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接旨。”吴泠眼色一沉,抬眼向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随后接过圣旨。默不作声的起身,示意身后的手下上前揭开马车的帘子。
洛染晴依然没有醒过来,头偏向一边,像死了一样。
吴泠不屑一顾的一笑,幽幽说道:“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脆弱了。连这一路都挺不过来,还怎么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死了倒好了,把她扔到乱葬岗去,不要管她了。既然皇上开了口,我们也不要给她什么优厚的下葬礼。”
手下们当然都听命,急忙上前去,正想要抬起洛染晴来。
染晴却突然猛然醒了过来,恐慌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你们要做什么?”
“原来还没死,”吴泠完全不在意这个朝廷流放来的罪人,“那就安排她到本将军那里当个丫鬟做最低等的杂活吧,反正府里也正好缺个人手。
洛染晴咬了咬牙,道:“染晴谢谢将军大人宽容!”
吴泠看着她冷笑,她倒没有痛哭流涕,这么一个平常身份尊贵的女人,倒也不抵抗,看她以后还能坚持的下去不。
半个月过去了,洛染晴一直默默地在吴泠府上做着最让人瞧不起的活计,却始终忍气吞声。
这倒引起了吴泠的注意,想要试探试探洛染晴。
这天,洛染晴因为院子里缺个扫地的人,被府中管家派去扫,正累得腰酸背痛之时,一双脚悠哉悠哉的移了过来,冷不防定住在她的面前。
洛染晴下意识的抬起头,就见已经半个月不见的吴泠,依然沉着张脸,站在那里,赶紧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将军大人。”
“嗯,你且起来。”吴泠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问道:“你来本将军这里掐指一算约莫也有半个月了吧?”
“将军记性不错,的确是,染晴一天一天都记得清楚呢。”
染晴继续低头扫地,在她看来,现在自己是天理难容的罪人,甚至没有权利注视吴泠太长时间。
吴泠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你原本宫里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妃子,到也能受的起这般劳苦?”
“奴婢知错,所以为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甘愿干这些苦活。”染晴真诚的回答。
其实染晴本来心地挺善良的,只是受到与她同一日嫁给东方奕的谢晓棠蛊惑,被迷的失了原则,才帮助谢晓棠给紫萦下砒霜的。
吴泠摇摇头,心里明白了什么:“是我本来那个不耻的侄女谢晓棠致使你走上这条道的吧?”
“这……”染晴欲言又止,事实的确是这样。可眼前的男子,虽是跟吴家已经决裂,但毕竟还是谢晓棠的小舅啊。要是自己揭发了谢晓棠,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事,你尽管说,我也认为这个侄女太长阴险狡诈,没人会认同她。”吴泠说出的自己对侄女的看法让染晴怔了,他是如此大公无私。
“的确是这样。”洛染晴点头,补充了一系列谢晓棠的阴谋。
吴泠听了,气得怒火中烧,手一拳砸到身旁的桃树上,一时间,树上含苞待放的花儿剧烈的颤抖起来,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洛染晴想也不想就抓过吴泠的手,那上头隐隐约约透着腥红的血色,染晴一皱眉:“大人,都受伤了。疼吗?奴婢取药来帮您包扎一下。”
“不必了,”吴泠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自他离家出走以后,还从没有人关心他是否受伤,伤口疼不疼,所以他就一直把受伤当作家常便饭,忽略了,今日,这个流放边关的罪人居然在关心他,“谢晓棠好说歹说也是我侄女,我应该教导好她。这样,我这就写一封书上柬给皇上,让他对这件事千万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竟然敢害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妹妹,真是不知廉耻!”
染晴怔了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吴泠会如此大义灭亲。吴泠再怎么说也是谢晓棠的小舅,会注重亲戚之间情分的啊。吴泠到底是在玩些什么花样,她突然感到捉摸不定。
吴泠像是知道染晴的心思一般,冷冷一笑,绝然的说道:“谢晓棠是皇上的妃子,身为堂堂贤妃,竟然只想着怎么害皇后,还利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果真不知廉耻,从她幼年起我就看出来了!”
“那将军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染晴心惊胆战的问道,其实她心里也很希望除去谢晓棠,只是怕败露,最后像阮梦纤一样处以极刑。眼下有了吴泠的支持,她本来这个像死灰一样的愿望又复燃了。
吴泠凝视着远方,有些恨恨地咬牙切齿道:“这样,本将军立刻给皇上写一道奏表,上奏说明谢晓棠的种种罪行。并且告诉皇上不要看在谢将军和本将军的份上轻易饶过她。”
染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忙点了点头答道:“染晴多谢将军主持公道!染晴永远感激不尽。”
吴泠见她就要跪下,手一伸,扶起她,淡淡说道:“不必谢了,我就是看不得谢晓棠仗势欺人才决定处置她的,正好帮上了你,不必说什么做牛做马都可以之类的话。”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这样下去一直在我府里做最低等的活也不是个好办法。这样,我且让府里管家帮你安排个好些的工作。毕竟你虽有罪,但是因为受谢晓棠指使的缘故,可以考虑减免罪行。不然倒显得我没人性一样。”
染晴听言感激得就差没跪下来谢谢吴泠了。
吴泠说到做到,立刻令人取来笔墨匆匆写下一张奏表,命令自己信任的官吏拿着奏表赶往皇宫,把奏表交给东方奕。
官吏领了命,忙离开了。一路上风尘仆仆,不敢多作停歇。
约莫半个月之后,已是正式入春。
鸾啸皇宫,本被称为朝圣殿的君王上朝殿被改名为众人耳熟能详地金銮殿。这时正是早晨,众三品以上官员都聚集在此地上朝。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那名傲视苍穹的英勇帝王正俯视着台下,接连有几个官员上前禀报。
正在众大臣已经无事可奏,东方奕准备退朝的时候,突然边关使者赶到了。
“报,边关使者在外求见,带着镇北将军吴泠的奏表,还请皇上速速拆阅,细细查看,尽快予以回复!
本来刚醒过来来到金銮殿的紫萦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听到这番话时,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站定在门口。
东方奕又岂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笑着朝紫萦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紫萦知道他的意思,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东方奕宠溺的将小家伙一揽,她便已经落入了他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
紫萦依赖性的嗅着东方奕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味,望他胸口蹭了蹭,轻声说道:“奕,赶紧看吧,不是叫你越快越好么?”
东方奕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重臣们都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了,早就看惯了,也对它无感。
东方奕接过官吏递上来的奏表,拆开来读了半晌,紫萦也凑过去看了看,两人的眉头时而蹙紧,时而松开,时而不约而同的露出吃惊的神情,对视片刻。时而微微绽露笑容,一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