,一找到安身的处所就给她写信,直到我回来也没收到她的回信,她和陆春林书信倒是来往频繁。”

“姜忆南,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有陆春林一半的精神,你和映红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有映红,你们明明深爱着对方,却不敢勇敢地去爱!”

“不,吴婕,也许是我会错了她的意,也许她根本就不爱我。不然,她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呢?”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才是真的会错了映红的意。她拒绝了你的爱,其实心里很痛苦。后来陆春林三番两次地来学校找她,被她拒绝仍不死心,上大学后又给她写信,她仍然没答应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你呀!你临去深圳前给她写过一封信。她收到信的当天,下了晚自习,我上完厕所回来,透过窗户看见她在流着泪写信。等她回到宿舍里,我看到的是她欣喜的笑脸。我知道她在写信时流下的眼泪,一定是幸福的泪水。第二天,在操场上,我问嘴里哼哼着《外婆的鼓湖湾》的映红,姜忆南信中写了什么甜言蜜语,看把你高兴的?她给我背了你写给她的《告别》,然后很是认真地对我说,我就知道他放不下我。可是半月后愁容重又爬到她的脸上。”吴婕说到这里停下来想了想又说:“那天也是在操场上,她忧心衷衷地问我,吴婕,你说都半月了,怎么还没他的信?我说,你倒也性急,他光路上就得走一个多星期,信就更慢了,半月你怎么会收到信呢?她听后脸上的愁容不见了,笑着说,可不,也是。可是又过了半月,在我离开学校的那天,她送我到校门外,临别时又问我,你说他还能给我写信吗?看着她一脸苦楚的表情,我安慰她说,也许他还没有找到固定的住处,你再耐心等等。这一次,她不再认同我的观点,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从她那深深的叹息声中,我仿佛看到了她心中难以言说的忧伤。”

“吴婕,你是说在我离家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映红都没有收到我的信吗?”

“当然。”

“这怎么可能呢?其实最晚二十多天,她就应该收到信的。我到深圳后还算比较幸运,第三天就找到了工作,一找到工作,有了固定的住处,我就给她写了信,她怎么会收不到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姜忆南正在懊悔自已为什么不再给她写封信的时候,吴婕向他提出来同样的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不再给映红写封信呢?

“当时我一直安慰自己,也许明天会收到她的信,等来等去等到了陆春林正在追求吕映红的消息。”

“是谁告诉你的,雅鹃吗?”

“不光是雅鹃,还有陆春林。在收到陆春林的信后,我所能做的只有祝福他们。”

“姜忆南,你可真行!为了你和陆春林的兄弟情义,连自己的爱情都可以出让。你真是太伟大了!那我问你,你在祝福你的哥们爱情幸福的时候,是由衷的祝福还虚情假义的无耐之举呢?”

“不瞒你说,我在给陆春林送去祝福的时候,我的心是痛的。可是为了他和映红的幸福,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私心,毕竟吕映红嫁给陆春林要比嫁给我会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姜忆南,我不得不佩服你,你可真够伟大的!人人都说,在爱情方面最无私的人也会有私心,而你为了所谓的朋友之情,可以背叛自己的爱情!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吕映红绝对不会爱上陆春林!”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对我说过,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而且他当着我的面撕毁过陆春林信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如果她见法对陆春林有一点感情,她会那么做吗?”

“吴婕,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那……那……那映红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呢?”

“那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她吧。以我之见她很可能没有收到你的信。否则她是不会不给你写信的。”

“是吗?会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我写给杜雅鹃的信,她能收到?”

“姜忆南,我不是说你,你如果爱吕映红,就不该跟杜雅鹃有太多联系。”

“不是我想联系她。到深圳后我根本就没想给她写信,她给我写信我总不能不回她吧?”

“行行行,反正你没有没理的时候。要我说你还得去见见吕映红,当面问明白她不回你信的原因。万一真是一场误会呢?”

“吴婕,要不你瞅空去趟学校,问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我不是不可以给你去问,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问比较好。”

“我是害怕她真的不爱我了,岂不让她尴尬。”

“我说你不要把什么事老往坏处想,我可肯定她对你的感情是真诚的。”

“那好吧!等明天我去学校趟。”

“就是,如果有误会,当面就解开了。如果她真是移情别恋上了陆春林,你也好趁早做打算。但我寻思她爱上陆春林的可能性很小。好了,忆南,我们光顾谈你和映红的事了,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深圳跑回来呢!”

接下来,姜忆南把为什么回来的原因跟吴婕讲过,又拿吴婕劝他复读时说过的话劝说了她一番,这才辞了吴婕。临走时,吴婕把他想让她转交给吕映红的牛仔裤带回去,并一再叮嘱他,临参军前一定去见吕映红一面。

姜忆南一路都在纠结还要不要去见吕映红。回到家中,母亲说有一封他的信放在桌子上。信是陆春林寄来的,他打开信后,依靠在炕沿上一字一句地看起来:忆南,你好。

首先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我的帮助。因为和吕映红的事闹得我焦头烂额,很久也没给你写信了。从陈少旭的来信中得知,你想当兵,可能已经回家了,所以我就把信寄你家了。以我的意见你还是回校复读的好。

忆南,在给你写信的前两天,吕映红把我写给她的信全部寄还给了我。因为她不爱我,所以我的信她没看几封。她向我公开了你们之间的恋情,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呢?你差点让我犯下重色轻友横刀夺爱的逆天大错!忆南,在我告诉你我正在追求吕映红的时候,我得到的是你的祝福。你对我的兄弟情义,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忆南,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觊觎映红的美色,她是你的!

忆南,以后你不必再随信给我寄钱了。你家本不富裕,还是把钱攒起来留着将来娶吕映红用吧!我的生活费基本上够用,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忍饥挨饿。

忆南,请接收我迟到的祝福——祝你和吕映红有情人终成眷属!

..............

陆春林的信对姜忆南来说,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让他这个在爱的悬崖上挣扎到快要绝望的人重又看到了希望。吴婕说的没错,映红不爱陆春林,她爱的是自己!她之所以不回自己的信,肯定是另有原因!什么原因?明天,明天就到学校去问问她。主意已定,姜忆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到母亲的房间问坐在炕上纳鞋垫的母亲:“娘,我从深圳带回来的梅子还有吗?”

“还有一袋,你不是说给你同学捎的吗?娘一直给你留着呢!”马秀花说着放下针线活,起身从锅棚上拿下一个盛糖果的盒子,从中拿出一袋甜梅递给他,说:“孩子,你要永远记着那些在你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你的人。”

“娘,我知道。”姜忆南说完,接过母亲手中的梅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姜忆南把梅子放进盛牛仔裤的袋子里,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吕映红,他的心里有了几许宽慰。因为对吕映红的强烈的爱,终于让他抛下了自卑的心里,下定决心要去勇敢地爱她,所以在给吕映红的信中,他第一次在映红的前边加上了“亲爱的”三个字。可是就在他不想吕映红的舞姿只是留存在自己梦里的时候,他的痴心却无处安落了。因为在随后的等待中,他等来的是吕映红移情别恋的消息!现在从吴婕和陆春林那都已得到证实,映红依然爱着他。本来这应该是值得幸庆的事,可是他抑郁的脸上那份忧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凝重起来。这几个月来,映红一无自己的消息,那相思的苦痛对她来说该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呢?吴婕说自己离开家乡半月后她就为等不到自己的信着急了,那这三个多月,她……。不行,我不能让她再有多一刻的苦痛,我应该马上去见她,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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