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于斓的束缚消失了,她居然可以用手去抚摸伤口,全身的暖意,盈润了心口。指缝中洁白如雪,剖开的伤口在眨眼间愈合。于斓发愣了,全然不顾赤身坐着,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刀是否真得下去过。
“啊!”于斓抬眼,惊呼堵在嗓子口,她蜷缩着往后,贴到墙壁上。伤她的那个男人惊恐得趴在地上蠕动,右手抓起锯子,直往自己腹部横拉过去,鲜血井喷在另一男人洁白的皮鞋上。“呵,呵,呵呵,”男人傻愣着扑倒。身下两侧止不住的殷红染尽大半片地毯。其它的人彻底惊恐,不禁退后到角落,干看着这发生的惨剧。他们望向于斓,此刻的于斓虽然满脸恐惧,但眼珠圆润透彻,蓝光莹莹。
猫眼,他们第一个念头,再深深得看去,浩瀚无尽。
他们为什么这样得看我?于斓抱紧膝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眼睛一眯,紧缩。
男人们身体开始颤抖,视线集中到手术盘,一个,两个……拿起不同的器具。
他们要做什么?
于斓恨不得能陷进墙壁中。
他们在那个男人面前蹲下,翻过他,浓烈的血味冲鼻而来。
“你们,”于斓开始呕吐,她肚子里的东西并不多,呕出的全是酸水。
莫名的兴奋,他们抽出那男人腹中的锯子,扔到旁边,滋滋有味得看着鲜血扑哧扑哧往外涌,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于斓视线迷离,眼前一片红晕。
好像过了很久似的,他们的周围已经红透。
一把细长的手术刀沿着剖开的伤口继续扩大,延伸后背面,一圈后,双手往下一沉,像褪裤子一样得用力拉下一层皮,红肉外翻,血管道道缠绕,拉到一半的皮肉就这样耷拉在膝盖处,另一个男人用手术剪一点点剪开,于斓的视力足够让她清晰得看到还有弹性的皮肉在剪子下收缩然后断开。
比恶心更多的是源源不断的恐惧。
她甚至不敢呼吸,拼命抑制自己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就这样,把她给忘记。
事实证明他们再也没有人记起她,都沉醉在血腥中,像正宗的屠夫欣赏着他们的成品以及以下的行动。从膝盖往下完好的皮肤似乎在勾引着他们创造更完美的图画。无比锋利的刀子竖着划出一道一道,然后用镊子夹住一头往下用力得撕扯,一条,两条……整齐,宽度一致。掀去皮肤的底层,一团一团鲜红的肉在拉扯下撒拉,开裂。带血的皮,呈线带四射,铺在脚跟。
于斓捂住嘴巴,把手指塞进去,牙关咬得很紧,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们打量着身无完整的躯体,想想,又翻过,把尖嘴刀直剖开脊背,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于斓毛骨悚然,直发抖。其中一人伸手,挖出已经割开的骨头,一小截一小截往外扔。顿时,整个躯体像软皮囊又被翻过来,瘫在那儿。左瞧瞧右看看,又用一根长长带钩子的器具刺入他的眼睛,再拉出,一小团粘嗒嗒的东西被那人捏在指尖,压了两下,一滑,滚落。
哇,恐惧抑不住得化成惊呼,脱口而出。于斓成功得引起他们的注意,居然还有一个人遗忘在角落。各式的咧嘴诡笑,望穿于斓。
“不,”于斓惊恐得瞪大眼睛,别过来,她不晓得此刻,自己的双眼涨得如蓝如墨,通蓝深邃。
停顿几秒后,那几个男人齐刷刷得抱头痛苦,直打滚。
于斓胆颤得跳下来,匆忙穿起衣服,踉跄得往外跑,瞥过死去的那个人,眼睛处成两个空洞,心吊到嗓子眼。
不知道怎么东撞西闯,等她脑子清醒得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一条马路上,回头已然不知道来路。
一下子有一种从地狱返回人间的错觉,她沿着马路走,很快看到一个小镇……
阡陌看着于斓描述时候的脸色变化,千变万化,错综复杂。
于斓讲得很详尽,只是摒弃了依涟的那一部份。
阡陌在沉默,他无法辨别于斓所说的事情,他分析,或许于斓是碰到了绑架的事情,一度产生了幻想症,她安然无恙是最好的,只怕……
“你不信?”于斓自然是知道阡陌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徜徉,捏捏手指,“其实我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火阑珊抬抬小脸,不察觉的笑意从她嘴角掠过。
“于斓,要不要检查下身体去!”阡陌有点担忧,不晓得她受到伤害没有。因为曾经遇到病例,有人在受到极度伤害后会产生相悖的行为举止,会单向得把事情给扭曲到自己所想要的结果,沉溺在自己编的故事里,光怪陆离,什么都有。
“我什么事也没有!”于斓托着脑袋,回想她嘴巴里才描述的事情,越想漏洞越多,越想越开始怀疑自己,摸摸小腹,光滑整洁,甩开那些诡异的目光,她摇了两下头,“要么,是我阴郁产生了幻觉?我想,可能是这样的。”
火阑珊讶异她的转变,推翻自己所说的,所记的,竟然那么迅速和理所当然。
她不禁看看阡陌,难道他们的默契竟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他质疑的事情,能间接得影响到于斓的辨别?
