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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朱木兰衣锦还乡,霍去病鶠凤求凰(2)

再说朱木兰扶了娘亲回到内室,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互诉别情。朱木兰见娘亲病体难撑,侍候着睡了。便回闺阁之中,只见闺房依旧,万般旧事涌上心来,去了戎装,再着红装,对镜妆罢,忍不住兴奋,就房中起舞,翩跹婀娜。朱木兰舞了一回,从怀中摸出休屠国祭天金人来,凝眸轻拂,杏眼含春。正自出神,忽丫环闯了进来,见小姐凝目盈盈,不觉掩口而笑。朱木兰见了,嗔道:“你这小鬼头,何时进来,也不敲门,倒吓我一跳。”丫环道:“小姐心思都在这金人上面,哪听得到奴婢叩门。” 朱木兰听了,嗔目而视,正不知如何来见霍去病,今见了丫环,将眼一转,道:“你如此唐突,就罚你去前厅相请霍将军,就说本公子有要事相商。”丫环道:“小姐回府多时,还没去拜见刘大老爷呢,周爷、樊爷早便去了,老爷说,小姐也该去与大老爷请安,特差奴婢来催小姐的。” 朱木兰听了大喜,便与丫环来见刘玉琨。到了书房,只见周、樊二人垂首静立,刘玉琨则伏于书案之上,全神贯注,独自嘀咕。朱木兰见了,走上前来,将手遮住竹简,刘玉琨这才抬起头来,见了朱木兰,喜道:“兰儿何时回府的,怎的也不通报一声?” 朱木兰道:“义父就知道看书,两位师兄站了许久,也不见你相睬。”刘玉琨听了,方才回过头来,见二徒英姿勃勃,不由老怀大慰,吩咐三人坐了,就问些征战之事。朱木兰听了,记起仇英来,道:“徒儿西征浑邪时,遇上一个叫做仇英的人,说是义父故交,相助我等取了张掖,回军之时,托我捎与义父一方绢帛,尚在戎装之中,待徒儿取来与义父一观。”言罢,自去取了帛书,送与刘玉琨。刘玉琨接过看了,一言不发,复将书付与朱木兰。朱木兰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写道:“三公子台鉴:想商城一别,匆匆三十年矣,常思老王爷收留之德,三公子救命之恩,不敢有忘,今天使上将军驾临敝国,方知三公子鸿鹄之志,属下虽是无能,暂领张掖牧,酒泉之地亦在吾儿掌握之中,更兼武威雷璠,西域兰天霸唯上将军之令是从,又骠骑将军与上将军乃金兰之交,胜似兄弟,若公子揭竿而起,必定应者如云,天下兵马将有十之六、七归于公子麾下,此千载难逢之机矣,望公子详察。属下当磨刀擦枪,以待佳音。” 朱木兰看了帛书,惊道:“原来义父却是皇室中人,徒儿却是一丝儿也不知。”刘玉琨道:“这倒也无关紧要,倒是你看了帛书,作何感想?” 朱木兰道:“徒儿还乡之时,途径兰田镇,曾听到许多爹娘送儿上战场,娇妻为夫着戎装的感人事迹,也曾凄然泪下,深知百性渴望太平的心愿。今狼烟方灭,天下安宁,百姓正好安居乐业,享受太平之福。若义父贸然举事,天下必定腥风血雨,一场争斗下来,纵然获胜,也是十室九空,山河破碎,田野荒芜。若外族乘机入关,我等虽有捍卫之心,只恐无还手之力,徒儿恳求义父以天下苍生为重,淡薄虚名,此天下之幸,百姓之幸矣。”刘玉琨道:“几日不见,兰儿就长大了,居然知道以社稷为重,以苍生为重的道理,实在难能可贵,为师早就看透红尘,视虚名为浮云,钱财如粪土,只愿潜心悟道,将我毕生所学传于你等三人,我心足矣。”忽又道:“你等不是去抵挡匈奴么,怎的跑到河西去了?”原来刘玉琨将自己闭于书房之中,对外界之事丝毫不知。朱木兰听得此言,只涨得玉面绯红,垂头缄口。樊钢道:“我等上春便已归来,忽的又有羌人犯境,南山那个姓霍的小子好逞英雄,领兵去救陇西。师妹见了,便要助他,不仅打到河西,而且还收服了西域,师妹如今当上了西域盟主,可威风着呢?”刘玉琨听得此言,只道她二人相互倾慕,自言道:“南山霍去病,人中蛟龙,世所罕见,若是与我家兰儿结为百年之好,倒是一桩旷世姻缘。” 朱木兰听了,越添娇羞,嗔道:“义父怎的也来取笑,兰儿与他只不过是结拜兄弟,哪有什么缘的。”周锐道:“霍兄弟诚恳忠厚,还不知师妹真容,虽说他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但若是谈婚论嫁,他心态如何,尚未可知。”樊钢道:“那小子便在大厅之中,俺去把他找来,看他如何说话。”抬步便跨出了书房。不一刻,便听到“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朱木兰听了,面红过耳,望墙而立,耳听那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房来,心如擂鼓,一颗芳心直提到嗓口,当下只将朱唇紧咬,默默凝神静听。

