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家兄妹争执期间,西海丞相始终不置一词,这时尘埃落定才起身笑道:“侯爷一家,果然将门无犬子。既然这样,老夫就先回驿馆等候消息,订下时间起航。”
齐定军淡淡道:“不用麻烦。互贡的船只人手早已备好,只是一直在等我择日出海。丞相先到港口,三个孩子收拾一番,再拜别娘亲即可出行。”
西海丞相笑道:“既然这样,老夫就在港口恭候。”
红衣美女亦步亦趋跟在丞相身后,忽然回过头朝着齐悦嫣然一笑,道:“对了。还没把名字告诉你呢,我叫贝娘,贝壳的贝,姑娘的娘,记住了……贝娘在海上等你哦。”
齐悦刚要回答,却被人狠狠拽了一把,只见齐舞正扬着小拳头朝贝娘用力挥舞,呲牙咧嘴做出凶恶的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直到二人走远,这才扭头一本正经道:“二哥,这种成天只想着给人暖床的女人很不好,你不要理她!”
“唔……”
等西海丞相和贝娘离开,齐定军淡淡道:“你们三个准备准备,这就动身吧。”
齐悦连忙躬身行礼,急急朝后园去了。
齐恒拖延到齐舞也离开,这才近前问道:“父亲,为什么要让二妹跟着?”
齐定军悠然道:“互贡是朝廷和整个七海间的官方交易,重要性非同小可。以前都是我亲自去,西海王接待。如果只让你和悦儿去,就显得降了规格,于礼不符。只有舞儿也跟去,才能显出咱们对此的重视。”
齐恒急道:“可是……”
齐定军打断他道:“不用多说,为父自有分寸。你只管一路上看好妹妹,把她平平安安带回来就是。”
齐恒微微一怔:“只看好妹妹?那齐悦他……”
齐定军淡淡道:“他不用你操心……说不定他这一去,就不想回来了呢。”
是不想回来?还是不能回来?齐恒微微一怔,看着父亲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终究没敢将心里的猜测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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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后园里,华梅儿听完儿子转述的最新事态,陷入了沉思。
“让你们三个小家伙跟互贡的船队出海,齐定军在玩什么把戏?”
“嘻嘻,我猜应该是为了借势吧——明知妈妈和西海的关系不错,那边有求于咱们。占便宜这种事情不是随时都有机会,父亲大人当然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咯。”
“胡说,互贡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除非西海打算开战,否则怎么都不会打互贡船队的主意,他这样做,反而让你的处境多了些变数。”
“咦,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多了一份责任!哼,互贡使者,自然就要对船上的东西负责……假设这次互贡出了什么问题,就算你治好小丫头的病,海族也多出个能留下你的借口!”
齐悦对互贡亦有所知。
虽然用了一个“贡”字,其实事情的实质还是交易。
说白了就是灯剑帝国和海洋之国之间交换一些被国家严格控制的物资,例如贵金属、武器、稀有药材等等——受环境限制,海族人的冶炼技术非常原始,所以对陆地人的刀剑枪炮等都有着浓厚兴趣。而陆地人同样对海族的炼药手段垂涎三尺,尤其只能在海底炼成的“黑玉断续膏”,更是每个国家都要作为战略级储备的必需品。
这些资源受到两族的严格控制,禁止民间私自买卖。
黑龙港之所以日益衰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它从民间港口变成了皇家港口,主要负责灯剑帝国和海洋之国之间的“国家贸易”。因为货物贵重,来往船只都受到最严厉的盘查,所以大多数商人不得不转换到新的港口去讨生活。
当然,越是危险的行业,往往代表着利润也就越高。暗地里有数不清的走私商人来回奔波,将钢铁、丝绸、刀剑运进大海,又把药材和黄金运回陆地,打通了新的浩瀚的商路。但国与国之间毕竟不能依靠走私来解决资源紧缺,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产物,就是互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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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母亲的分析,齐悦皱着眉头像小大人一样苦恼的道:“海族的目的就是要你去,如果他们想为难我的话,怎么都找得到理由。有没有这个互贡使者的名头,都是一样。”
华梅儿轻声道:“往好处想,起码这个名头也能让你更安全。不过在惧水症没解决之前,海族那边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互贡船队这方面也会尽全力保护三位少主人……所以你这一趟,安全是无虞的。”
齐悦嘟囔道:“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那就需要你自己摆平了,我的悦儿已经长大了,需要对自己的道路做出选择。”
华梅儿似乎想通某些事情,长身而起将儿子拥在丰满怀中,柔声道:“你可以不去,妈妈会保护你。但如果要去,你就必须面对这些问题。生活有很多种方式,最好的那一种未必最适合你。关键是你开心,大家才会开心。”
“所以妈妈给你起名叫齐悦——让所有人都感到欢愉喜悦!”
