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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浴

白色燎烟徐徐,似游龙般盘沿升空。

余少陵倚靠着巨石,狼嘶狗啃般消灭着手中的烤鸡。倒不能怪他吃相不雅,要怪就怪姬筱烤肉手艺太好了。不将手中这只残鸡全啃掉,他余少陵腹中的馋虫是绝不会答应的。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扫到姬筱,只见她正双手托腮,面上含笑,静静地注视着。余少陵眨眨眼,然后把手中烤鸡劈开一半递给她,“我说只吃两条鸡腿吃不饱,你还不信。现在饿了吧?拿去,吃完咱们上路。”

余少陵只当是姬筱腹饿,所以就把一半烤鸡递给姬筱。却见姬筱笑着摇摇头,“真吃饱了,只不过见少爷你吃得这么香,筱儿比较有成就感。”

大口撕下一块鸡肉,细嚼慢咽直至品的没滋没味后吞入腹中,余少陵这才吐舌添了一圈嘴边油渍,“你手艺真的不错,我从没尝过这么美味的烤……”

极有成就感的姬筱催促着下面的赞美,“快说啊!”

余少陵猛地一挥手,示意姬筱不要说话。姬筱忙闭上嘴巴,紧紧注视着面色凝重的余少陵。

“听,什么声音。”

姬筱按照余少陵的吩咐集中注意力侧耳凝听——

“噗~”

撅起的屁股重新坐回石头上,余少陵摇头晃脑的叹道:“屁,是人生之气。有屁,岂有不放之理?”

“你戏弄我!”

被戏弄的姬筱也顾不得主仆之分,气呼呼地攥起粉拳梨花暴雨般落在余少陵肩头上。姬筱越是生气,余少陵就越是高兴,不禁咧开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耳朵捕捉到一股轻微的异声,余少陵忙挥手示意姬筱停手。

“又想骗我,别想!”

余少陵没空跟姬筱解释,探臂一挥就将她夹在胸前。

果然,姬筱现在确实安静了,而且不仅仅是安静了,脸也变得通红滚烫。只不过余少陵现在没空在意这个,他要细细分辨耳中所听到的声响:沙沙沙沙……拂动草丛的沙沙声,而且速度极快。

手中烤鸡轻抛,余少陵夹着正不知所措的姬筱倏然闪离原地。

“咻!”

一道模糊黑影瞬间划过刚才姬筱所在的位置,被抛起的烧鸡这才坠地。如若余少陵反应慢上一丁点,此时姬筱怕是就有大麻烦了。

断剑斜置身侧,左臂将姬筱掩在身后。余少陵凝目注视方才所躺的巨石,只见常年风吹日晒的枯黄色石面上此刻已多出四个黑漆漆的、冒着淡雾的小针眼。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这四个黑漆漆的针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巨石下方,一条色彩斑斓的三寸蚯蚓正盘在地上,而它那扁狭小脑袋上缀有的两颗绿睛,此刻正散发出森森寒芒。

“这只蚯蚓长的真怪。”

余少陵将迈步欲上前的姬筱护在身后,紧盯着那两颗绿睛,“那不是蚯蚓,是毒蛇三寸丁。三寸丁个头虽小但奇毒无比,蛇毒腐蚀性极强,你自己看看石头上那四个针眼就知道了。”

姬筱看看巨石之上,根本就没有针眼,只有四个指头粗细的黑色窟窿眼。

“咻!”

说话间,三寸丁再次弹身窜出,徒留一道虚幻蛇影在巨石下。

余少陵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把推开姬筱,而自己也借助推力瞬间侧移半尺。即便如此,他仍感觉上衣像是被婴儿轻拽一下。低头看看,只见本就胸口被切开的上衣衣角处又多了个指粗的窟窿。

“不要动,我用结界空间护住你。”

右手持断剑遥指盘绕草叶之上的三寸丁,左手虚对姬筱,五道金色蚕丝自五指射出,随即就消失在她周围。

由于动作太快,姬筱只见金芒一闪然后就没了,感觉余少陵像是什么也没做。可是稍微挪动下脚步,她就发现周围半尺处似乎多了个隐形壁障,明明视线中什么也没有,可伸手摸摸,却又像摸到坚冰一样,光滑、冻手。想来,这就是结界空间了,“少爷,你怎么办?”

“区区一条三寸丁,我还没放在眼里。我只是担心不只一条三寸丁,怕伤到你所以才用结界空间。”以龙元加持手中断剑,刺眼烁芒立时浮上剑身。踏步抖剑,烁芒似彗星般划出一道绚丽长尾,无声无息间就已刺向盘绕草叶之上的三寸丁。

草叶一伏,朦胧蛇影中闪着两道绿芒避过断剑刺袭,径直射来。余少陵屈膝后弯腰,整个人自绿芒下划地而过。手中烁芒闪闪的断剑自后而发,将半空中无法改变行径的三寸丁自口中横削为二。

稳住脚跟挺膝直腰,余少陵将沾染着黑色毒液的断剑斜置身侧,身后传来‘啪、啪’连续两道坠地声响。旋身望去,被一分为二的三寸丁仍在地上挣扎。只不过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直至绿色森瞳彻底没了光亮。

“搞……”

‘定’字尚未出口,耳边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次声音的来源处,余少陵无从判断,因为他发觉前方、左侧、右侧,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而且声响越来越大,偶尔还可听见粗重的喘息声、枯枝的断裂声。

隔衣攥住姬筱手臂,余少陵拉着她小心后退。

“吼~!”

