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雪玲忽然想起一事,提醒道:“对了江叔叔,有件事情你知道吗?就是在结界一天,阳世便是一年的事情。”
江昊泽一听,和妻子纷纷回过头来,问道:“哦?还有这种事?”
方雪玲接着说道:“是啊,以前书上不是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吗?结界也是如此,结界的十二时辰便是阳世的十二个月,你们别忘了。”
江昊泽明了之后,心下当真挺感谢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便微笑着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方雪玲应声道:“嗯,那你们慢走。”三人就此别过。
当江氏夫妇重回阳世之后,正巧赶上江智恩从葬礼上回来,于床上昏睡,这也就有了之前二人的对话。
如今,妻子陈晓露去意已决,已飘然而去,只剩下江氏父子。
江昊泽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痛心不已,想对儿子说些什么,但又想起妻子对自己的嘱咐,又不敢妄加言语,生怕给儿子带来什么祸事,虽然以前自己不信鬼神之说,但如今的自己又怎能不信?
江昊泽转身踱步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忍不住伸手去碰,却如之前触碰别的事物一样,双手触物即过,没有丝毫触碰的实感,江昊泽不由地无奈叹息道:“唉!什么也碰不了,什么也不能说,我能留在阳世做什么呀?”
眼中看着办公桌的抽屉,心想:这抽屉里藏着惊天的秘密,如果他日被儿子发现,这孩子定会去找人家说理,那公安局长高建斌与致远集团的关系非比寻常。
虽然现在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的死与其有关,但应该不会有错,我的死,高建斌肯定脱不干系,只怕这孩子不明就里,贸然行动,再招来杀身之祸,恐怕到时一切都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江昊泽心中如此思忖着,越来越觉得坐立难安,这时忽然想到:以前听别人说过,死人能给生者托梦,不知是真是假,不如我回结界找个人问上一问,再做思量。
于是,江昊泽想起身离开,重回结界,但忽然意识到:我该怎么回去呢?之前是老婆带我回去的,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结界之门如何打开,谁也没教过我呀!这可怎么办?
不由地大叫:老婆!带我回结界呀!
可是无人应答,这时江昊泽心想:坏了,我这回不去可怎么办?现在又是白天,想出去找个人问问都不行,等晚上再说吧!大街上应该有别的鬼魂。
就这样,江昊泽于江智恩床边坐下,只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静待着日落西山。
如此约莫过了两三个小时,江智恩睁开惺忪的双眼,喃喃自语道:爸爸,您刚才来看我了吗?
江昊泽心头一惊:妈呀!这孩子能看到我吗?
于是起身来到江智恩的身前,伸手在其眼前晃了几晃,见江智恩毫无反应,江昊泽心道:不对呀,他分明看不见我,怎么却知道我来看他了呢?
但见江智恩起身去卫生间、厨房,书房,浑浑噩噩,也不知其想要做什么,时而拿出冰箱里的吃食胡乱吃上两口,时而来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地看上两眼,时而又到书房写上两笔作业……边写着作业,泪水边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落在书本之上,洇出几片泪花。
江昊泽于一旁看着,也不禁泪光点点,心如蚁咬,只喃喃地说道:“儿子,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呀……”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惟有“对不起”方能饱含自己的全部心意。
随着夕阳西下,一轮缺月渐渐爬上天际,点点星光或明或暗,仿佛颗颗钻石镶嵌于夜空,街上的五彩霓虹也纷纷亮起,照得人世间色彩斑斓,灯火通明,好似彰显着人世的多彩和繁华。
江昊泽见天色已黑,便对儿子江智恩说道:“儿子,爸爸出去办点儿事,你自己在家待着,别胡思乱想,抽屉里的东西你不要翻,等爸爸回来。”
于是来到房门前,心想:我既然触碰不到任何事物,那么任何事物也应该拦我不住,我且穿门穿墙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
于是便径直地向门外走去,果不其然!江昊泽穿门而过犹如无物一般,畅行无阻!
