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的那个个季节,是夏天。
真巧,我们相遇也是在夏天。
如果当初我没走,会不会现在一切都不一样。我仍像从前一样,每天递给你一瓶草莓牛奶,看着你傻笑的样子,听着你说,牛奶真的好甜。
你说你会一直等我回来,你说谎。
最遗憾的事,是没能告诉你,叶凡,我喜欢你。
--------不要看我,我是美丽的分割线-------
PartOne
男孩坐在轿车后座,透过玻璃车窗看着追着轿车跑的女孩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的手里紧紧握着那瓶本来要送给女孩的草莓牛奶。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叶凡,叶凡…”嘴里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李成烨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一片漆黑冰冷的房间。又是做梦,李成烨心中一阵失落。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也记不清自己在梦中叫了这个名字多少遍。记忆中的那张面孔,已不知在梦中出现过多少回。
多希望,这不是梦。好想回到和叶凡在一起的那段过去。
叶凡,你到底在哪。
七年了,我还是没能找到你。
李成烨看了看手机,才凌晨两三点钟。已经没有心情睡觉,于是起身打开灯,抓起一件白衬衫套上,走到阳台。刺骨的冷风一道道生硬地刮过他的脸颊,像锋利的匕首般割得生疼,他清醒了很多。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十一岁那年,他被一个叫江美玲的女人从孤儿院收养。
性格孤僻的李成烨,没有孩子敢和他亲近,别的小朋友做游戏时,他就一个人在旁边坐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坐就是一下午。
没有人懂他的孤独,更没有人愿意去分享他的孤独。
而那个叫叶凡的女孩,不经意间走进了他的世界,温暖了他整颗心。
第一次见到叶凡,是在一个夏天。
“领了个多好的孩子呀,看着可真懂事。”苏晴看着男孩说。
“是啊,这孩子不太爱讲话,看着可怜的狠。”江美玲说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多好的孩子啊,谁会怎么狠心把他丢在孤儿院里呢。”
“有你照顾着他,也是这个孩子的福气。以后啊,可以让我家小凡陪他玩,两个人都有个玩伴。”苏晴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苏晴蹲下来对叶凡说:“小凡啊,你牵着小哥哥出去玩好不好?”
女孩看了男孩一眼,用力的点了点头,走过去拉起他的手。
女孩的手暖暖的,男孩不知是该收回自己的手,还是该握紧女孩的手。他只好傻傻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女孩牵着男孩来到了一颗大树下,和她一起在石板凳上坐下。
女孩问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李成烨。”
“真好听。我叫叶凡。”
“...”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不爱说话吗。”
“嗯。”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人可以说话。”
“你没有朋友吗?”
“嗯。”
“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第一个朋友。”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当然啦,以后,我陪你说话。”
“嗯。”
那年,叶凡十岁,李成烨十一岁。
PartTwo
李成烨和叶凡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但他们从不跟其他的小朋友在一起玩闹。好像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别人进不来,他们也不愿意出去。
叶凡要上学,李成烨就每天等她放学。他总是会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上两瓶草莓牛奶,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叶凡。
叶凡最喜欢喝草莓牛奶,最喜欢喝,李成烨给的草莓牛奶。
叶凡说,李成烨给的草莓牛奶,是全世界最好喝的草莓牛奶。每当听到这句话,李成烨就笑,笑叶凡怎么总是这样傻乎乎的。
后来江美玲送李成烨去上学了,是叶凡那所学校,叶凡那个班级。
在这个班级里,除了叶凡,李成烨不跟任何人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李成烨学习很好,总是考全班第一。李成烨喜欢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能得到老师的称赞,也不是因为能看到同学们羡慕的目光,而是因为,叶凡总是会在听到他是全班第一的时候,露出会心的笑。
