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牧心便被沁儿唤醒,起来匆匆吃了早饭,便听吕自胜在门外唤道:“牧心姑娘,秦先生来了,正在大门外头候着你呢。”
牧心赶紧就往外跑,吕自胜在后头喊道:“见了师父恭敬一点,可千万别没大没小啊!还有,回来吃午饭!”
安敏洋从屋子里走出来骂道:“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吕自胜,别忘我有起床气!”
吕自胜赶紧把他往屋子里推,说道:“外头冷,您好歹也披个披风再出来啊!”
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牧心却是挺喜欢的,有家的味道。
她兴冲冲的跑出门去,见秦凤荃微笑着站在那里,便笑道:“不好意思,师兄,让你久等啦!”
秦凤荃笑道:“今天是第一次去师父家,自然是要早些。昨天你送了师父一份大礼,今天就不必拎东西去了,否则师父会不好意思的。”
两人一道走在路上,牧心不由得又想起了玉娇,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不少,她其实很想去方敏石家看看,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秦凤荃见她沉默不语,便安慰道:“人活在世上,意外总是有的,但咱们不能因为害怕这个意外,而把自己弄得垂头丧气的。你说是不是?”
两人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很快便到了赵家。牧心刚一进门,赵一国便亲自迎上来道:“唉,胡路娃你总算来了,为师正等着你呢!”
只见院子里面站了好几个人,牧心瞧着眼熟,好像都是赵一国的徒弟。原本昨天拜师仪式上,按规矩她得给这几位师兄磕头,但安敏洋嫌那样会委屈了她,便省了这一环节。
赵一国笑道:“快来看看,这就是你的几位师兄,我来替你介绍一下。”
说着便让那几个人排成一排,依次介绍道:“这是你大师哥,赵千山,也是我的儿子。这是你二师哥,解全星……”
他一边介绍,牧心一边恭敬的行礼,八个人介绍下来,她觉得头晕眼花,只记住了赵千山和解全星。前者,是赵家的少东家,后者,可以说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赵一国客气的把牧心迎到堂屋,让她坐下,轻声道:“胡路娃,凤荃把你们的本子给我看了,我觉得很不错呀。眼看离相声大会还有一个半月,我看不如这样,你每天上午跟随凤荃学习基本功,每天下午和凤荃排练新段子。段子要常磨,你光看稿子是不行的。每隔三天,你们俩演一遍给我看,这样到相声大会之前,至少也能磨个几十遍。——胡路娃,你很聪明,但是缺少舞台经验。干我们这行的,一不能怕苦,二不能怕练,三不能怕丢脸,希望你牢牢记在心里。”
牧心点头道:“徒弟谨记师父教诲。”
因为吕自胜叮嘱过要回去吃午饭,所以牧心推辞了赵一国留她吃饭的邀请。赵家的徒弟们倒是对牧心很热情,一口一个“小师弟”,集体把她送到了路口,挥手告别。牧头回头看了看笑眯眯的秦凤荃,突然觉得自己很好命,真的很好命。
虽然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可是却有好几个愿意帮助自己,保护自己的朋友,真的很难得。
回到安家草草的吃了午饭,安敏洋便带着牧心和吕自胜去看高云岚。牧心惦记着伍三十的狱中饮食,便特地带了些熟食过去。
高云岚和伍三十分别关在两个单独的牢房里,但是离得很近。警察局长一边带他们过去,一边笑道:“安少爷,高二少爷自打关在这儿,他家就没来人看过他。”
安敏洋懒懒道:“是吗?怕丢人?”
“可不是吗。旁边关的那个伍三十还比他好点儿,还有两个人过来想看看他。”
牧心的心头一动,问道:“是不是一个大人,一个小孩?”
警察局长道:“是,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十几岁吧。只不过咱们这大牢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他俩并没能进来。”
牧心一想,这不就是方敏石和秦在天吗。
她忙恳求道:“伍三十犯的也不是什么重罪,如果他们再来,就让他们进来吧。”
安敏洋淡淡道:“什么再来,什么进来,咱们今天就把伍三十带回去。”
警察局长为难道:“可是,这得先办手续,才能放人哪。”
见安敏洋的脸拉了下来,他忙道:“特事特办,特事特办,你们先领人回去,保释金什么过两天再来交也成,手续我给你们办。”
安敏洋轻轻哼了一声,推开了牢房的大门。
高云岚蓬头垢面的坐在监牢里,听到有响动,连忙爬起来向外张望。
看见是安敏洋,他一脸诧异。
紧接着牧心也进来了,高云岚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得老大,简直是要发出绿光来。
牧心莫名有些胆怯,吕自胜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推了推,她不得不向前走了好几步。面对高云岚那惊诧莫名的目光,她鼓足勇气,挺起了胸膛。
“你不是……牧心姑娘吗?你怎么——”高云岚直勾勾盯着牧心,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居然勾搭上了安少爷,你可真行啊!”
吕自胜不客气的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姑娘,什么牧心,他是赵家的新徒弟胡路娃,也是我们少爷的好朋友。拜托你嘴巴放干净点!”
高云岚连连摇头道:“我不可能认错,牧心姑娘,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牧心一听这话头不对啊,自己逃跑,害得高云岚人财两空,怎么这人一点也不恨自己,反而还想着要为自己拔闯,全然不顾自己已是身陷囹圄。
这个高家二少爷,还真是二啊!
安敏洋走到他的面前,隔着一道铁栏,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我们过来,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我就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云岚翻了翻眼睛,重新盘腿坐在地上,叹气道:“我说出来,你信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相信。”
高云岚犹豫了一下,他虽认识安敏洋,可是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交情。
但他现在实在是憋得难受,不吐不快,于是便横下一条心道:“好!那我就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信不信的,全由你们了!”
吕自胜给安敏洋搬来了一把椅子,安敏洋慢吞吞的坐了下来,跷起脚,说道:“开始啊。”
高云岚看了一眼牧心,委屈的说道:“其实,那火不是我放的。”
“什么?”
这头一句便大大出乎牧心和吕自胜的意料,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出来。
高云岚苦着脸道:“真的,我是冤枉的,但是没人信我啊!那天晚上,我偷偷摸摸的回了家,刚想坐下来歇会,我媳妇便进来把我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呀。我真是烦透了,于是便躲到莲子的房间去了。”
“莲子?”吕自胜不耐烦的问道,“这个莲子又是谁呀?”
高云岚小声道:“就是我娘给我新娶的侍妾呀……”
安敏洋冷冷道:“不要废话,继续!”
牧心有点看不下去了,虽然她对高云岚并无好感,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也实在可怜,说不定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呢?于是便和颜悦色道:“你不用着急,慢慢讲。”
高云岚“恩”了一声,继续道:“莲子倒还是对我好的,给我热了酒热了饭,还陪我说话,安慰我。说着说着,她突然说到,这人呀在最危急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抢救出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我当时真的是想那枚翡翠佛像想得快疯了,所以我就——”
安敏洋听不下去了,站起身道:“于是你就去放火?你有没有脑子?”
高云岚哭丧着脸道:“我是有贼心,可是没这个贼胆呀!我是一时冲动,打算去放火,可是那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