江昊泽不禁苦笑道:“切~做鬼还有这个好处……”于是下到楼来,四处游荡,期望着能碰上一两个鬼魂,好指点自己重回结界的方法。
江昊泽正四处游荡之时,见所经过之处,偶有几只猫咪和弃犬看向自己,继而不是面露凶相,便是体毛直立,吠叫不止,好似要与自己拼命一般。每当此时,
江昊泽便避而远之,心下暗忖道:这些猫狗难道能看到我?人看不到的东西它们怎么能看到?奇怪呀!
如此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见到前方人行横道处好似有些异样,便走过去查看,果然,见到一个和自己相似状态的人正站在路边。
于是江昊泽便想走的近些,但见那人也看向了江昊泽,就在二人目光对接之际,那人神情好似突然紧张起来,慌张地转身就跑,速度之快,犹如飞行一般。
江昊泽马上意识到:此人就是鬼魂!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先追上去问个明白!
心下如此想着,脚下也跑了起来,却不曾想到,自己奔跑起来的速度简直匪夷所思,好似轻风掠地,追风逐日一般。江昊泽也暗暗吃惊,但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毕竟路上还有诸多行人,以防与其撞上。
只见二人一前一后,左躲右闪,不多一会儿,江昊泽便追上了那人,大声叫道:“你跑什么?”
那人这时也停下脚步,喘喘着粗气说道:“那你追什么?”
江昊泽边调整着呼吸边说道:“么?你若心里没有鬼你跑什么?说,你为什么要跑?”
待那人稍稍平静了片刻,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见江昊泽好像与自己一样,是灵魂形态,便说道:“你也是鬼魂?”
“嗯?他怎么这么问?”江昊泽暗忖。
只听那人接着说道:“原来你也是鬼魂。别管我,看你也不是个管事的。”说完便径自向别处走去。
江昊泽莫名其妙地追着那人,又莫名其妙地被人说了一句,心有不甘,便上前说道:“管事的?我看你站在路口,好像心怀不轨,怎么?想害死谁吗?”
那人这时回过身来,不忿地说道:“你看到我害人了吗?你有什么证据?”
江昊泽见此人情绪忽然波动,心下想着:果然心里有鬼,对了,他可能也会看到我的想法,不能让他看出来。
于是紧接着说道:“怎么?做鬼了是不是心里不服气,想拖个人‘下水’?你难道不知道生者是有阳气的?你若碰了那人,你也会被阳气冲散的。”
只见那人眼神微动,说道:“切~你怎么知道?”
江昊泽见此人如此一问,心下已然明了此人知道的事情肯定比自己多,但却不敢细想,唯恐被对方看出什么来,于是便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只有你能看出别人的心思,我也能看得出。”
那人听江昊泽如此一说,心中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江昊泽是真能看得出,还是在乍唬他,便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是想害人,怎么?你管得了吗?你也是鬼,你能拿我怎么办?是能打我呀还是能抓我?切~别妨碍我!”说完便转身欲走。
江昊泽哪里肯放,一来忧心他再害人,二来也着实想从此人口中学到些什么,于是跟在其后,说道:“我虽是鬼魂,抓不到你,也碰不到你,但是我可以跟着你,给你添乱,你能拿我怎么样?是能打我呀还是能抓我呀?”
那人闻听江昊泽如此无赖,心下厌烦,回过身来不忿地说道:“我得罪你了吗?我和你前世有仇吗?你干嘛来妨碍我?”
江昊泽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想有人被你所害,也不想看到枉死无辜的人,你魂飞魄散不要紧,但也别破坏生者的生活,那是造孽呀!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平复心中的怨恨了吗?”
江昊泽话到此处,两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人,复又试探性地问道:“你肯定进不了轮回之门吧?”
那人眉间稍动,有些诧异地看着江昊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