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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

一切如梦幻泡影。

即使是P城,夏天的一切也让人难以忍受。炎夏消耗着人们的体力,能量和耐心。

时尚人士身上新服的生命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夏生秋死的蝉,越来越短。

为了那片刻的生命,设计师和他们的团队一直工作着。也正是因为这片刻的华丽,设计师和他们的团队才能一直工作着。

人们用货币交换自己的虚荣心。

物质越来越繁荣的世间,持久的事物不多见了,一直忙碌的人们是得到人群的关注和认可的。服装会一直这样升值下去,永恒的美会一直这样贬值下去。

历时考验的美变得困难,一套服饰的样式可以几百年不变的情形会不复存在了,可永恒美的数量不会增加。眼光变得越来越重要。审美的修养可能会沦为知识的累积。

设计师会越来越多,模特会越来越多,新服会越来越多,欲望会越来越多。

回到P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水岛津亭的生活重心中又有了工作,然后才是女儿和管家已经安排好的傀儡社交。工作是第一位的。从已婚女人的兼顾原则上来看是多么可怕的倾倒啊。

事实上也是如此。水岛津亭根本不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她有着自己的迷恋,迄今为止,她所有人生的重心就是疯狂得投入到职业中去。

水岛津亭始终没有提遗物的事,她害怕。

行人子羽也忙于自己的工作,只在休息日一家人度假时,曾对水岛津亭说到,“我到底变成了爸爸,你还是以前的你啊。”

话一讲完,两人意味深长地相视而笑。

生活在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灰姑娘真得好辛苦。

夫妻两人就这么默契地生活着。

但得不到的,终究是不甘心吧。

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夫妻都忘记了。其实忘记的只有妻子。丈夫忘记是因为男人的面子和自尊。

管家还是尽责地准备了庆祝的晚宴,告之了双方日子的特别。

可又有谁能抵挡的住时光呢?今年之今日,早已不同于去年之今日。

烛光和着美酒。

夫妻相敬如宾,干杯互道快乐。

葡萄酒最是醇香,清凉一线入喉入腹。

行人子羽回忆着一年前自己的野心勃勃,娶了她,作为生命的一个新开始,在女人的世界里寻找了那么久,还是她最美,最让自己心动。

行人子羽的身旁坐着一位长着妻子清丽容貌,拥有妻子天赋才华,生着妻子恬淡从容性情的梦中情人。

水岛津亭是自己欲望的忠实执行者,她嫁给了职业,曾经她以为自己嫁给了梦想。她也是肉体的忠实执行者,为了自己迷恋的身体,嫁给了恩爱的愉悦。现在她开始反省后悔,扮演过多的角色怎样扰乱了自己平静的心。越是隔得长久,越是难以控制的相思。

她的身旁坐着她一直爱着无法忘情的宇文觉。

这一餐,四人的聚会热热闹闹。

“以为P城会是人间天堂呢,二十年前,我的心愿是要做一个比F国人还要浪漫的J国人。”

“自卑。对就是自卑。好容易在欧洲的世界中通过自己的挣扎获得名利和成功,心中逐渐被点燃的希望连同仅存的自卑感也被胜利的喜悦吹散。但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却一直很迷茫,四年前遇到你,那时候突然觉得你很了不起,和母亲旅居海外这么多年,还是J国人的心,看了你设计的衣服,真是惭愧。”

“女儿交给母亲抚养吧,她肯定深知我们的辛苦。”

“好吧?”

行人子羽握住妻子戴着婚戒的右手,女人的眼泪在慌乱中落进了酒杯,红色的液体表面泛起层层的涟漪。

“嗯。那样会比较好。”

“觉得受辱了吗?”

“母亲又何尝没有她的烦恼呢。可她是那么贤惠和高贵。会有更多我们无法体会的遗憾,才让子羽一直生活得随心所欲吧。”

“哥哥们都会恨我。”

“所以要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吗?看得见的成功会更大,如果有一天这种喜悦再也掩盖不住失落,那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总有一天会到极限吧。”

终于说出了口。生病时可以不见,精神状态不好可以不见,事业如日中天,忙于工作可以不见,但活着就会见到不是吗?朦朦胧胧中,一错再错,不只名利的纠结和爱恋的不甘,女儿也来到了。

如此千千结。怎么可能完全划清界限?什么又是界限?

水岛津亭站起身去取新的酒。女人的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

行人子羽此刻伤心至极,他只想打破这一刻的梦幻感。紧随过去。

铺天盖地的吻,连同酒的气息,密不透风的袭在女人的唇上。

水岛津亭很快回复了男人的狂热。

“我想要。”行人子羽在深吻的间隙询问。

再尝试,无间的恩爱,是不是能够弥补夫妻的失和。

这人间世,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好似一场大戏的人生啊。

即将走向不惑之年的行人子羽,人生反而变得迷茫起来。

如果没有管家的存在,私人生活就是一团糟,在家庭的舞台上,他扮演着无能又尊贵的角色。如果没有公司的存在,那他在人群中又是什么呢?

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么小。曾经以为会很大,可以自由翱翔的职场,也不过那么小。真正靠着自己的德才去努力了以后才知道那么小。

疲于奔命,并且快乐于此。认为做了喜欢做的事,再喜欢的选择到最后也只是选择。物质上的实力大增。努力的初衷却时常在现实的选择时难以把握。

这一切仿佛尽在手中,又是难于分辨。

水岛津亭的存在就是他的灵丹妙药。看到在他的荫蔽下美丽绽放的她,行人子羽只有想到他还拥有着这个女人才会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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