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山的桃花落了。
狂风席卷而来的花瓣铺天盖地,砸在陆离脸上,像鞭子抽过留下一道一道血痕。
自那一年遇见桃夭之后,碧桃山的桃花就再也没有落过,花落成这样,这死花妖到底跑去哪里了?
他决定去找桃夭,艰难地穿梭在这粉红色的刀光剑影中,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会被绞成碎片吧?
他停下来,环顾四周,心中一片茫然。
桃夭不见了,南烟也不知道在哪里,除了像刀片一样锋利的花瓣,还是花瓣。
深深浅浅的粉红叠叠落落,连天空都遮住了。
他想喊,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瞬间有几片桃花划过,嘴里浮起了淡淡的甜腥,他觉着一阵恶心,忍不住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周围的光黯淡下来,堆叠的桃花疯狂袭来,暗沉的红色像是从身体里淌出来,然后干涸的血。
陆离有点害怕,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可是走不动了,没有力气了。
他翻过身,将自己摆成大字,平躺在像荆棘一样的桃花上,大口喘着气……
心里一片空荡,空荡的像是刚才的害怕不曾存在过,觉着难过吗?
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原来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啊。
“起来,一直往前,不要回头。”
一个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从身体里响起,是谁呢?
管他呢,也许是自己的幻觉,陆离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往前走,不要回头。”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他觉着烦躁,按住自己胸口,试图让它安静。
那声音一次一次响起,越来越响,坚定到不容他继续躺在这里。
陆离艰难地爬起来,在这纷乱的花影中隐约出现了一条路……
这算什么?你说有路就有路,你说要走老子就得走。
他站着不动,可是双腿却像是不听自己的,迈开步子向前,周围的花瓣越来越少,前方越来越黑……
陆离觉着可笑,这算是哪门子出路?从一个除了花瓣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走向一个真正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觉着自己不是瞎了就是死了,双腿还是不听使唤继续向前,牵动全身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还有意识存在着。
突然停了下来,陆离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倒在了黑暗中,连疼痛的感觉好像也不是很明显了。
这下是真的死了吧?
他试着向后看,整个人瞬间顿住,从心里升起的凉意,随血液一下弥散到全身。
刚才的疼痛什么都算不上了,比起这连骨头都冻结成冰的感觉……
他看见一个墨衣黑发的少年站在他来的地方,用身体挡住了汹涌袭来的桃花,鲜血混着花瓣在地上流淌,最后干涸成了阴沉的暗红。
他猛然从地上爬起,夕阳的余晖刚好落在西边的远山上,映照的天空也是一片粉红。
桃夭捻起一朵桃花在指尖绽开了一枚小小的烟花,迅速飞向了不远处的桃树。
南烟在桃树下,持剑而立,墨色的衣衫隐匿在桃树的躯干延伸的阴影里,剑上落下斑驳的红影。
陆离从来没有觉着那些红影这般好看,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