再说霍去病踏进房来,见了刘玉琨,赶忙躬身行礼问安。刘玉琨见了,吩咐就坐,道:“年许不见,贤侄更见豪迈。听说贤侄平北征西,尽显风流,真是可喜可贺。”霍去病道:“老爷子太过称誉,倒叫晚辈汗颜无地,此次西征,若不是朱贤弟与周、樊二兄台相佑,晚辈能否捡得性命,尚未可知呢!”刘玉琨道:“你可识得我家兰儿?”霍去病道:“晚辈于校场中识得朱贤弟,于英贤馆义结金兰,同生共死,浴血沙场一年有余,如何不识。”刘玉琨听了,指着站立一旁身着红装的朱木兰道:“然则此人是谁?”霍去病顺着刘玉琨手指望去,只见一个窈窕女子面墙而立,道:“此乃红粉佳人,晚辈如何能识?”刘玉琨闻得此言,捋须颔首,笑而不语。朱木兰听了,慢慢转过身来,将目凝视,见霍去病目瞪口呆,道:“霍兄怎的发愣,分手才不过片刻,便不认得愚弟了么?”饶是霍去病见多识广,也不免举止失措,他那里料到与自己朝夕相处、叱咤风云、冲锋陷阵的兄弟竟是一个红粉裙衩,一时间,霍去病竟茫然失措。朱木兰见霍去病不言不语,神情木然,只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一咬玉牙,冲出书房,径奔闺房去了。

霍去病见朱木兰去了,方才回过神来,匆匆与刘玉琨作别,随后追去。眼见朱木兰进了闺阁,紧随其后赶了上来,到得闺阁之前,却见房门已闭。霍去病无奈,立于门外哀求多时,才见朱木兰将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霍去病见了大喜,挤进房来,却见朱木兰泪流满面,犹如芙蓉带雨,分外妖娆,才叫得声“贤弟”,又觉不妥,改口称了声“贤妹。”已是涨得满面通红。朱木兰见了,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一场误解瞬间冰释。霍去病见朱木兰不再怪罪,心中高兴,一转眼看到妆台上放着休屠国祭天金人,拿在手中,轻轻摩挲,道:“怪不得贤弟喜欢这玲珑之物,原来却有别情。” 朱木兰听了,嗔目道:“什么别情,可不要信口雌黄。” 霍去病挨了一训,正自尴尬,却好有丫环叩门进来,道:“大厅正开筵宴,老爷吩咐奴婢来请霍将军。”霍去病道:“我已知了,你且自去,少顷我与贤弟同来便是。” 朱木兰道:“霍兄且先行,待愚弟再着戎装,出来相见。”霍去病道:“贤弟不必费事,隐瞒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就在今日,让众位兄台见识贤弟风采。” 朱木兰道:“如此相见,却是尴尬得很。”霍去病道:“女扮男装,浴血沙场,原是不得已。今日回到府上,若再相欺,便显得不够仗义,日后众位兄台得知此事,必定不快,倒不如今日坦诚相见,日后若有奸人进谗,众位兄台也会分担。” 朱木兰听霍去病说得有理,便着红装出到厅前,一干众人见了,齐皆大惊,面面相觑,木讷难言。朱长青见了,便将朱木兰代父从军始末原原本本详述一番。众人听了,肃然起敬,赞叹不已。住了数日,王、鲁、石、杜四人便辞了双龙镇,自回长安去了。