强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沉重的兽吼声更是萦绕耳边久久不散。前方草丛散开,一根斑白尖角自草丛中探出,随即又有四根森白尖齿探出。直至看到那双殷红的血眸,余少陵才确定,这是一只雄健的成年犀虎。

成年犀虎身长两丈,光是一只虎爪就有如寻常蒲扇般大小。犀虎咆哮时,口中并排躺下三个壮汉都不显拥挤。即便如此,余少陵也不将它放在心上,个头大点而已。骡子个头倒也不小,不还是得乖乖拉车?只是,随后从前方、左侧、右侧相继走出的各色凶兽,令余少陵不得不蹙起了眉头。趴伏在地面的毒蜥、黑蟒等;其上的犀虎、荆棘狼等;还有空中不时传来的鹰唳……丛丛杂杂数十只凶兽毒物,曾经的天敌此刻正并行在一起,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环视众凶兽,余少陵蹙眉道:“余家人来了。”

“你怎么知道……”

问话声音渐小,余少陵侧眼看看脸色有些泛白的姬筱,“七叔余炫臻的骨术是控兽,这么多平时见面就撕咬的凶兽聚在一起,除了有人控制还能是什么。”

姬筱有些怀疑,“不能吧?如果是修为比你高的余炫臻来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咱们?”

“余少峰修为比我高,不也被我杀死了?他吃不准我藏有什么后手所以就操控群兽拖延我,等待余家众人。况且我又没杀他的儿子,他何必死战?”余少陵左手攥住姬筱手臂缓缓后退,右手持断剑警惕注视着众凶兽,“现在只能是且战且退,在结界空间中,这些凶兽伤不到你,你放心好了。”

“少爷,你也进结界空间咱们一起退吧?”

余少陵抛给姬筱一个暖日般的笑容,心间却是苦笑:若是体内龙元足够,我早就开启结界空间了。

“吼~!”

犀虎的再次嘶啸似下发了攻击命令,数十凶兽齐声嘶吼、群攻而上……

“呼~”

耸毛如刺的荆棘狼自头顶飞扑而过,裹挟起的劲风催得余少陵头皮发凉。如果刚才再晚半分,此时他的脖颈定会被荆棘狼那锋锐利齿所贯穿。

反手挥剑,尺余长的金亮烁芒似天际惊雷般瞬间划破狼腹,内肠鲜血齐齐坠落,枯黄的山石瞬间被染红。

耳边传来荆棘狼痛苦的哀嚎,余少陵很想再施一剑帮它解脱,但他更想斩断脚下弹射而来的银环蛇那根殷红的分叉蛇信,因为‘咝咝’的声音让他后背发麻。

断剑横扫,银环蛇当即身首异处,血珠尚溅当空,又是一条毒蜥的断尾迸飞远处……

“哧~”

余少陵刚刚斩断空中而下的枭鹰翅翼,后背就挨了实实在在的一爪。剧烈的疼痛钻心,但此刻容不得他分神。只要略作分神,四周数十只凶兽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撕成碎片。

断剑斜拍,又是一条毒蛇被拍飞远处,‘啪’的一声撞上山石,登时化作一滩烂肉。

余少陵早就打定主意:宁可让凶兽咬一口,也绝不能让毒物碰一下。尽管大部分的毒都可以通过体内龙元逼出或化解,可这需要一些时间。显然,周围的凶兽不会给他时间化毒。

“吼~!”震耳的吼啸自兽群中响起,众兽纷纷让开,身长两丈的硕大犀虎迈着雄健的步伐越过众兽来到近前,血目大瞪,沉重的兽息卷得周围杂草侧倾。

“啊!”

身后陡然响起尖叫,跟犀虎对峙的余少陵忙扭头望去,却见一只苍鹫利爪如钩,闪电般袭向姬筱,惊得她脸色凄白双目紧闭。然而苍鹫的利爪却如同被万年坚冰所阻挡,始终停在她近前半尺处,无法再近丝毫。

结界空间,岂是区区一只苍鹫可破!

扭头观望姬筱的刹那,身前恶风骤然急袭,余少陵头也顾不得回脚下忙蹬地急退,堪堪避过了被蒲扇般大小的虎爪切成数段的危机。然而刚刚稳住身体扭转过头,又见一根锐利犀角迎面疾刺,余少陵顾不得多想,近乎本能的全力反手一剑削向犀角——

“哐啷!”

小半截残剑坠落在山石上。

余少陵大为惊讶,以龙元加持过的断剑竟然只一击就被犀虎头顶那根犀角所折断。更令他诧异的是,虎头上那根斑白犀角根本没有丝毫受损,甚至连道痕迹都未留下!

犀虎似是极为得意,卖弄似的亮出了它口中四根锋芒毕露的利齿,“吼~!”

余少陵低头看看,三尺长的柳叶狭剑在跟余少峰对战时折断近半,刚才又被斑白犀角所折断尺余。现在连同握在手中的剑柄,剩余已然不足三寸,作匕首都有些短。再看看犀虎头顶那根斑白犀角,余少陵心中立刻有了决断——为犀角换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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