李成烨第一次打架,是因为叶凡。
班里有个学习不好的男生总喜欢欺负叶凡,经常拉拉叶凡的头发,又或者拿着叶凡的书包跑进男厕所。但叶凡总是无视他,从不追出去。上课了,他也就自己把书包拿回来还给叶凡了。
这一切,李成烨都看在眼里。
直到有一次,男生拿了叶凡的书包出去,没有拿回来。
“我的书包呢?”叶凡问。
“扔马桶里了。”男生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你脑子没事吧林晓迪?”叶凡拍着桌子站起来
“谁让你每次都无视我。”林晓迪理直气壮的。
“你...”叶凡正要说些什么,便被人打断了。
“去捡回来。”
说话的人,是李成烨。
“李成烨你来得正好,就是你整天跟叶凡在一起,叶凡才不理我。”
“我叫你去捡回来。”李成烨的声音冷冰冰的。
“凭什么?你那么喜欢叶凡,你去捡啊。”男生不屑道。
“去不去。”
“不去,你能把我怎么着。”
李成烨一拳打在男生脸上。
然后两人扭打在一起,叶凡拉都拉不开。叶凡叫了老师,才把两人制止。
叶凡一整天没跟李成烨说话。
李成烨不知道原因,但他也不去问,他只知道,叶凡在生气。
叶凡第一次跟他生气。
放学路上,叶凡终于开口跟他说话,她问李成烨:“你疼不疼。”
“不疼。”李成烨回答地很干脆,好像在向叶凡证明什么。
“以后别打架了。”叶凡说。
“嗯。”李成烨说。
简简单单一个字的回答,叶凡听起来却格外安心。
李成烨从书包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叶凡,叶凡接过,开心地笑了。
这是叶凡今天第一次对他笑。
李成烨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叶凡笑。
它希望,叶凡这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
PartThree
不上学的时候,叶凡和李成烨就坐在家门口那棵大树的石板凳下。李成烨喜欢听叶凡讲话,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讲话的语气。叶凡对李成烨总有讲不完的话,即使李成烨不回答,叶凡也知道,他在认真地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已有了这样的默契,这样的信任。
叶凡说她喜欢风。李成烨问她为什么。叶凡说因为你就很像风啊,没有家,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可能你就只是在我身边停留一会,也许哪天,你就会离开。叶凡还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变成风,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李成烨说,我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有一天,李成烨家里来了一个女人,要带走李成烨。那张脸,李成烨一辈子忘不掉。八岁那年,将他丢在孤儿院的那个女人。女人求江美玲把孩子还给她,说愿意给她一大笔钱当做这两年帮她照顾孩子的酬劳。江美玲不肯把孩子给她,更不肯要钱,她说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妈。当初既然能狠心把孩子丢下,现在就别后悔想要回孩子。
但后来女人单独跟江美玲说了一些话,江美玲竟然答应了,但她不要女人一分钱,说如果女人硬要塞给她钱,就别带走成烨。江美玲唯一的要求,是要女人允许成烨经常回来看看她。她说她这辈子不能有孩子,是成烨带给她一些安慰。
李成烨不肯走,但江美玲不肯留他。江美玲说,我终究不是你亲生母亲。你跟着她回去,能有更好的生活,要常常回来看看妈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李成烨最舍不得的,是叶凡。走之前,他想再见叶凡一面。
直到李成烨跟着女人上了轿车,叶凡也没有出现。
轿车开动的那一刻,叶凡来了。
她追着轿车跑,一直追,一直追。摔倒了,摔破了膝盖,好像也不觉得疼。叶凡心里,只想着只要追上李成烨了,李成烨就不会走了。
轿车很快消失在了叶凡的视线,叶凡跑不动了,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路中间,风轻轻吹过叶凡的脸颊,吹干了她的眼泪。
那年,叶凡十一岁,李成烨十二岁。
李成烨走了,只剩下叶凡一个人。
叶凡经常一个人坐在家门口那棵大树下的石板凳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人叫她,她也不应。有时候她会伸出手去想要捉住些什么,张开手,却什么都没有。
李成烨,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一直在这里,等风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