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中老鬼百里尘?”
这一句却是花灵溪接的,她方才见那褐衫男子朝里边张望,算算时间,正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料定此人十有八九就是未曾见过面的师兄,于是便出言接句。
褐衫男子面露喜悦之色,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姑娘可是百里尘的得意弟子,花灵溪?”
花灵溪嘴唇微翘,略微不满的道:“自然是了,不过师父这一去就是数月载,怕是早已忘了我这个徒弟,哪还称得上得意弟子!”
褐衫男子笑道:“师父也是奔波忙碌,怪不得他老人家,半月前我见到师父的时候,得知他口中还是颇为挂念师妹,师妹千万不要怪罪师父。”
花灵溪哼哼道:“哪敢啊。”
她嘴上是这么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颇为开心的,毕竟师父总还算没有忘了她这个徒弟。
褐衫男子看了花满天一眼,又对花灵溪说道:“对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便是你未曾见过面的师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孤,单名一个坟字。”
旁边的花满天怔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位兄台叫做孤坟,想必也是一个命理艰苦之人,只担心他的生父母是否还在人世,可能是被旁人抚养长大的吧。
花灵溪偏了偏脑袋,说:“孤坟师兄,你这名字取得好生奇怪,名带凄凉之意,胆敢冒昧问一句,不知有何用意?”
孤坟却摆摆手道:“不碍,不碍,师妹有所不知,我记事以来便未曾见过父母,是天明寺的智林师父救了我,并抚养我长大成人,是我自己看自己半生孤苦,到死的时候想必也是独自一人,便改名为孤坟。”
孤坟说到这里,脸上有略微的落寞之意,道:“也该我孤苦一人,不久前智林师父圆寂,他是我最亲之人,如今世上又只剩我一人,怕是到头来真要验了孤坟二字……”
这时,小二端着一壶“陈渡小雪”上来,看见这桌多了一位客人,便识趣的又拿了一个瓷杯,放到孤坟面前,恭敬道:“三位客官,这是本店成名酒水陈渡小雪,慢用!”
说完便退了开去。
花满天首先给孤坟面前的瓷杯倒满酒水,然后给花灵溪和自己盛满,举杯道:“你既是灵溪师兄,那便不是外人了,孤坟兄,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如看开些,先喝了这杯酒再说,我虽然并不擅长喝酒,从今日起我便开始学习喝酒了。”
孤坟举杯相敬,问道:“你是……”
花满天用袖子擦拭嘴角的酒渍,道:“哦,我叫做……叫做……花满天,是她的表弟。”
他说话之时结巴了好许,纠结自己的真实姓名,看到花灵溪用一双美目瞪着他,方才赶紧按照先前预定的说了出来,谎称他是花灵溪的表弟。
孤坟拱手道:“哦,原来是满天兄,孤某在此有礼了。”
花满天摆手道:“不必这般客气,来来来,我们喝酒。”
三人各饮一杯,花灵溪看似是为一介姑娘,喝酒方面却是毫不含糊,一杯见底不留余地,喝完这杯,又立刻倒了另一杯,还顺手给孤坟和花满天满上。
花灵溪赞道:“陈渡小雪招牌酒,果真是名不虚传,以往一直没有机会喝到,现在尝起来,真是不错。”
孤坟也点头称赞,花满天则是随之附和,他对酒水方面了解并不多,喝过酒的种类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自然也分不清好坏,只是看着另外两人称赞,便觉得这陈渡小雪是真不错了。
这时,花灵溪正色道:“孤坟师兄,这次师父叫你来见我,是为何事?”
孤坟慢慢放下酒杯,道:“此次师父叫我前来,除了与同门数年却未曾见过面的师妹相识以外,还有另外一事。”
“哦,是什么?”花灵溪问。
孤坟却不慌答,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将布袋上的线头解开,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还有一包药材,将这两样东西放到桌上,他道:“这是一本药典和一些药材,师父专门让我带回来给师妹,这本药典可不普通,是师父在蛮疆之地钻研多年,所得的药典精髓,学会里边这些方子和药物知识,那可是受用不尽啊!至于这些药材,则是蛮疆之地独有的九阳夏、青童草、天灵花等几种,佐以蛮疆药方,我敢说天下再无第二个比得上师妹的医者了。”
花灵溪惊奇:“师兄,这本药典真的有这么神奇?”
