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本来也是一棵快要干枯的树枝,一个大活人在上面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那个断口直接把他吓得够呛,他撕心裂肺的一声叫起来,声音传得老远,他竟哭了起来,一直哭喊着救命,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干着急,我指着一个队友背包上的绳索和安全扣质问道:“有装备为什么不马上救人?”
队里的副主任刘明轩躲在后面不敢出声,他是队里除了石明强之外最大的副主任,可他一个文文弱弱,鼻梁上还戴着俩厚厚的玻璃片片,就知道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更何况要下悬崖,他铁定是不敢的,我一脸的无奈,穿过人群,很礼貌的把他的背包拔了下来,打开背包,里面什么都有,绳索,保护扣,登山镐,一切的一切都有,我拿起的必备的准备,把长长的一卷绳子挂在脖子上,绳子的一头扣在我的腰带上,另一头死死地钉在了岩石的缝隙里,我扯了扯绳子,试了试结不结实,一个不屑的眼神甩给了那刘明轩,“真是白瞎了这些装备了。”
他也只是默不吭声地躲在角落里,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而跃,在悬崖的半空中旋转了180度,直直地面对着峭壁滑下去,我脚撑着峭壁,不快不慢顺利到达那颗枯树枝的面前,这人还是那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我静静地收住了绳子,他在我的右手边两米多处挂着,这绝壁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荡过去,我两只手里都拿着登山镐,这使我在绝壁上挂在一点也不费劲儿,可要这样爬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虽说不是过不去,只是我需要时间,可那颗摇摇欲断的枯树枝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崩溃,我冒了冒险,解开了腰上的绳索。
我只依靠着登山镐死死地嵌在绝壁上,我穿的鞋也是很好的准备,摩擦力十足,这样即使没有绳索的保护,我也可以在绝壁上自由的爬行,在上面负责拉着绳索保护我的几个人,突然感觉绳子轻轻的,好像还可以晃来晃去,便尝试拉起来,一拉,把整条绳子给拉上来了,石小刀看了,一个劲的哭喊着,“扫把星,你怎么了,怎么能死呢。”她的哭喊把其他的队友也给传染了。
“我说,你瞎叫个是没劲儿啊,我没死呢。”我喘着粗气,紧紧地握着登山镐把。
“喂,别担心,我把绳子放下来,往我的右边移1.5米,听见了吗?”我喊得声嘶力竭,石小刀很仔细的在听,“他说把绳子移一下。”她指挥这队友们重新定了定绳子的固定位置,弄好之后把绳子又抛了下来,这下准准的绳头打在了那人的身上,他被吓得够呛,竟然没用丝毫的反应,我也同时爬到了他的旁边,我在他旁边使劲,咔咔咔的拿登山镐砸峭壁,他也是这样呆呆地,傻傻的,念叨着“救救我,救救我。”
我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蛋儿,“喂,喂。”他有反应了,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来看着我,我额头上冒着些许汗珠,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咽了口唾沫,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弱弱地说了句,“救我。”说着说着,他大叫起来,“救我,救我,救命啊。”
他声音越来越大,在崖上的人光是听着都觉得瘆的慌,他被吓成这样,精神几乎面临崩溃,他喊着,身子也颤悠着,咔嚓咔嚓,那枯树枝也开始断裂开来,大事不妙,他面临掉下去的危险,我立马把绳索扣在腰带上,张开手,右手紧紧地抓着他,一把拉了过来,那棵树枝和那只登山镐一起摔了下去。
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我左手还握着登山镐,我把他压在绝壁上,以免他掉下去,我右手拉着绳子,左手挥动着登山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上面的队友也在使劲儿拉我们上去,一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竟掉下去了好几米,幸亏上面的人死死拉住,我们才没有掉下去,我怀里的这人像个受了惊吓的大猩猩一样嘶吼着,他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这力气,使我几乎不能呼吸,我脖子上青筋暴露,憋得我满脸赤红,我试图拉开的手,可这样他搂的越紧,情急之下,我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直接被撞晕了,摊在我身上,我把他扛在肩上,这费劲的,我咳嗽着,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时我注意到。
在我右手边,长着一株草,有十片叶子,中心是鲍蕾,结着红红的小果子,更惊奇的是这十片叶子下面还接着另外十片叶子,就好像是两株草嫁接的一样的,我看的出神,上面的人拉住,我爬着,不一会便上去了,这人昏迷了,被几个人抬到了一边。
“你没事儿吧。”石小刀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她脸上尽显焦急。