于斓无比惆怅得在琢磨事情,阡陌问她:“能记得地址,报警处理下?”
于斓摇摇头:“谁知道,这地方七搞八拐的!”
“那是谁害了你?”阡陌说,“总是有个源头吧?”回国后可以报警。
“我知道!”于斓这下语气确定,“不过,我不想追究,也许她……”火阑珊自然知道,第三个“如果”又在于斓身上失效。而那个人自然放弃的东西也会应验。
“她只是嫉妒!”于斓想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招惹人的地方,但事实上就是让别人不爽了,做了一些过激的事,不过我没什么事,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纠葛!况且,曾经还真的情份过,不想看她没什么好下场。再者说,就是想要怎样,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你的意思,是做罢了?”火阑珊不敢相信,于斓平时是一个大方之人,但也怎么不会糊涂到是非不分。
“她,”于斓似有惋惜得摇头,“算了,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的。”欲言又止:“阡陌,我什么事也没有,我们难得出来,就在泰国好好玩玩,那个什么泰姬陵,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凄美啊!
“那是印度的,”阡陌尴尬得说,“和泰国没关系!”
“噢?”于斓不相信,“怎么可能!”
“不骗你!”
“那,我们去印度吧!”于斓很亢奋,极力得要表现出自己和平时一样的正常。
“其实那滴眼泪是噙在眼角,落下了面颊,又怎么能永恒。”火阑珊若有所思。
阡陌感叹:“穷尽余生,只为看着寄托哀思的倒影,那个国王也够痴心,最后还是抑郁而终。”
“是么?这故事是这样的?”于斓眨眼,“他哀思?是他的爱人吗?”
“国王为死掉的妻子建造了陵墓,在被篡位者关押后,只能远望陵墓漂浮的倒影!如果以现代人的理解来说,各人有各人的见解。”阡陌淡淡得微笑。
“见解什么啊?一国之君呢,能有那么痴情的吗?”于斓,“那个汉武帝,还说能娶到阿娇,造金屋,他造了吗?人家死了,还造大陵墓,痴心多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建过?”火阑珊神秘一笑。
“你又怎么知道他建过?”于斓针锋相对。
“好了,”阡陌打岔,“泰国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地方,你的护照我揣来了,好好玩玩。”
一周后,三人优哉游哉得回国,
生活似乎开始正常,火阑珊依旧往那个什么学校跑?阡陌纳闷,难不成现在的学生都对艺术比较有兴趣?于斓正常上班,先前有一丝质疑也被她的活蹦乱跳给吹得无影无踪。阡陌更觉得她厉害,像墙头的韧草,百折不挠,敬佩之意从之前的三尺一下子窜到三丈。而于斓听了,别扭到家,什么叫敬佩之意?那他就得是自己眼中的神了。
有一点,于斓掩藏得很好,她不是豁达得马上忘记了发生的事情。她悄悄去跟踪依涟,不是想要做什么,而是,要是依涟之前说的是真实的,那她这回会遇到什么?
繁华的地下娱乐城门口,背阴处,于斓瞧见依涟像缠丝藤一样贴在一个秃头身上,谄笑风情。于斓知道那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她明明解脱了,为什么?甚至在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另一个女人冲上来,扯着依涟的头发骂她不要脸,而秃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拉扯几下,女人抓着一把头发狂笑,而依涟捂着没有头发的头,埋进膝盖,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阵戏谑之声。于斓看着,原来她说的是真的,自己亲眼见到的震撼是很大的,清新秀丽的女孩怎么这样尴尬和屈辱。如果此刻,她能像陌生人去扶一把,可是她不能,她的出现会摧残依涟的精神世界。就让她满足自身扭曲的意愿,因为像她,普通的心理治疗是没用的,况且能想像到,依涟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治疗。