霍去病此行双龙镇,原本欲游说朱家上下迁至京师,也好与朱木兰同朝共事,哪知世事难料,岂知朱木兰竟是女儿之身,欲待与王、鲁、石、杜四人同回长安,却又心有牵挂,舍不得离去,每日里与朱木兰或是比武论剑,或是驰骋行猎,无拘无束,尽情嬉戏。朱长青看在眼中,来与刘玉琨商议,道:“兰儿这丫头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如此胡闹,却不遭人闲话。”刘玉琨道:“难得他二人两厢情悦,依我看来,正好般配,莫非你看不上霍贤侄么?”朱长青道:“这却不是,只是他俩私下来往,于礼不合。”刘玉琨道:“霍贤侄自幼在终南山长大,哪里知道世间俗套,既是贤弟如此说,何不请弟妹出马。包管水到渠成。”朱长青想想也是,便来与夫人商议,朱夫人听了道:“兰儿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与她找个婆家,那个霍去病,妾身也见过,倒也不错,待我试探一番,看他如何话说。”直等到日暮时分,方有丫环来报:“小姐与霍将军行猎已归。”夫人听了,便传朱木兰前来问话。少时,便见朱木兰欣欣而至。夫人看时,只见女儿春风满面,喜气洋溢,将女儿唤到身边坐下,端详着女儿彤彤娇容,怜爱不已。朱木兰道:“娘亲唤女儿来,所为何事?”夫人道:“你这丫头,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娘想见你,都得有事么?” 朱木兰听了装痴撒娇,道:“人家霍大哥来咱家作客,总得有人相陪。”夫人笑道:“你那点心事还能瞒得为娘么?可与娘实说,你那霍大哥住着不走,可是为你之故。” 朱木兰闻言,娇羞无限,道:“霍大哥也没说,人家哪能知道。”夫人道:“既是什么都不知,可见你俩泛泛得很,待明日将他打发去了,也省得为娘烦心。” 朱木兰陡闻此言,情急泪下,正待分辨,却见娘亲款款轻笑,方知上当,只羞得玉面霞飞,起身去了。

夫人探得女儿心事,暗自筹划,待晚膳过后,便请霍去病后室待茶,问了些锁事,忽地将话锋一转,道:“老身请将军前来,原有一事向将军请教。” 霍去病道:“伯母有事只管吩咐,请教却不敢当。”夫人道:“我家兰儿虚岁十八,尚待闺中,此次归来,却好有几户望族前来联姻,老身正不知如何处置,幸将军与我家兰儿义结金兰,必知我儿所好,还望将军据实而言,也好叫老身如何择婿。” 霍去病陡闻此言,如遭雷击。朱夫人见了,已猜到几分,道:“将军不言,莫非以为不妥?” 霍去病这才回过神来,道:“若依愚侄之见,任他什么名门望族,朱贤弟也不会看在眼中,伯母若要强行,只会让贤弟伤心。”夫人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兰儿虽不是豪门千金,却也是良家闺秀,整天与将军游猎戏耍,难免遭人闲话,老身仔细想来,只好出此下策。”霍去病听了,忽地双膝跪地,道:“愚侄斗胆,请伯母将贤妹下嫁愚侄,愚侄出身虽是贫寒,却愿倾尽所有,对她备加呵护,决不让贤妹有半分委屈。”朱夫人见霍去病如此求婚,暗道:“这孩子果然不知世俗之礼。”一面将其扶起,一面道:“世间哪有似你这般求婚的,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家兰儿,就该请你家长辈屈驾亲临寒舍,三聘六礼,名媒正娶,怎可这般草率。”霍去病闻言大喜,再三拜谢。次日便辞了双龙镇,径回长安。朱木兰依依不舍,直送了十数里。临别之际,方才拿出那对雌雄玉瑗来,将雄瑗送与霍去病,再三叮嘱,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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