我摸了摸她的脸“我没事儿。”她给了我一水壶,我咕嘟咕嘟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他拿着手帕给我额头上擦着汗,这时的她,尽显温柔,我很是享受。
没等我享受多久,她焦急地大叫,“啊,你流血了。”我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大口子,刚刚居然没有察觉到,只是有点痒,还真没有感觉到痛感,伤口一直从后脑勺没长头发的地方延续到喉咙这块,血一直流着,我坐了下来,石小刀拿着急救箱给我止血,她拿起酒精给我伤口消毒的时候,那一阵阵地,是撕心裂肺的疼,刚刚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有点痒,这下,疼的我手都在发抖,石小刀给我处理完伤口,我脖子上多了一圈白纱布,一直到胸口。
大家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这危险地带,我叫住了大家。
“等等,我想我还得下去一趟。”
“你说什么?还得下去。”
“对。”我很肯定的说。
“你疯了,刚刚多危险,你不知道啊。你不在意,我,我,我们还担心你呢。”
“你听我说,刚刚我发现绝壁那长在一株草,它是一种很罕见的草药,叫七叶一枝花,是一种解蛇毒的特效草药,虽然猴子不是被蛇咬伤的,可七叶一枝花是解毒界的神级草药,而且那七叶一枝花不是七片叶子,是十片叶子,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它还是一株花上花,下面多长了一节叶子,也是十片叶子,一共就是二十片叶子,七叶一枝花的叶片越多,就代表它的药效越强,七片叶子的是寻常的,长更多的叶子,是变种,而且它还比以往我见过的七叶一枝花个头大,这种变种是让花的药效前所未有的增强,更何况二十片的叶子是平常的七叶一枝花药效的千倍,万倍,我们只要在猴子伤口感染之前解毒,他就一线生机了。”我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说完,大家都仿佛看到了曙光。
石小刀还是忍不住,“可,你的伤。”
“我没事儿。”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脖子上的伤口渗出些许的血迹,石小刀很不忍心的那棉球给我压了压。
“喂喂喂,干什么你。”大伙对着悬崖边一个劲地喊,登登把绳子扣在了腰上,跳了下去。
“我要救我哥。”
“快快快,拉住绳子。”大家都紧紧地拉住绳子,登登也慢慢悠悠地爬到了下面,在下面不远处,没错,就跟我形容地一模一样的,那根高高挺挺的植物,能在悬崖峭壁上长得这么好,肯定是稀罕物。
登登够了够手,把那只七叶一枝花连根拔起,登登也很顺利的爬了上来,我拉住他的手了,这时他腰带上的卡扣毫无征兆地断了,他知道自己惨了,临空把那株七叶一枝花抛到了崖边,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抓住绳子,我们环抱着掉了下去,幸好我们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绳子把我们给缠住了,上面的人也十分机灵,牢牢地拉住绳子。
我俩重重的撞在了峭壁上,我的伤口裂开了,哗啦哗啦地流着血,这时上面又抛下来一根绳子,我的负担太重,又拉绳子又抱着登登的,登登便自己拉了另一条绳子,啪的一身,登登那头的绳子突然断了,上面拉的人仰了个后个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安全了,可没想到是这样的,我条件反射,快速的伸手去抓,可这一次我没有抓住,我亲眼看着登登掉下去时候的眼神。
我抬头一看,斜上方插在一只箭,上面的人把我拉去,我顺手拔出了那只箭。我安全爬了上去,队友们都心事重重,我把那株用登登生命换来的七叶一枝花交给了一队友,“猴子有救了,快去。”这队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飞快的跑下山去。
泪水和血液混在一起从我脖颈处一直流着,我里面穿的白衬衣也都染成了红色,“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石小刀扶着我问到。
我看了看手里这只箭,我猛的回头,四处眺望着,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只有对面还有一座山,山上也和这里一样,都是岩石,岩石上尽是些灌木丛,我死死地盯着对面两百多米处的岩石,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箭。
顿时我感觉好累,我很不自觉的犯困了,真的好想睡一觉,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只听见了石小刀焦急的声音,“喂,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我倒了下去,血泪散落在空中。在梦里,我梦到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喇嘛庙里听大喇嘛讲经,和我同坐的有十个我的同伴,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调皮,经常趁集体冥想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大喇嘛独自在那红色的帐幕下冥想,一去就两个时辰,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大喇嘛还在冥想,可就在那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袭击了喇嘛庙,我侥幸从火场里逃了出来,是我的懦弱,我本来可以救他们十个人中的某个人的,哪怕是一个人也好,可因为我的懦弱和胆怯,我选择了独自跑出了火场,至今我都还能清清楚地听得见他们的惨叫声,天空中陨落的那十颗星星,是他们啊,大喇嘛把我抱了起来,他说我做的对,我们这些人是必须至少有一个人要活着的,大喇嘛擦着我脸上的眼泪,那时的我十岁,我心事重重,拿着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他们的生命,是十个人的灵魂。