孤坟笑道:“那是自然,想我们师父是何许人也,天下再无第二个,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能损了他的面子不是,少说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说着,孤坟环顾四周,见并无可疑之人,方才凑近一些道:“药典和药材还是请师妹先收起来,这里始终是客栈酒楼,难免人多眼杂,若是招惹上麻烦就不好办了,回到百花谷再慢慢钻研。”
花灵溪也明白孤坟的意思,伸手将两样东西收进布袋,用麻绳将布袋系好,再小心翼翼的把它挎在腰间,这才了事。
孤坟站起来拱手道:“既已如此,那我便不在多留,师父还在蛮疆之地等着我呢,这就告辞了。”
说完,对着花满天和花灵溪微微一笑,转身拂袖而去,走出了客栈大门。
花灵溪看着孤坟离去的背影,心道:原来师父这么些日子一直在蛮疆之地,等这里的事情做完,我也寻个日子过去,天天在百花谷呆着太无聊了。
花满天转头对花灵溪说:“原来你说的事情,便是会面你的师兄。”
花灵溪点头道:“早在前几****便收到师父的飞鸽传书,叫我今日在枫华镇陈渡小雪客栈等一个人,所以今日才把你带过来。现在事情也办完了,我们吃过了就早早回谷吧。”
片刻时间,小二端上来的那壶陈渡小雪少了大半,这酒也是有些酒劲的,花满天喝得少没什么,而花灵溪则已经双颊微红,眼神略微有些迷离,想必是醉了几分,花满天则将这壶残酒带走,经过柜台处顺便结了账,就此离开了陈渡小雪。
路上,花灵溪被花满天搀扶着走路,她面露媚态,用手捶了花满天一下,声音已经有些胡话了:“我没醉,你才醉了呢,这么点酒就想让本姑娘醉倒,想得美……”
花满天近距离看着花灵溪娇媚万千的样子,只觉得此刻的她是那么美丽,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连忙把视线从她微红的脸颊上移开,说道:“好不容易来枫华镇一趟,本来我还想去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实用的功法秘籍,但是看你喝得这个样子,还是算了,我们早些回谷吧,晚上天黑赶路多不安全。”
花灵溪娇憨一笑,把头倚靠在花满天肩膀上,打了个嗝,说:“表弟,我们回家。”
两人出了镇子,幸好花满天还记得来时的路,往东边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片荒凉的山谷面前,此时天色渐晚,太阳已经滑倒了西边,只怕过不了多久,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啪……”
荒凉的山谷中间有很多碎石,一踩就碎,花满天依稀记得,出了这个山谷,再往东边走一阵山路,就能到百花谷前了。
此时花灵溪酒意已醒了大半,不再有花满天搀扶着,只是不知道是酒意还未完全醒,还是赶路太累的缘故,一路上都很少说话。
花满天想,一个姑娘家赶了一天路,是挺累的,看花灵溪这个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便安慰道:“出了这个山谷,再走一段山路,就到百花谷了。”
花灵溪看起来是真的累了,点头轻声道:“嗯。”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山谷周围传来,紧接着,花满天前方拐角处出现一群人,数量大概有二十多个,个个手提弯刀,不怀好意的样子,站在人群前面,为首的那人脸庞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神色凶厉。
花满天立刻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拉着花灵溪的手,转身就跑,但身后的退路上,不知何时也堵满了人,也是人手一把弯刀,银光闪闪,摄人心魄。
花满天焦急问道:“这下怎么办?”
花灵溪自然是明白当下的事态,但是现在前后被堵,没有丝毫逃出去的机会。
这时,只见为首那人往前走两步,哈哈两声大笑,朗声道:“两位,不要妄想能从我的手上逃出去,只要你们能将药典和南疆药材乖乖交出来,我便不伤你们分毫。”
花灵溪低声道:“原来是冲着药典和药材来的,我们中午在陈渡小雪和孤坟师兄会面的时候,定是叫人给瞧了去,这才在我们回程途中设下埋伏。”
花满天问:“那怎么办?”
花灵溪神色黯然道:“我也不知道,如今只有听天由命了。”
两边的匪徒慢慢围过来,将这两人堵在中间,雪亮的刀子晃得人眼花,他们没有任何防身兵器和武学,自然做不得任何反抗。
为首那刀疤脸走过来,用长刀去挑花灵溪腰间的那个布袋,到了他的手里,仔细瞧了瞧,发现真是一本册子和一些药材,随后又挑来花满天腰间的酒壶,赞道:“半瓶陈渡小雪,这等佳酿,我田某平生还真是难以喝得到啊,算你们两个识相,乖乖把东西交给了我,识时务者为俊杰!”
田姓匪首得了东西还不知足,瞧见花满天旁边那位姑娘生得俊俏,皮肤白皙,便起了色心,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对花满天笑道:“小兄弟,你这个老婆相貌还真不错,不如今晚就给田某暖床罢,今后跟着田某,保管她吃香的喝辣的。”
此言一出,花灵溪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吭声。
花满天听得这等污秽言语,顿时气血上涌,骂道:“你放屁,无耻之徒!早该被小鬼索了命去,堕入九幽阎罗也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