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剑拔弩张的时刻,却听到兰锦丰也跟着笑了起来。没多时,杜仲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跟着笑了起来。兰锦丰极其潇洒的坐在了地上,包袱往旁边一扔,笑问:“南姑娘今日好兴致,竟然想起跟在下玩起捉迷藏了。”
“就是不知道,兰兄,有没有这个兴致陪在下玩一玩。”这声音不男不女,薛青砚集中注意力去听,也没办法区分。
“南姑娘,兰公子受了重伤,还请姑娘手下留情!”杜仲说罢,两手拱拳行礼。
“啧……啧,这杜侍卫都发话了,在下岂有不从的道理。”声音一落,就看到高墙之上忽然立了个漂亮姑娘,年岁要比薛青砚大一些。她一身缟素,鬓发间戴了一朵小白花,若不是她脸上的灿烂笑容,还真的会把她当作是月宫里的冰霜仙子。
薛青砚只留意南姑娘的面貌,倒真的没留意她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
“就算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也不会害羞的!”南姑娘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薛青砚。薛青砚一急,只得把头低的低低的。南姑娘却像是来了兴趣:“你说,我好看吗?”
薛青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习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时,杜仲出言说道:“南姑娘,别打趣她了,你快来看看兰公子!”
南姑娘很熟练的扒开了兰锦丰的衣裳,薛青砚赶忙转过头不看,身后传来南姑娘颇为爽朗的笑声。兰锦丰知道南施的药是极好的,可这药挨了伤口,比那刀子还要尖利。他双手握拳,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施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忙活手底下的事情,嘴里不咸不淡的吐了“路过”两个字。随后,她又朝着薛青砚努努嘴,低声问:“她是谁啊?怎么和你们在一起?”
“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兰锦丰双眼盯着南施头上的白色绢花,心情顿时差到了极点。他略带安慰的说:“他怎么走的?”
“谁啊?”南施这次头也不抬。
“还能有谁?”兰锦丰看南施装糊涂,指着那白绢花,又问:“你这白绢花和白孝衣是为谁穿戴的?”
南施不乐意了,她故意扯了扯纱布,满足的看到了兰锦丰微蹙的眉头,带着几分厌恶说道:“死了就死了呗!我能为他穿孝衣,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
“那以后呢?你……”
“你有完没完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上心的。”南施出言打断,为他穿好了衣裳,眼波一转,头已经靠在了兰锦丰的右肩,颦着眉头,说:“反正我是嫁不出去了,要不你娶我好了,咱们自幼相熟,即使百年之后也能有个伴。”
兰锦丰激动的往后一退,倒在了地上。看那架势,好像南施是什么雄狮猛兽似的。随即,又听到南施一串笑声,响彻了九天。薛青砚听的怔住了,眼里不知怎么的流出了几滴泪来,自己赶紧抹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将这些尽收眼底的南施,不闻不问。扶起了兰锦丰,从怀里拿出一条丝巾,给了三人一人一条。笑说:“这捉迷藏你们都玩过吧!一会儿呢,你们用丝巾把眼睛蒙上,谁也不能偷看,只能用耳朵听,跟着我的步子走。”
三人蒙上眼睛,薛青砚的右手忽然被人我在了手里,她本能的一缩,却没能挣脱。那陌生的温暖,让她觉得别扭至极。
薛青砚感觉自己的手在哆嗦,感觉腿脚都不听话了,这种感觉,还真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她有点紧张,可是又有什么办法,根本挣脱不开。
“可以了!”猛然听到南施这么一说,薛青砚发现自己竟然就在这小小的纠结中过了这么长时间。有些机械的抽出手把蒙在眼睛上的丝巾取了下来,依稀只能辨清五指,原来天已经黑了,看了真的走了很长时间。
南施伸出了手,兰锦丰很配合的把丝巾放到了她手中,薛青砚见杜仲也这么做了,她也跟着想把丝巾放在南施手中,却听到南施笑言:“小妹妹喜欢这丝巾吗?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你了!”
薛青砚一想,肯定是不能归还了,所以只好瑟瑟收回手,附了个笑脸。南施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家在哪里?”
“这些以后再说,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兰锦丰不由薛青砚说话,已经等于拒绝了南施的好奇。南施皱眉,调笑:“找什么地方?就你们两个现在这样的打扮,也敢在街上溜达?就不怕往日相熟的公子哥儿耻笑?”
兰锦丰没理会南施,看了看四周,忽然笑着一言不发。薛青砚不解,南施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薛青砚向来厌恶别人碰自己,今天却是接二连三的被“碰”上了。手不受控制的打着颤。
“哈哈,还真是个好姑娘!爷很喜欢!”南施笑得爽朗,同样是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薛青砚对于这样的评价,并没有十分的高兴,她的一颗心思停在了那个“爷”字上,难道这个南施不是女人?
“别逗她了,走吧!”兰锦丰回过神,一笑置之。
那笑容似乎有一些魔力,南施很听话的放开了薛青砚的手。面带不悦:“什么?去哪儿?你带路啊!”
“带路就带路,赶紧跟上,少废话!”兰锦丰提步在前面走着,杜仲也跟了上去。
南施又问:“你到底是什么名字?说还是不说?”最后还没忘记坏坏一笑,可薛青砚就是想说也说不说来啊。杜仲回过头:“薛姑娘患有哑疾,不能说话。”
“咦,这样倒是不错!哪一天我也装哑子试试!”南施兴头不减,与薛青砚并肩走着。
几个人一下子没了声音,南施恨恨嘟囔了几句,就没再说话。杜仲从街边买了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帮兰锦丰照路。
薛青砚心里数着步子,可她天生就对数字不敏感,记得自己好像把七十八数了四五次,只好作罢,静下心来跟上了他们的步子。
“停!”
迎面过来一顶轿子,里面的人也随之走了下来。薛青砚心猛地一沉,这人好像文择,一直在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再近了一些,借着灯笼的光,看清那人容貌的时候,薛青砚心底生了几丝失落,他不是文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