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山下的营地里了,我脖子胸口上的伤口已近被重新处理过了,处理的很专业,使我呼吸也顺畅许多,我旁边躺着的是猴子,他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伤口的血肉也都红彤彤的,没有半点黑,我长长的顺了口气,放心的躺下,这时就这样躺着,是多么的舒服,马晓丽掀开了帐篷的帘子,一缕阳光打了进来,地上扬起的灰尘看起来像大城市里随处肉眼可见的雾霾颗粒。
“你醒了。”我慢慢地坐了起来,她急忙放下东西来扶着我,“人参含片煮的汤已近把淀粉什么的过滤好给猴子喂下了,山上采来的药也用了,尤其是后来送来的,发挥了大用处,猴子的毒解的差不多的。”
“剩下的就是处理好他的伤口,每天用清水清洗,再用酒精消消毒,剩下的的酒精和消毒剂应该够用的,这样即使不回城市里,他也可以在这慢慢的恢复的。”
马晓丽很是欣慰笑了笑,石小刀毫无征兆地冲了进来,她额头上尽是汗珠,她半蹲着,喘着粗气,脸上不由地笑着,“登登,登登没死。”
我换了下坐姿,有种莫名的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疼,有点痒痒的,还有点热热的,但我脸上表现着从心底里发出来的高兴,我迫不及待的跟着石小刀跑着,我们手拉着手,我和她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
我们来到了登登坠崖的悬崖边,大伙也都在,大家都喜出望下,勾着头看下面,下面是登登的声音,没错,是登登的声音。
“喂喂,喂喂。”登登在下面大声的喊着,下面也就两百多米高的样子,可下面都是些植物,我们只听得见登登的声音,看不见他的人。
“我没死,我没死,我还活着。”我们都很高兴,登登没死,可大伙想救人也没法救,这里唯一有能力做攀岩的就是我,我还受了很重的伤,我自告奋勇下去,可石小刀死死抱着我,我口干舌燥,嘴唇都是发白的,我也知道这下我也支持不了多久的,正当我们无望的时候,天空中一点一滴地滴落着雨水,冷风也从南边袭来,吹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雨水哗啦啦的大把大把的砸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登登还在下面呢。”石小刀拿着个背包顶在我头上为我避雨,我跟队友拿了个手机放到包里,里面除了手机,还有吃的,水,手电筒,还有一间雨衣,雨水哒哒哒地下着,我把包扔了下去。
我身上红色的衬衣被雨水洗成了一种很恶心的颜色,我们在悬崖边默默地等着,过了几分钟,雨还是一直下,没有停,反而大了许多,我们都盯着下面的一片绿色。
滴滴滴滴,石小刀摸了摸全身上下,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手机,石小刀盯着手机屏幕看,屏幕还是黑白的那种。
“是登登,是登登的线,他用无线电连接卫星电话打过来的。”石小刀很激动的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石小刀按下了扩音键,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登登的声音。
“我没事,我没事,我拿到你们的包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声音有些含糊,应该是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我猜想是我刚刚给他放的牛肉干吧。
“我在这里发现了刚刚我踩的草药,这里有好多好多啊,我哥肯定有救了。”
“什么草药。”石小刀问我。
我眼珠子一转,对着手机大声说:“七叶一枝花,是七叶一枝花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花,这里有好多啊,还长的比刚刚我采的那朵还大,还高,这里起码有上百朵啊。”我光是听着都流口水。
“这里雨太大了,这里有个山洞,还挺大的,我在里面避雨呢。”
“好好好,等雨停了我们就马上下去救你。”结束通话,我们都为此高兴。大伙收拾东西下了山,猴子的伤势看上去也有所好转了,雨一直下着,半月湖的水位也涨了不少,湖里的鱼也都尽数跳出水面,纷纷抢水,
雨差不多停了,山路也变得十分难走,这时队里的一小伙从山上跑下来,说找到了一条路可以下到悬崖下边,大家都欣喜若狂,留下了几个人照顾猴子,所有人都上山了,小伙带我们到登登坠崖的反方向几百米的地方,这里也是悬崖,就是植物少得可怜,可是在这悬崖下面却有着一条长长的裂缝,是自然形成的,经过日积月累的流水冲刷,这条裂缝变得有两个人那么宽,更惊喜的是裂缝被流水冲刷的很有规律,一台一台的天然石台阶直通下面,身手好的人直接不需要保护就可以走下去的,比较亢奋的石小刀首当其冲,拉起绳子就往下跳,第一个台阶很大,可以容得下四五个人,可这光滑的石头上还长着苔藓,这使石小刀一个跟头摔了一跤,大伙都在笑她的冒失,我也忍不住笑了笑,本来以为石小刀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的是她擦了擦脸上的苔藓和泥巴,冲着我一个劲的傻笑,“扫把星,你笑啦。”
“我当然会笑啊,我又不是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