“这就是妈妈对你的期望!”
齐悦将头埋进那团绵软温暖之中,良久,直到快要窒息才道:“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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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没有变化快,因为一场暴雨,互贡船队还是不得不在港口多停了一天。
隔日清晨,灯剑帝国派出的互贡船队,在定军侯三位子女的率领下起航了。
包括西海丞相座驾在内,总共有七艘承载货物的巨型商船,和四艘负责护卫的武装战船,以及两艘专门运送贵重物品的三层铁甲船。十三艘海船升起风帆,缓缓驶离黑龙港,驶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除了齐恒、齐悦和齐舞作为使者外,定军侯还派遣了黑龙港的海军副都督王敢当做舰队指挥,十几名水性娴熟的侯府侍卫专门保护三位小主人。另外还有个全身包裹在斗篷中的神秘黑衣人,据说是定军侯请来的高手,也跟着使团上了船。
这个神秘黑衣人随后藏匿无踪,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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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并不关心船队上的事情。
大家心里有数——所谓互贡使者,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妆点门面罢了。
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完成,事事关心的结果只能是像诸葛亮一样过劳而死。这个论调让齐二少爷深以为然,每每成为他懒得学习、懒得干活、懒得炼药时的最佳借口。
此刻刚下完一场细雨,船队已经进入外海。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下碧海、蓝天、白云、波涛……还有几只海鸥在天空中飞翔着,它们以翅膀为画笔,以蓝天为画布,尽情展示着代表生命的玄奥图案。
细雨初晴。
海面是平静的,天空也是平静的。
看似平静的世界背后,有着多少波澜壮阔?
屈指可数的几件事物,偏偏演绎出千变万化的世界,让人心情也随之一宽,感受到那发自内心的平静,以及平静中蕴含的跌宕起伏。
齐悦站在舰首极目远眺,试图从海天一色中找出两者的分界点,最终只能悻悻放弃这无聊的举动。打算回房去休息时,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盈盈立着个人,却是贝娘。
此刻的贝娘依旧一袭红衣,只是身上的挂饰却少了很多。娇颜在阳光下映出些许红晕,不知是衣服反光,还是因为回到海中心情舒畅。不知是否因为只有两个人的缘故,她的态度远不像在侯府中那样紧张,悄悄站在齐悦身后仰起俏脸,水汪汪的眼睛中充满了诱惑。
“你在看海?”
“是啊。”
“海有什么好看?”
“不知道。我们陆地上的人喜欢看海,大概就和你们海族喜欢看陆地一样吧?”
“胡说,贝娘才不喜欢看陆地呢。这理由一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
“唔……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看海啦,只是闲得无聊,不看海又能看什么?”
“可看的东西多了,起码贝娘就比海水好看!你不觉得吗?”
“那,那是当然。”
在贝娘故意挺起的****上撇了一眼,暗中和母亲、穆阿姨的尺寸比较后,齐悦很神往地移开话题道:“给我介绍介绍西海吧,说说你们的风土民情。”
贝娘顿时来了精神:“哈,说到我们西海,那可是你们男人的天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