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按照孟东庭走时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一所位于偏郊区的私立医院。
说是医院，在我看来却更像是一座极具异国风情的庄园，四周都有绿化环绕，占地极广。
我朝深处走，到门口时看了眼手里的名片，又按照孟东庭说的，拨通这个号码。
“喂……”
“是黎小姐吧，前台会有护士带您去孟先生的病房，您只要跟着她就好了。”
“好……谢谢……”
偌大的医院人很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看到的寥寥可数。
我跟着一名小护士，坐电梯来到四楼，然后走到一扇门前停下。
“孟先生就在里面，不久前才从ICU病房转入普通病房的……。”
“好的，谢谢。”
小护士走后，我在复古式的门前站了很久，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我直接推门而进，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响像是惊扰到了他。
孟淮川低声说了句“我说过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我。”我走进，看着他说道。
“阿笙？”他微微瞪大眼睛，惊讶道，像是有些难以置信。
孟淮川脸色苍白，栗色的头发稍微有些杂乱。几年不见，他还是原来那副样子，只是眼底没了光彩，倒多了些不近人情的疏离。这是我这么些天以来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我就是应你爸的要求过来看看你。”我移开目光，缓缓开口道。
“我……父亲去找过你了？”孟淮川直愣愣地看着我，随后垂下栗色的眼眸，语气中充满灰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让他去打扰你了。”
“你父亲很爱你。”我看着他开口道，随后转过身，莫名被墙上的一幅画所吸引。
眼前这幅画跟之前在拍卖会上的那副《她》很像，但画中人此刻却被无数向日葵所包围，与《她》的意境又有所出入……
“你喜欢这幅画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孟淮川突然在我毫无发觉的情况下站在了我身后，直接忽略掉我上一句感叹，含笑道：“这是我最近画的一幅画，还没取名……”
“不用了，谢谢。”
熟悉的气息围绕在我身旁，我凝神，敛眉转身朝他身旁走过。
“你身体还没康复，躺下休息吧，我先走了。”
“别走好吗……再陪我一会儿……”孟淮川走近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请求道。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不去看他的眼睛，也将那道炙热的视线忽略掉，走到沙发旁坐下后转移话题开始问道，算是默许了他的要求。
“那次拍卖会前一天……我本来一回国就想去见你……”
他也跟在我后面，坐到我身旁，缓缓说道。
“嗯，你的画很漂亮。”我打断他，又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画，可心里想的确实那副《她》。
“画中人是你。”孟淮川面色温柔，又道：“这是一个系列，还有另外的十副，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全部送给你。”
“谢谢，不过你要是送给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全都拿去卖掉……”我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阿笙……”孟淮川忽然低头不再与我对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我直截了当道：“一点也不好。”
“对不起……”他哽了哽，用十分艰涩的语气重复道：“对不起……”
我咧嘴，看着他笑“看你过得也不怎么样我倒是挺开心的。”
“那……你恨我吗？恨我当年有失承诺，离开了你，还害你……”孟淮川的情绪变得有些杂乱，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话“我一直在后悔……我不该伤害你，所以没有你的那三年我觉得我是在接受惩罚……”
我听他说完，随后沉默着摇头。
“阿笙，我知道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是我从今以后都无法弥补的，可是……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将脸颊贴上去，看着我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哀求道：“我知道我错的太离谱，你让我接受什么惩罚都可以，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没有给他任何回复，只是默默注视着他，然后问道：“你知道自己的骨血慢慢从体内流逝的那种恐惧感吗？你知道每天夜里都从噩梦中惊起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吗？”
感受到手上那面温热的脸庞一怔，我又缓缓开口“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我怕我给了你机会之后我远在天上的爷爷和孩子知道了以后会不得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